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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到了放月假的時候。 原本應該回家,但路弘出差還沒回來,江映月更是半個電話都沒打來過,路知宜便也沒提回家的事。 周五傍晚下課后,她直接去找了余桐。 余桐的學校管得沒那么嚴,路知宜和她約好見面地點,順便參觀了她家的店鋪。 今天是周末,檔口生意特別好,一家人忙得飯都來不及吃,余桐還得兼職當模特幫父母做直播。 看著別人一家的其樂融融,路知宜很羨慕。 和余桐比起來,她看上去的確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優質教育,成績好,拿著數不清的獎項和榮譽…… 可十七歲的她,似乎也只有這些了。 那些別人仰望的,不過是她僅剩的一點貧瘠。 路知宜在檔口幫忙到晚上快十點才收工。 余桐的父母實在過意不去,本想邀請路知宜回家吃飯,余桐卻擺手說:“我帶知宜去吃張記,她肯定會喜歡。” 這個名字隱隱有點耳熟,路知宜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問余桐:“張記是吃什么的?” 余桐神神秘秘:“咱們城東的夜宵店天花板。” - 十分鐘后,路知宜被余桐帶到了張記。 來之前路知宜以為這么好吃的夜宵品牌應該在一個很別致的店鋪里,沒想到下車才發現,不過是一對夫妻的流動美食車,竟然打出了這樣響的招牌。 看來味道一定不一般。 現場已經坐了六七桌客人,余桐領著路知宜在角落坐下,遞菜單給她:“你要吃什么?” 路知宜是第一次來,說:“隨便,你點吧。” “好,那你在這等我。” 余桐去老板娘那邊點菜,路知宜好奇地四處打量。 雖說她從小在安寧長大,但城東卻沒怎么來過,小時候爸媽總跟她說城東壞人多,每年治安事故最多的就是城東,后來離家六七年,現在再看…… 這條街雖然有些舊,卻還算整潔,隔壁有賣燒烤和水果的,街對面有發廊,機麻店。 周末的夜晚,有路人騎著電瓶車不時經過,偶爾穿梭小孩兒的嬉鬧聲,不遠處還有唱著兒歌的搖搖車。 鬧哄哄的,看似沒有章法,卻又充滿了煙火氣,讓人看了莫名很治愈。 路知宜覺得,今晚來找余桐的決定太正確了。 她抿抿唇,扭頭去尋余桐,可就在視線到達閨蜜身上的前一秒,她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準確來說,路知宜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道刺青圖案。 思緒頓了兩秒,路知宜才倏地從那道充滿戾氣的刺青里回神。 ……是上次在鉆豪見到的男人! 他們同行有很多人,拼了三個桌子。 他坐在稍遠的里側,面容幾乎全被身旁抽煙的人擋住。 只剩一只握著酒杯的手臂漫不經心露了半截,被路知宜一眼看到。 是他。 路知宜非常肯定,就是他。 路知宜也終于想起自己為什么會對“張記”這個名字耳熟。 上次在鉆豪店外遇到時,他們這群人就說著要去張記吃東西,當時因為撞到了路知宜的蛋糕,還邀請她一起去吃。 路知宜一下子緊張起來,對城東這塊地方幾分鐘之前才升起的一點好感瞬間被恐懼取替,她想起那晚在鉆豪混亂的畫面,想起余桐曾經警告過她的話。 “想什么呢。”余桐這時點完餐回來,“我特地給你點了他們家最受歡迎的魚丸餛飩,待會你一定要嘗嘗老板娘的手藝。” “桐桐……” “啊,你再等等我,我去那邊買點燒烤!” “……” 路知宜本想問余桐要不要換個地方吃,可看到好朋友興致勃勃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算了,他們在隔壁桌,又沒看到自己。 再說大家各吃各的,互不干涉,公共場合,也沒什么好怕的。 這么一想,路知宜便又坦然下來。她低頭等著食物上桌,沸騰的煙火氣息里,耳邊卻斷斷續續飄來那桌說的話。 “溯哥,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媽的什么牛鬼蛇神都來了。” “上次劉二帶了幫人趁我們不注意偷偷在店里開那種趴,有個估計上頭了,脫光了到處跑,嚇得我趕緊報警。” “這他媽要是溯哥在,他們敢進來碰一個試試?” “可不是,之前被水洗的那個廢物看溯哥都嚇得繞路走。” “……哈哈哈哈cao他還活著呢?” 交談聲夾雜著笑聲,以及旁邊熙熙攘攘的聲音,路知宜聽得并不十分清楚。 可幾個讓人心驚的關鍵詞卻聽得明明白白。 她心怦怦跳,甚至身體都不敢亂動一下。 老板娘這時忽然走過來,站在她和隔壁桌中間的位置說:“實在不好意思,今天魚丸餛飩賣完了,就剩最后一碗,您兩桌都點了,這……” 路知宜眉心一跳,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可還沒等她表態,側面就有聲音傳來: “那可不行啊,咱溯哥難得回來看一次大家,點份餛飩還吃不到?” “美女,讓讓唄。你隨便吃其他什么,我請客。” 路知宜能感覺到鄰桌的視線此刻已經全部關注到自己身上,甚至一種直覺使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