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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夫婦有點甜 第61節(jié)

    他頓時想起急診室門口的男人,立刻撐著拐杖,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去派出所報案,「報警!拐賣!」

    「什么時候的事?」

    他看了一眼時間:「一周前吧!從市醫(yī)院的急診室?guī)ё叩?!?/br>
    民警迅速展開調(diào)查。

    正在做筆錄的時候,他爸和他媽也沖進來了,急急忙忙要報案,找兒子。

    而后,他和他爸四目相對。

    蔣父沖過來就他打他,他也認打,反正就是打死他,今天也要找到溫晚。

    警方通過監(jiān)控,很快找到了將溫晚帶走的男人。

    蔣父站在他身后,意味深長捂著嘴,深吸了口氣,蔣頃沒有留意,全神貫注盯著民警手里的電話。

    民警掛斷電話后向蔣頃解釋:「我們已經(jīng)找到這個男人了,但是這個女孩并沒有和他在一起?!?/br>
    「放屁?!顾乱庾R否認。

    「你先別著急,我們也聯(lián)系上了這個女孩。」

    「你們聯(lián)系上她了?她現(xiàn)在在哪兒?」

    「我們不能告訴你,但是她很安全,并沒有你所說的拐賣。」

    「你們給她打電話!」蔣頃猛的站起身:「讓她跟我說!」

    「你要干什么?」民警對他防備,頭上腿上都纏著紗布,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并不穩(wěn)定,「她是自愿跟那個男人走的?!?/br>
    「不可能?!顾榫w激動抓著民警的袖子:「你給她打電話,讓她親口告訴我,快點!」

    「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上飛機了,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關機……」

    「我不聽你的可能!」眼淚在少年的眼底凝聚成淚珠,「你讓她親口告訴我!親口告訴我!」

    民警于心不忍撥通溫晚的電話。

    然而免提里傳來冰冷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br>
    于是他就守著電話這頭,等著電話開機的那一天。

    但是那個號碼再也沒有使用過。

    蔣父并沒有向他解釋那個男人是誰,而是將他帶回家,買了相關的儀器,請了專人照料。

    但是不久之后,蔣頃夢到溫晚被關在一個地下室里,求著他去救她,于是他立刻從床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父母聞聲開燈,見他扶著樓梯往樓下走,連忙將他拉回來。

    他拉著蔣父:「爸,我知道她在哪了,我要去救她?!?/br>
    蔣父心疼又是難過。

    「她家里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她也是自愿離開的,她的身上發(fā)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錯,不要再用這種事折磨自己了?!?/br>
    「不是的!她不是自愿走的!是我食言了!爸,是我食言了?!顾磸椭貜秃竺婺蔷湓?。

    他的母親不忍心,別過臉擦眼淚。

    蔣父勸不住他,只能狠心將他反鎖在屋里,但他沒有想到蔣頃會那么倔,正門走不了,就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

    蔣父嚇壞了,但萬幸的只擰傷了手腕,沒有什么大礙。

    「你非要把我氣死才高興是吧?」

    「我說了她有三長兩短,你這個兒子也沒了。」

    他拗不過蔣頃,「那現(xiàn)在我們先去醫(yī)院檢查,再去找她好嗎?」

    「先去找她。」

    蔣父無奈,只能開車帶著蔣頃去找他夢里的地下室,但是哪有什么地下室,找再久都是無濟于事。

    那天以后,蔣父不準他住二樓,在一樓加了防護欄,將他軟禁了起來。

    他絕食自殘都沒用。

    三個月后,他的腿和肺部的傷都好了,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

    可是他反應平平,坐在窗前,望著枯黃的樹葉,十七歲的少年,死氣沉沉,像是一個奄奄一息的骷髏架子。

    蔣父為他請來心理醫(yī)生,被他拒之門外,他說:「爸,我已經(jīng)走出來了,你讓我去學校吧。」

    蔣父暫且相信了他。

    而他離開家就失蹤了。蔣父和母親找了他兩天,最后在溫晚家門口找到他,坐在臺階上,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垂著頭,像是一只進不了家門的狗狗。

    母親崩潰大哭。

    蔣父安撫著妻子,將一張照片放在他的面前。

    「她真的是自愿跟著他走的?!?/br>
    照片里,他朝思暮想的女孩,穿著白色的裙子在一望無際的草地里放風箏,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笑意,那個男人站在不遠處,一臉溫柔看著她。

    「你哪里來得照片?」他怔怔望著蔣父。

    「他,」蔣父指著照片上的男人說:「是我和前妻的兒子,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是……蔣淮凡?!?/br>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我在派出所看見監(jiān)控的時候就知道了?!故Y父說:「這張照片是我拍去的人在瑞士拍的,她跟他在一起很快樂,他將她保護的很好。」

    「瑞士?那我們?nèi)ト鹗??!?/br>
    「可以去,但是你找不到她的。我的人拍到照片的第二天,那棟別墅就人去樓空了?!故Y父說:「有些事,你也必須知道。在你出事的那天,這個女孩的父親去世了,是蔣淮凡幫她安葬了她的父親,一直陪著她,溫家的事,也是他解決的。我知道你很喜歡這個女孩,但是……喜歡是兩個人的事。」

