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的渣攻人設崩了 第92節
洛時槍口對著洛準,厲聲沖著陸涉命令道:“陸涉,別挑戰我的耐心!我再說一次,過來!” 陸涉卻還是搖頭,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阿時,你的副作用已經很嚴重了,抗體是你想盡辦法才得到的,要不是我橫插一腳也不會搞成這樣,我死了是我活該。你聽話,把抗體打了,打了就沒事了……” “你放屁!” 洛時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左膝蓋慢慢滲出了暗紅色的血,將褲腿上沾染的砂礫染得污濁不堪。 他情緒有些不穩,嘶聲道:“誰說你可以死!誰同意的!我答應了嗎!” “陸涉,你的命是我的,是你親手交給我的!” “我的東西,我說了算!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許死!” 陸涉有些恍惚了,他竟然在洛時堅定狠絕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驚慌。 一定是幻覺! 是神經毒素使他產生了幻覺! 陸涉知道,他愛洛時瘋了魔,但洛時對他不過只是習慣,是利益交換,洛時不愛他,那是他求不來的東西。 洛時怕他死? 怎么可能! 洛時只是被藥物的副作用模糊了判斷,等他用了抗體,就會恢復理智,那時候的洛時,只愛他自己。 陸涉心里清楚,如果現在洛時是清醒著的,一定會果斷地送自己一程,最多,看在這么久的床伴關系上,送他一次風光大葬罷了。 “阿時,別過來,你受傷了,你別再亂動了!” 眼看洛時瘸著腿,瞳孔都渙散了,卻還是一步一步向他逼近,陸涉真的要被逼瘋了,他急于要找個理由去阻止,什么理由都可以,只要讓洛時愿意給自己注射抗體! 那一刻,大概是毒素攻入了大腦,他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洛時,我不愛你了。” 海浪聲在這一刻退去,連持續的海風都在這一刻消散,四周靜謐無聲,連空氣都要被洛時霎那間迸發的冷意凝結了。 “陸涉,你在說什么?”洛時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怔住了,不確定地看著陸涉,問道:“你說了什么?我沒聽清。” “我不愛你了。” 陸涉卻在這一刻神思清明,像是找到了一條說服洛時放棄他最佳的理由,斬釘截鐵道,“洛時,我不愛你了。” 洛時把這幾個字消化了很久,陡然間,他勃然色變,像是換了個人,平靜溫和的表象在這一刻如退潮一般消失不見,涌上來的是洶涌的怒意和冷凝。 “陸涉,把你說的話,再說一遍。” 連站在五米開外的亞綸和洛準都敏銳地覺察到洛時的不對勁,但是陸涉被毒素影響,視覺和聽覺同時都在退化。 他看不清洛時的表情,也聽不出他說出一句話,語氣有多扭曲。 陸涉只聽到洛時讓他再說一遍,他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困難,必須大口大口才能吸進足夠肺腔需求的空氣量,腦子也變得昏昏沉沉的。 “我說,我不愛你了,洛時,我不愛你了。” 陸涉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一般,一遍又一遍重復著,語氣也越沉越堅定,“對,洛時,我不愛你了,我不要你了。所以,你不需要救我,沒必要救我。” “陸涉,你說你不愛我了?” 洛時垂下眼眸,此刻的海邊的風力加大了不少,洛時草草扎著的頭發被吹開,銀白色的長發飛舞,發絲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斂去了他的表情。 “你不愛我了……陸涉,不愛我了,他不要我了……” 他就站在風口浪尖處,自說自話一般將陸涉的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片刻之后,洛時又向陸涉求證了一次:“就為了一支抗體,你就說,不愛我了?” “不是,不是的……” 陸涉搖著頭,為了增加這話的可信度,開始口不擇言:“我真的,不愛你了。洛時,我們在一起太久了,我厭了……” “對,我厭了,我想換換口味,對!就是這樣,我要換口味了,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陸涉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類似的話,越說聲音越輕,最后力竭膝蓋一軟,摔倒在地。 這一次,洛時沒有再沖上前接住他。 陸涉知道洛時會生氣,他想,這樣就最好了。 最好洛時恨自己,他的小祖宗心眼可小了,還記仇,一旦他生氣了,那他就不會再想著要救自己,那樣的話,他就會乖乖用抗體了。 洛時要好好地活著,他只要好好活著,陸涉心想,這么一點小小的愿望,由他來成全,最好不過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陸涉靜靜地等著,等著迎接自己的死亡。 他唯一有點可惜的,大概洛時不愿意再用他的骨灰做戒指了。 洛時最終站在陸涉一步之遙的地方,他深吸了幾口氣,風情萬種的狐貍眼沾了灰,但在陸涉眼里,還是美的動人心魄。 “陸涉——”洛時忽然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從來沒和你說過,我愛你?” 陸涉知道洛時氣狠了,他甚至期待洛時會發狠一槍崩了他,死在洛時手下,也是好事。聽到洛時的話,他只是搖了搖頭,啞聲回答:“沒有,你一次也沒說過。” “恩,這種事,說出來我自己都不會相信。” 洛時的瞳孔漸漸失了神采,但視線還是準確無誤地聚焦在陸涉的臉上:“但是陸涉,你說你愛我,我信了。” “我自知無法付出對等的感情,所以,我不計較過你的放浪形骸,我甚至縱容你這么做,我從來沒要求過你一定要愛我,是你一次又一次和我說,你愛我,非我不可。” “我給過你許多次反悔的機會,最后一次,是在除夕夜,我一再地告訴你,我允許你不愛我,但你還是堅持,你說你愛我。” “那時候,我就對你說,將來如果你食言了,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不計后果,不折手段,不死不休。” 