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娘還是微笑的：“傻孩子，這說明很多男人都想要你啊。你自己照鏡子也該明白的，像你這般的樣貌，就算現(xiàn)在沒人來插一腳，今后也很難說的。”

    “可是，我娘說過，一女不能許二夫的。”

    “你娘說的那是明媒正娶，可你呢？不過是個妾室。妾室們被送來送去，本來就是尋常之事。你既然曾為賈家的妾室，難保將來那個什么賈公子不會把你送給其他什么人?！?/br>
    “夫君，夫君他不會的?！?/br>
    “傻孩子，他要是真的不會，你又怎么會保住貞cao到現(xiàn)在？他既留下你的貞cao，又帶你上京，只怕早就做好了打算，要拿你做人情，想法子去救他爹的?！?/br>
    靳了了如被雷劈，心里像是被萬箭穿過一般，驟然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賈尤振他，原本就是打算要將她送人的？

    不可能的！

    這是不可能的！

    見到靳了了傷痛的表情，許三娘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于是再次伸手用力的拍拍她的小手，堅定地說：“男子都是不可信的，哪怕當(dāng)日他曾山盟海誓，過不了多久，也都會拋在腦后。當(dāng)你如夢初醒的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過去的如膠似漆，不過都是一場夢幻。”

    靳了了的嘴唇在顫抖：“可……可……”

    “倘若他是真心待你，他怎么舍得送出你？”

    “因為，因為他要救他爹?！?/br>
    “是啊，因為你只是一個妾室，本來就無足輕重，送了也就送了。我看哪，這個賈公子，不但心狠，而且工于算計。

    一路上忍著不碰你這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兒，還溫言軟語的哄著，不外乎就是想讓你心甘情愿的被他當(dāng)做禮物送出來。然后呢，你還在心里心疼他，想念他。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靳了了極不情愿，卻還是點了點頭。許三娘說的都對，她一直在心疼他，也一直在想著他。

    “孩子啊，你可不能再這么傻下去了。你若是一直這么對他戀戀不舍的，那豈不是正好著了他的道了？等于你被他賣了，還在傻乎乎的替他數(shù)銀子呢！做女人哪，最怕就是一個字：傻！”

    “我……我……”靳了了迷茫了，她一直以為和相信的東西開始搖搖欲墜。

    “蓮夫人想把我的故事聽完么？”許三娘忽然話鋒一轉(zhuǎn)。

    “呃？什么？當(dāng)然?！?/br>
    “我從小就出生在那春風(fēng)樓，春宵一刻值千金是我知道的第一句詩句。我娘是春風(fēng)樓伺候姑娘們的一個老媽子，因為被一個酒醉的客人強迫了，才生下了我。我長到五歲的時候，人人都夸我玉雪可人，春風(fēng)樓的鴇母只看了我一眼，就把我從我娘身邊帶走了。

    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我娘了。后來，我聽樓里其他的老媽子們說，鴇母花了十兩銀子和一張我娘的贖身契就把我買走了。

    后來，我就一直在春風(fēng)樓里，被各種各樣的姑娘們教導(dǎo)各種各樣的技能。說來也是奇怪，別人要學(xué)上一兩天的東西，我半日里就能掌握了。人家都笑著說，我那個不知名的老爹，一定是個聰明絕頂?shù)娜?，所以我才會也這么聰明。

    然后，到我十四歲那年，鴇母就叫我出去接客，我那時候心氣高著呢，打死也不愿意出去接客。那時候，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頓毒打。

    可我脾氣倔呀，就跟你方才一樣，眼淚珠子直轉(zhuǎn)悠，卻從來不往下掉。就那么打呀打的，忽然有一天，鴇母叫人把我給放了，還給我療傷，給我吃好吃的。

    我那時候年紀(jì)太小，只記得當(dāng)時特別開心啊，以為鴇母也想通了。等過了幾天，我傷養(yǎng)的差不多了，鴇母又端了一碗湯來給我喝，說是補身子的。

    我信以為真，端過來就喝了?？墒呛冗^以后，我就全身難受，像發(fā)燒了一樣渾身guntang，腦子里也不太清楚。然后我被人帶到一個房間里，就那么糊里糊涂的，貞潔就沒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才知道我的初夜被鴇母賣了五百兩。鴇母推房進來，以為我會哭，會鬧，可是我沒有。因為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哭鬧有什么用啊，再怎么哭鬧，我也還是會被困在那春風(fēng)樓里，直到年老色衰，被趕出去。

    于是，我不再倔強了，鴇母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同時，我也偷偷地跟樓里最好的姑娘偷師，不管是說話、走路的姿勢，還是吃飯喝茶時的儀態(tài)，甚至一個抬頭一個低頭，都是一門大學(xué)問。

    我學(xué)的很勤奮，并且在不同的客人身上不斷的嘗試。一年以后，花魁賽上，我打敗了所有的姑娘，做了春風(fēng)樓的頭牌。

    再一年以后，我已經(jīng)可以自由的選擇客人。錢少的不見，相貌不佳的不見，不通文墨的不見……多少人一擲千金，甚至只為了聽我彈一支小曲。

    蓮夫人可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說到這里，許三娘忽然停下來，問了靳了了一句。

    靳了了當(dāng)然是搖搖頭。

    許三娘微微一笑，繼續(xù)說：“因為男人都賤。你越是把姿態(tài)拔得高高的，他們就越是緊緊地黏著你，甚至愿意低頭去親吻你的鞋子。”

    許三娘又頓了頓，問道：“蓮夫人知道，我后來如何了嗎？”

    “三娘請說?！?/br>
    “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攢下了足夠給自己贖身的銀子，可是鴇母卻不肯放我這棵搖錢樹。當(dāng)時很多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都愿意幫我贖身，前提當(dāng)然是納我為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