    蔣父把能找到的監(jiān)控,全部擺在他的面前。

    于是他看見的是一個像神明般降落在溫晚面前的蔣淮凡,他拾起她的崩潰,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游刃有余處理著所有突發(fā)情況。

    「那你告訴我,蔣淮凡是怎么知道她的?他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是我來找你的那一天?!?/br>
    而那一天,又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每一件事都是在阻礙他去找她。

    蔣頃質(zhì)問道:「你之前不敢告訴我,是不是因為這件事跟你有關?」

    「不能說完全無關。」蔣父的確查到了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那天送你回來的司機,的確是授蔣淮凡的意,故意拖延時間,就算那天不出車禍,他也會用其他辦法拖住你,但是那個女孩是真的自愿跟他走的。」

    「那種情況下,換我,我也跟他走啊?!故Y頃大怒:「然后呢?你就由著他這么做了?」

    「小頃,事情沒你想得這么簡單。」

    蔣頃對他的難處毫無興趣,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

    「她弟弟呢?我在監(jiān)控里沒有看到她的弟弟?!?/br>
    蔣父搖搖頭。

    母親連忙解釋:「我好像知道,我今天早上好像在一個全托幼兒園看見他了?!?/br>
    「去找他。」他不相信溫晚是自己跟他走的,她怎么可能會不要溫亦言呢,然而趕到幼兒園的時候,溫亦言正一個人蹲在地上畫畫,看見他以后,迅速丟掉手里的樹枝向他跑來:「哥哥,jiejie跟人走了,不要我了,」

    孩子在他懷里嚎啕大哭。

    「是你jiejie親口跟你說得嗎?」他蹲下身,緊緊握著溫亦言的肩膀,心里仍然抱著一絲僥幸。

    「jiejie來幼兒園了,但是沒有接我走?!顾髅骺匆妀iejie了,但老師卻抱著他,告訴他jiejie不是來接他的,jiejie很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在二樓的教室喊得喉嚨嘶啞,可是jiejie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老師告訴他,jiejie去過更好的生活了,讓他要懂事,不要耽誤jiejie的人生。

    「jiejie要去過更好的人生了,我們要懂事,不可以再打擾她了?!剐⌒〉臏匾嘌悦蛑齑?,努力憋著眼淚。

    「是jiejie告訴你的嗎?是jiejie告訴你的嗎?」他心里已經(jīng)答案,可還是固執(zhí)的問這個問題,可是一個四歲的小孩懂什么,哭著回道:「哥哥,我沒騙你,這些都是我親耳聽到的。」

    瞬間他腦海中自動浮現(xiàn)出了一個畫面。

    溫晚蹲下身摁著溫亦言肩膀的語重心長:「你要懂事,不要耽誤jiejie去過更好的人生,知道嗎?」

    跟那一千萬沒關系。

    她只是想從這樣的生活解脫出去。

    他突然就明白,那一天他就算搭上一條命回來也沒用,他給不了她在阿爾卑斯山脈自由自在放風箏的生活。

    她真的是自愿跟著他走的。

    所有的僥幸都在此刻坍塌。

    被丟下的不止是溫亦言,還有他。

    他跌坐在地上,滿臉淚水,卻笑得嘶聲裂肺,渾身發(fā)抖。

    母親嚇壞了,抱著他說:「寶貝,我們?nèi)フ宜?,你別哭了?!?/br>
    「媽,我給不了她,我什么都給不了她?!顾男膹膩頉]那么痛過,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遠遠超過他在擔架上看見她時的不能言語。

    因為他那時候就算能說話,也留不住她。

    曾經(jīng)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少年,第一次明白這個世界上,原來有他賭上一切,也辦不到的事情,而那時候他能賭上的只有這一條命。

    「寶貝,不要哭了。」母親用力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我們?nèi)フ宜?,去找她,天涯海角mama都陪你去找?!?/br>
    此刻他已經(jīng)明白不是找不找她的問題。

    他用力搖頭,打起精神看著面前同樣淚流滿面的溫亦言:「別怕,哥哥要。天塌下來還有哥哥。」

    「所以,jiejie是真的不會回來了嗎?」溫亦言擦了一把眼淚。

    「會回來的,但是在她回來之前,我們要好好生活?!?/br>
    可那時候他也只是十七歲的少年,溫亦言只跟他生活了幾天,就被生母接走了,而他沒有監(jiān)護權,只要溫亦言的母親愿意,還可以告他誘拐。

    長大后的溫亦言完全忘了這件事,可是蔣頃還清晰的記得,生母牽著溫亦言離開的時候,溫亦言rou嘟嘟的臉上,是幸福的笑意。

    到頭來,被溫晚丟下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他。

    他頹廢了半年,然后振作起來,報考,準備雅思,出國留學。

    那時候他想,就算他現(xiàn)在給不了她在阿爾卑斯山脈放風箏的自由,但是未來總有一天可以的吧?

    他的眼前是看不見前路的黑夜,唯有把希望寄托于遙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