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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還是一個卷了錢,窮途末路的小偷。 剛剛便是城東的小兄弟打來電話說是在某個小旅館堵到了人,梁美嵐親自過去,順路來接了程溯。 梁美嵐出行必帶保鏢,所以平時都是兩輛車。 程溯上車便朝梁美嵐問好,“干媽。” 車里漂浮著淡淡的老檀香,梁美嵐嗯了聲,起初沒說話,車開出去半晌才緩緩道: “這么久了,尚品天樓的事你倒是一句都沒打算跟我提。” 梁美嵐的問責在程溯意料之中。 他很清楚,以梁美嵐的人脈,圈里這點事瞞不過她。 當時選擇不說,也的確是因為自己違背了梁美嵐定下的規矩——不主動挑事。 但梁美嵐是瞞不住的。 程溯便也承認下來:“是我的主意,跟池銳無關。” “誰的主意不重要。”梁美嵐看了程溯一眼,“你一向有分寸,為什么這次這么沖動。” 在幫梁美嵐辦事的這些年里,程溯從未出過半分錯,他的理智和冷靜超越了年齡,無論是游走在市井小混混還是不可言說的大人物之間,他從來游刃有余,不留話柄。 也正如此,在整個梁氏旗下的夜場里,沒有人不服程溯。 梁美嵐太了解這個干兒子,除非觸到了他的底線,否則不會主動挑事。 可程溯不想把路知宜牽進來。 他閉口不談,只是轉過頭淡淡說:“沒有為什么,是周珩得寸進尺。” “哦?”梁美嵐也好奇,“說說,怎么得寸進尺了。” 程溯卻遲遲沒應,梁美嵐又叫他:“阿溯?” 這才發現這人走了神,視線一直落在窗外。 梁美嵐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 車開到了女兒梁展展的學校,這會兒大門開著,很多學生背著書包往外走。 程溯始終看著那個方向,甚至車開過去了,他目光還落在后視鏡上。 梁美嵐蹙了蹙眉,隱隱看出來了什么,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過了會才告誡一句: “別以為周珩就會這么算了,最近自己注意點。” 程溯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他注意到了那些放學的學生,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路知宜發消息: 【放學了?】 女孩也很快回復:【嗯。】 程溯還以為路知宜晚上九點才下課,沒想到這么早就放了學。 可他現在根本走不開。 【在家等我,我有東西給你。】 收到消息的路知宜呆呆坐在家里沙發上,腦中一片空白。 沒想到只是一天的時間,她心底最溫暖的那個人突然變得這樣陌生,陌生到讓她不知所措。 路知宜深知他騙了自己,可騙子總是有目的的,程溯的目的是什么? 在相處的這幾個月里,他對自己無微不至,悉心鼓勵,他帶給自己那么多的感動和溫柔,可現在卻要路知宜知道他是個騙子。 路知宜沒有辦法接受,也不愿意去相信那些陰暗的可能。 路知宜不想去深想,她讓自己忙碌起來,借著收拾行李的時間分散對程溯的注意力。 直到將留在這里的書,課本,還有一些衣服都收在箱子里,路知宜坐在地上,才后知后覺—— 原來今天之后,她就要搬離這里了。 而老天也讓她在今天發現程溯不是自己以為的成老師。 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某種分離。 路知宜拿起放在行李箱里的留言冊,翻到最后一頁,重新看著程溯寫下的簽名。 原來這個三點水偏旁的不是“瀾”字。 當初以為只是認錯了他的姓,沒想到最終連名字也是錯的。 不是成瀾,你到底又是誰…… 暮色降臨,天空逐漸黯淡下來,落霞也沒了色彩,抬頭看出去的世界都是灰蒙蒙的。 路弘派來的司機給路知宜打來電話,說是已經到了樓下,問要不要上來幫忙搬東西。 路知宜看了眼時間,晚上六點半了。 她輕輕跟司機說:“我還在收拾,你在車里等我,不用上來。” 說完,路知宜打開門,看著斜對面的902。 程溯還沒回來。 他說過讓自己等他回來。 路知宜就那樣靠在門框邊,靜靜看著屬于他的地方,一點一滴回憶他們相處的這幾個月。 不知過去多久,司機的電話再次響起。 “小姐,東西重嗎,我上來幫你吧?” 路知宜剛說了不,電梯開門的聲音傳來。 她側眸,看到程溯從里面走出來,心也瞬間被提起,劇烈跳動著。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個人,現在再看,卻隔著陌生未知的距離。 程溯對路知宜心境的變化毫無察覺,更不知道自己老師這個虛假的身份已經在小姑娘面前暴露。 他早習慣了在不同場合下切換不同的自己。 “怎么了?”看到放在過道的行李箱,程溯問。 路知宜努力藏起情緒,說:“學校放假了,我爸來接我,明天看考場,后天考試。” “……” 這些日子朝夕相處,程溯好像默認成為了她的監護人,卻忘了,她是有家人的。 女孩的話合情合理,放假了,的確該回去了。 程溯咽了咽嗓,點頭,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送你的,生日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