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一笑：“行啊，不過你那個解釋真夠扯的。”

    張四端起手機，念著何子發(fā)的動態(tài)文案：“昨天我們直播在萬河鎮(zhèn)遇到了五個看起來很兇的街溜子。因為害怕讓親愛的粉絲寶寶們看見一些血腥暴力的場景，我們即時關(guān)閉了直播間。”

    “感謝大家的關(guān)心，意料之中，我們?nèi)粑澹p輕松松把五個垂涎娣姐美色，妄圖行不軌事的垃圾，揍成了五癱彩虹～”

    張四嗤一聲：“還三挑五，你一見血就軟了，明明是二挑五。”

    何子有點心虛，摸鼻子：“切…”

    他天生怕血，每次攤上事要動手，他也只有前半截管點用，后頭一見著紅，他就跟打了迷藥一樣癱在一邊，想動想幫忙也難。

    張四刷刷在紙板上寫出一句話。

    ——姐，我們換平臺做視頻。

    ——避免家庭矛盾。

    何娣瞥到內(nèi)容，又慢悠悠搭上一塊大紅色方形積木。

    她剛剛回答陳大梅的話頗透出股“我就要，我偏不，我愛咋咋地”的反骨叛逆風(fēng)。

    實際心里，何娣是怵她親媽的。也沒人比她更了解陳大梅女士要堅持反對他們做這個的原因。

    何娣緩緩嘆一口氣：“行。”

    “dy那邊就不更視頻了，直接去b站吧，梅姨不玩那個。”

    換個馬甲，重頭來過。

    第13章 一物 麻麻的

    何娣搭完全部的積木塊，捏著下巴細賞了一會兒，又瞅了兩眼正在打游戲的狗兒子。

    積木也搭完了，醫(yī)院的生活太閑。她發(fā)了一會兒呆，無事干的空虛感涌上來。

    她隨意抓了兩下頸邊的短發(fā)，轉(zhuǎn)頭，窗外，早晨的陽光刺眼明媚。

    她揉揉眼睛，打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哈欠，翻身下床，單用腳蹬上鞋子：“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哈。”

    走廊里，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阿姨提著兩大桶衣服，腳步晃晃悠悠。

    何娣走到她身邊：“您去哪兒啊？我?guī)兔μ嵋粋€唄。”

    阿姨瞅了眼她纏紗布的左手，和右手小臂上的青紫瘀痕，料想這小姑娘指定是住院的病人。

    阿姨笑得親切：“不用不用，我們這去天臺曬衣服，提慣了。”

    何娣雖然沒聽見，也根據(jù)神情猜測出大致意思。她沒再說話，慢步跟在老阿姨身后。

    一路走到最頂樓。一節(jié)攀爬立式的鋼筋樓梯連接至天臺。

    何娣先了老阿姨一步爬上去，坐在邊緣處，往下伸出右手：“您把桶給我。”

    阿姨抬起桶，連聲道謝。

    衣桶都拎了上來，何娣手撐了一下地面，站起身。

    天臺上立了好幾個曬被子的不銹鋼大衣架。

    純白色的床單被罩整齊曬在衣架上，在風(fēng)中翩然翻飛，陽光底下散發(fā)皂角的清香味道。任何潮濕的東西都在慢慢變得干爽，發(fā)燙。

    何娣一手叉腰，一手從額頭往后撥頭發(fā)，眼前視野開闊，能望到很遠的地方，遠處的商業(yè)廣場，濱江公園，大學(xué)學(xué)校的食堂。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來天臺，以前不知道這地方能上來曬東西。對她這種出不了醫(yī)院的變相囚犯，也算是解鎖新地點了。

    一陣大風(fēng)過來，把床單吹得要倒翻過去。

    何娣瞥到某處，一排老舊的藍色座椅，診斷室門口，大廳里常有的，給需要等待的病人坐的那種。

    她看到什么，愣了下，邁開步伐，繞過衣架。

    她一手抄在口袋里，走到地方后，故意放緩了腳步，歪過腦袋，和坐在藍座椅上的他觸上目光。

    四目相看一兩秒。

    何娣眨眨眼，驚奇地笑開來：“我靠，真是你啊，你自己上來的？”

    “這么厲害啊，帥鍋。”

    她說著，也沒顧座位上有沒有灰臟不臟，一屁股坐到了他身旁那張椅上。

    陳戈峰的木頭拐杖靠在一邊。他穿一件黑色的短袖，軍綠色褲。

    一條腿自膝蓋以下的部分只有褲子的布料，風(fēng)吹得那處在動。位子間的距離是固定的，有點近。

    空蕩蕩的褲口不時碰到她光潔的小腿。

    癢癢的，她微曲下腰，不顧力道地抓撓，幾遍過后，白皙光潔的皮膚泛出極淺的幾道紅痕。

    癢意被痛意覆蓋，她停下手慢慢靠回椅背，看著他。

    他早已移開目光，微空的眼看著遠處，面龐冷峻，沒說話也沒掏出手機來回應(yīng)她的招呼。

    何娣手肘緩撐上扶手，斜著凝視他的側(cè)臉，挑眉：“真厲害，這都能上來，不愧是秋名山車神。”

    話音落，她才見他神情變了下，從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散漫空洞，到現(xiàn)在神志歸籠，像被觸中xue位，有了點知覺和反應(yīng)。

    果然，他在意這些。

    何娣拍著膝蓋，想再說什么話卻沒說出口。語句在嘴里盤旋打轉(zhuǎn)。

    難得，她在斟酌用詞，對一個可能是在身體上，精神上都受到極大創(chuàng)傷的賽車手。

    她停了半晌，出聲：“我那天看見你病房里出去了個人，然后他背了個包，是賽車隊的，我就好奇查了一下，就看見你了。”

    她在“說以前的輝煌可能會讓他更難受”和“說以前的輝煌可能會讓他高興”之間，依據(jù)她的直覺選了后者。

    于是，一個響亮亮的名頭，緊接著從她嘴里鄭重其事地蹦出來。

    “車神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