陸涉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不久前的除夕夜,是他認識洛時這么多年以來,最快樂的一個晚上,那天,洛時向他討要南太平洋的海島,他開玩笑這是彩禮。 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話,也足夠陸涉欣喜很久。 陸涉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快到盡頭了,呼吸越來越困難,心臟也有一種不堪重負的感覺,瀕死前的感覺原來是這個樣子,他想,再拖一會兒就可以了。 再拖一會兒,等他死了,洛時就有救了。 陸涉現在說每一個字,都極其費力,舌頭僵硬了,發音都成了一種折磨:“我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所以,你食言了。” 洛時終于走到了陸涉面前,他伸出手指,從陸涉的額間滑到他的眼角,從鼻子到嘴角,最后指尖停在下顎,輕聲道:“陸涉,你親口說了,你不愛我了,不要我了。我很生氣。” “你生氣了,那我……真是該死。” 陸涉眼底話里都是極致的痛苦:“既然我食言了,那你就讓我去死……阿時,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別管我了……” “你就當我沒來過,我被你扔在平城了,我根本沒來找你。” “你本來就把我扔下了,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對不對?本來就是我死乞白賴地求著你,我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的……你讓我去死,我死了就好了……” “誰說了,你不重要的?” 陸涉怔了怔,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他看到洛時突然笑了。 不是平時那種慵懶的笑意,也不是那種冷笑、淡笑、嘲笑,這是陸涉從沒見過的笑,凄厲到瘋狂的笑容。 洛時一把揪起陸涉的衣領,用一種近似瘋狂的獰笑質問他:“誰說你不重要的?誰和你說的!陸涉,我是什么人你難道不清楚?” “我唯一信任的、會包容、會退讓、會一而再、再而三縱容的人,只有你一個!我對你有多特殊,陸涉,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感覺不到?” “我把我這輩子,為數不多的一點感情都給了你,你現在告訴我,你不要了?” 洛時一把松開陸涉的衣領,反手摜了一巴掌,這一打用了洛時全部的力氣,陸涉半邊臉很快腫了起來。 “我給你的東西,你敢不要了?陸涉,誰給你的膽子!” 陸涉身體早就沒力氣了,這一下直接被打懵了。 他歪斜地跪坐在地上,腦子里昏沉沉的,嘴里冒著腥味,他吐出來一口血水,口齒不清道:“阿時,我……” 洛時氣瘋了,他雙目猩紅,言辭狠戾,本來因為副作用無力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激起了無盡的爆發力。 他甚至沒給陸涉繼續說話的機會,伸手又把他給拽了回來,反手一壓將陸涉的腦袋壓在了沙灘上。 “陸涉,我這輩子,真正屬于我的東西很少,可以說幾乎沒有。如果從沒有得到過,那倒也沒什么,但是給了我的,就是屬于我的,誰也休想再要回去!” “我從沒想過要得到你的愛,是你硬塞給我的!既然給了我,就是我的。你想再收回去,就絕對不行!” “你竟然因為一支抗體,就敢說你不愛我了,不要我了!你要去死,問過我了嗎?我同意了嗎!” “陸涉……你愛我,那你就必須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愛我!” “只要你還活著,還在呼吸,你就必須時時刻刻愛我!” “除夕夜之后,你就失去了說不愛我的資格!” “從那時候起,哪怕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也不能因為要救我,說你不愛我!” “哪怕你死了,化成灰一捧灰,風一吹你的骨灰也只能圍著我一個人轉!” 陸涉半張臉都被埋進了沙子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洛時不是因為生理反應而哭。 他被嚇到了,他想幫洛時把眼淚擦去,卻不想剛伸出手,卻被洛時一掌拍開。 “阿時,你別哭……別哭……我……我不是……” “閉嘴!” 洛時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將陸涉往沙地里埋得更深了,那架勢像是要把人活埋了:“陸涉,你做錯事了,我要懲罰你,你做好覺悟了嗎?” 陸涉沒有反抗,他既沒力氣反抗,也不愿意反抗,他甚至閉上了眼睛,等著洛時送他一程。 “洛時……” 亞綸和洛準站在不遠處,眼看著洛時要親手送陸涉去死,雖然誰心里都清楚,陸涉說那些話是為了激怒洛時,把抗體讓給他。 但真的看到陸涉被洛時一寸一寸往沙子里埋,他們心里也說不出的滋味。 可人都是自私的,洛準和亞綸誰都沒有去阻止,在場的所有人,都決意保住洛時,那陸涉就非死不可。 陸涉不知道自己是先死于窒息,還是死于毒素,反正,他快死了。 在瀕死之際,陸涉感覺到洛時靠了過來,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以為,我說的懲罰,就是讓你得償所愿地死在這片無人島上嗎?” “陸涉,你想自己去死,換我活著……”洛時用眼神描摹著陸涉的五官,說話的聲音又輕又柔,卻帶著徹骨的寒意,“但是,我不聽你的。” 陸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洛時這話的意思,就覺得側頸一下刺痛,他勉強睜開眼,忍著沙子摩擦著眼球的刺痛,看到一支針管穩穩地扎在他身上。 洛時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推,海藍色的溶液被一推到底,滲入皮膚融進血脈,很快流入每一根神經,只是一個眨眼,整支藥劑都被注射進了陸涉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