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頁
在能與不能,以及若是擔心,你不防也留下來之間來回搖擺,最終,姜洵還是故作鎮定:應當無礙,若有何事,我會喚苗鈞水。 既他都這樣說,曲錦萱也摒了擔心,只蹲下身撫了撫姜明霄的臉:那霄哥兒與阿爹睡,阿娘回去了。說著,她特意叮囑道:要乖,不許吵鬧,可知了? 姜明霄一本正經答應道:會乖。 曲錦萱站起身:那我回了,陛下早些歇息罷,日間還有政務要忙,霄哥兒也不能睡太遲。 看著款款離去的背影,姜洵無語凝噎。 腿間一緊,是姜明霄兩臂又抱緊了些,見他低頭望來,還朝他嘻嘻一笑:和阿爹睡。 姜洵瞬間沒了脾氣。 罷了,急個甚。 夜半時分,待姜明霄終于睡熟,姜洵下了榻,喚來苗鈞水,細細吩咐了幾句。 苗鈞水領命而去。 --- 一連兩日,姜明霄都是跟著姜洵睡的。 頭那晚,曲錦萱還提著心,一直留意另間寢殿的動靜,生怕姜明霄哭鬧??梢钊找娦⊥尥蘧駳馐?,不像未曾睡好的模樣,便也放了心。 這晚亥時已過,已入夢境的曲錦萱,忽被一陣異常的喧鬧聲給吵醒。 她翻了個身,見得巧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姑娘,不好了,陛下舊疾復發了! 心跳驟跌,曲錦萱一骨碌坐了起來,披衣趿鞋便要往那寢殿去,卻被巧茹給拉?。汗媚?,陛下不在那殿中。 不在殿中?曲錦萱愣住。 巧茹點頭,焦眉灼眼地說道:聽聞是小殿下夜半哭鬧,陛下便帶小殿下出去耍玩,可行至御花園之外時,陛下舊疾復發,突然暈倒,現下已有人去醫署請醫官了。 不及多想,曲錦萱與巧茹立即便往那御花園趕去,果然見得一路上都有慌忙跑著,道是要備御攆,或是備旁的物事的宮人。 只奇怪的是,越接近那御花園,如那般慌亂跑著的宮人,便越少。 而待她們終是到那御花園,卻見得園子四周安安靜靜,打眼去望,何處都不見有人聚攏著。 而很快吸引曲錦萱的,是那御花園東側的一座石拱橋。 那橋從首到尾,這會兒全部結滿了彩紗,且每根望柱上頭,都放著紅彤彤的、造型各異的燈籠。 而橋旁兩旁的湖面上,則浮著各色紙船。 曲錦萱看了巧茹一眼。 巧茹心虛地沖她笑了笑,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心中大抵有了數,曲錦萱向前行去。 她方踏上步階,便有人彈奏起瑤琴。 琴聲流淌,樂音清揚。 一步又一步,曲錦萱踏上那橋。 橋的另一端,亦有人徐徐行來。 玉冠鞶帶,腰背挺拔,面上,則戴著頂黑面獠牙的花臉面具。 說是徐徐行來,是因著那位長身郎君,明顯腿腳不便。 曲錦萱心中裹著氣,便也不讓他,自己率走到橋中央,直勾勾地看著他艱難上橋,又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待人到了身前,曲錦萱一把揭下那面具,怒目而視:陛下怎又騙人? 姜洵頗為無顏。他以手揖拳,抵在唇邊咳了咳:萱萱,我騙你兩回,你亦騙我一回,暫當抵消了好不好?你若不忿,往后我由你耍弄,先應了我這一回,可好? 曲錦萱顰起額來:我何時騙過陛下? 不想提及旁的男子,姜洵只好隱晦地說了聲:寶津樓。 見曲錦萱下意識皺了皺眉心,姜洵忙放軟了聲音,糾正道:是我錯了,一直都是我在騙你,你不曾騙過我。 見他這般急切認錯,賣乖討好,曲錦萱真真好氣又好笑,一雙琉璃美目中染了星點笑意,終是問道:陛下要說什么? 姜洵先是自懷中掏出只錦盒,又自那錦盒中,取出枚玉鐲來。 那鐲子亦是他同時做的,質地與雕紋,俱與曲錦萱腕上正戴著的那只,一模一樣。 執起曲錦萱的手,姜洵親手為她戴上這一只,他亦是珍藏許久的玉鐲。 腕上鐲兒成雙成對,輕輕滑碰,聲音叮當悅耳。 姜洵看著曲錦萱,目光如水,神色曖融:萱萱,再嫁我一回,可好? 舊幕重現,得郎君精心盤劃,只為這般煽情表慕。 四目交織,曲錦萱鼻頭微酸,已有些泫然欲泣。 姜洵以指腹拭去她眼角淚光,半是哄,半是嘆道:莫要哭,再不能讓仙人誤會了。 知他指的是什么,曲錦萱目中潮意更甚。 銀河輕淺,月兒如鉤。 鵲橋之上,是闊別已久的牛郎與織女,而碧宵之下,則是重歸舊好的一雙男女。 極力忍住淚意,曲錦萱被俊美風華的郎君輕輕擁住。 在他懷中,她輕輕點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