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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芷又用討好的語氣跟她說:“別呀,您日后可是霓聲社的袁老板,到時候咱孟二爺早就老了,我倆都得提前討好你呢。” 袁小真說:“姜四小姐有什么事情要知會?趕緊直說,我可受不住您這聲袁老板。” 佩芷湊到了孟月泠的身邊,他正對著鏡子做最后的妝面整理,她從后方虛虛攬著他的肩膀,很是自然地伸過手去,幫他把右側的鬢花緊了緊。 她想起了第一次見他那日,他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后怡然走遠,當時便用手緊了緊鬢花。 他自然地覆上了她的手,確定那支花插緊了,低聲說道:“自小養成的壞習慣,鬢花總戴不緊,臺上都掉過好些次了。” 佩芷小聲跟他咬耳朵:“下回我幫你戴。” 自古皆是男人為女人簪花,如今到了他二人身上,竟反了過來。 孟月泠略微頷首,算作應答。 他進了屏風后面去穿王寶釧的行頭,佩芷又湊到了袁小真身邊,說道:“袁老板,我沒票……您救濟救濟我,我還沒去前面,聽聲音座兒就不少。” 袁小真笑說:“是不少,多虧孟老板提攜,我今兒這出倒二比以前唱倒一的座兒還多。” 佩芷朝著她扮了個可憐的表情,袁小真搖搖頭,朝著屏風那邊的孟月泠說道:“孟老板,您不是給她留座兒了,她怎么還來找我要呢。” 佩芷眼睛一亮,也不知道是在問誰:“還給我留票了?我正愁沒買票呢。” 他從屏風后面出來:“你今后都不愁票了。” 佩芷笑著問他:“你憑借丹桂社孟老板的身份給我要來的常包么?” 孟月泠搖頭,對著鏡子整理身上的行頭,漫不經心答她:“不是,我花正價給你包的。” 佩芷的笑臉垮了下去:“我還以為是白來的,合著也要花錢,那你還不不如讓我自個兒買呢。” 孟月泠說:“花了不少錢,所以你得常來看。” 常來看戲,亦常來看他。 佩芷顯然是信了,認真說道:“我自然會常來。去年你在協盛園的時候,我也幾乎是場場不落的,除了你不想見我那幾次。” 他顯然對自己曾經待她冷漠毫不慚愧,轉頭告訴她:“南樓的第二間包廂,今后都是你的了。” 袁小真早不知道被誰給叫出去了,像是有什么事還沒回來,佩芷皺眉問他,語氣帶著些不顧及的撒嬌的意味:“怎么不是正中間的包廂呢?我喜歡那間,視野開闊……” 孟月泠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輕笑,他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就覺得心窩子軟,伸手刮了下她的鼻頭:“這些話你可別到外邊說去,像個棒槌(不懂戲的人)。懂戲的行家都要搶南二的包廂,這才是最好的。” 佩芷不信:“那傅棠怎么喜歡坐北二?” 孟月泠說:“他那是怪癖。” 他打算出去準備上臺了,佩芷還追著問:“為什么南二才是最好的?” 出了扮戲房后,后臺難免有些嘈雜,人來人往的,還伴隨著各種砌末抬來抬去,他扯著她躲開迎面過來的人,佯裝不在意地告訴佩芷:“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說法,說臺上的角兒,看向南二包廂方向的次數是最多的。” 佩芷直白問道:“你把我安排在南二,是想常常看見我?” 他似乎是害羞了,避開了與她對視的目光,草草否定:“不是。” 佩芷擠到他面前,非要與他對視:“真的不是?那你為什么躲著不看我?” “不是。”他受不住她煩他,又改了口,“不全是。” 他在臺上早已經駕輕就熟到可以不著痕跡地打量任意一個方向,根本不需要刻意把她安排在南二包廂。 佩芷追問:“那是什么呀,為什么呀?” 她像只漂亮但聒噪的鳥兒,孟月泠好脾氣地躲她,眼看著就要上臺了,他催她回包廂去,還說傅棠應該已經坐下了。 佩芷眼看著問不出,又不想錯過他登臺亮相,便悻悻地走了。 可他又叫住了她,佩芷顯然是故意裝出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轉頭的瞬間就掛上了笑容,等他開口回答。 孟月泠在心中無奈地嘆氣,像是在無形中一步步地后退,逐漸徹失自己的全部領土。 他告訴她:“只是想著要給你最好的。” 佩芷覺得一顆心已經飄起來了,嘴上卻說:“我才不要什么最好的。” 他愣住,她又說:“可若是你給我的,那便是最好的,也是我最想要的。” 他臉上的笑容舒展開來,她便一溜煙跑向包廂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年我應該是過完了,過年讓人疲累。 第34章 把韶光竊了(3) 全本的《紅鬃烈馬》由十三出折子戲組成,體量頗大,鳳鳴茶園放出去的戲報子上寫的是“十日大軸連演”,今日是首日,唱的便是《花園贈金》接《彩樓配》。 《花園贈金》講的是相府千金王寶釧夢到紅星墜落,次日游園時偶遇一露宿乞丐,雖打扮落魄,卻有帝王之相。王寶釧得知其名喚薛平貴,贈其銀米,并告知薛平貴二月初二前往彩樓參加繡球招贅。 《彩樓配》便是王寶釧彩樓招親,巧施計謀,將彩球如愿砸中薛平貴了。 佩芷掀開簾子走進包廂的時候,傅棠已經坐在那兒開始品茗了,一看就是段青山專程給他的特供,而不是戲園子最常見的茉莉香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