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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正大喜,又包上了一個更大的紅包給那大夫。 大夫笑的胡子都在亂顫,然后又給被劉氏拉出來的靳了了號脈。 按照男女調和的法子給他們兩人開了不同的藥方,叮囑每日行房前一個時辰服下,必有奇效。 靳了了不曉得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劉氏叫她看大夫,她也就來了。 號過脈,她不動聲色的走到賈尤振的身邊,輕輕問:“夫君,我們生病了嗎?” 賈尤振面有憂色,眉頭也是緊皺的:“沒有,我們沒病。舅舅是希望我們養的身體強壯。” 然后他對著萬正行禮:“舅舅,我想回房休息一下。” 萬正知道一大早兩人就出門去,又去了那陰冷潮濕的刑部大牢,趕緊說:“去吧,去吧。好好躺一會兒。晌午我叫人把飯送去給你吃。” 轉頭又對靳了了說:“三姨娘要好生服侍著。” 靳了了點頭應了,遂扶著賈尤振回了客房。 今早賈尤振他們出門以后,劉氏已經拉著她教了很多萬家的規矩,還指派了一個小丫鬟供他們差遣。 于是靳了了就叫那個喚作小紅的丫鬟打了熱水進來,自己挽了袖子,服侍賈尤振洗手洗臉。 賈尤振隨便抹了兩把就頹然躺在床上,靳了了見狀趕緊說:“夫君,還是脫了衣裳再睡吧,這樣躺著,會著涼的。” 賈尤振卻不言語,只是招招手叫她過去。 她輕輕的走過去,賈尤振坐起身來,拉住她的手,攬進自己懷里:“了了,你可愿意跟我生個娃娃么?” 靳了了臉上有些微紅:“嫁人不就是為了給夫君生娃娃的么?” “可你是否知道,一個死了夫君的小妾,帶著個孩子,是沒法活下去的。” “夫君?”靳了了開始覺得賈尤振說話的樣子怪怪的。 賈尤振一把推開了她:“你出去吧。爺想一個人待著。” “是。”靳了了只能出去,走到門口又繞回來說:“夫君,你別忘了蓋上被子。” 賈尤振沒有說話,靳了了就出去了。 他看著靳了了的小手關上門,一顆心像燒滾了的開水般上下翻滾。 他爹說的全都沒有錯,他是賈家的子孫,他必須為賈家傳宗接代。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在這種時候,如果他真的能有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就算不知道男女,他爹也能老懷安慰的去了。 不過是生個孩子罷了,一件千百年來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他以前也有過孩子啊,一個尚未出世,就毀在李氏手上的孩子。 他現在忽然萬般得后悔起來,倘若當初那個孩子沒有失去,平平安安的長到現在,也有兩歲了。 倘若有那個孩子在,他爹現在也不會這么心急如焚的想要讓他生個孩子。 他為自己找了借口,在那個孩子沒有的時候,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想著想著,他又搖了搖頭。 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樣呢? 以他當時的狀態,就算是知道二姨娘懷了他的孩子,他也未必會做出什么舉措來保住孩子。 因為他不甘,他不愿,那時候的他一點也不想為賈家盡自己的義務,留下一點血脈。 他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接著是一聲冷笑。 現在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那個孩子回不來了,他就是后悔也沒有用! 當務之急,是按照父親說的去做。讓靳了了受孕,為賈家留下血脈。 可為什么他的心里這般不是滋味呢? 他知道,他喜歡靳了了。 也正是因為喜歡她,他不忍心讓她將來真的懷著一個賈家的遺腹子,孤身一個女人養大孩子,慢慢變老。 她才十五歲,還什么都不明白。 現在的她只會糊里糊涂的懷了孕,受很久的苦楚之后生下孩子,做了娘親。而那個孩子,也許在出生之前就沒有了父親。 他從小到大都會受盡別人的白眼,鄉里的小孩子們會天天指著他,說他是個沒爹的孩子。 而靳了了要忍受的也許更多。 一旦他出事,只能讓黎泉帶著她離開京城,因為留在京城,可能會是一樣的危險。可他身上并沒有供她養一個孩子、一輩子吃喝不愁的開銷。 以靳了了父親的為人,恐怕會等事情的風聲過了以后,千方百計地找到李氏,讓李氏接納靳了了和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 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傻乎乎的靳了了會是李氏的對手嗎? 只怕她被害死了,還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問題! 到時候,李氏大可以留下那個孩子,把靳了了的尸骨隨便埋了,就能名正言順的在賈家宗祠里得到認可,得到賈家所有的家產。 賈尤振痛苦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該怎么辦? 他能怎么辦?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他生平頭一回喜歡上的女子! 是按照父親的囑托完成父親的心愿,還是堅持他最初的決定,保住靳了了將來的幸福? 在這間不算大卻也不算小,布置的溫暖宜人的客房里,賈尤振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煎熬,能把他一顆年輕的心炙烤得焦黑不剩的煎熬。 渾渾噩噩吃過午飯,他寫了拜帖送到太子府上,可那守門的去告訴他們,太子去西郊狩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