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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太子朱砂痣 第66節

    “將碗給我端來吧。”

    沈筠曦纖翹的眉睫顫了顫,看著騰空而上的熱氣,輕聲道。

    有些有氣無力。

    云巧垂頭端著藥碗,卻兩手顫顫,藥湯蕩起一圈圈漣漪撞擊碗壁。

    沈筠曦去接藥碗,云巧卻猛得退了半寸,抬目凝視沈筠曦,未語先落淚:

    “姑娘,您要想好,此事不可回頭。”

    云巧向來沉穩謹慎,此時確實面色惶惶,淚流滿面,神情糾結。

    沈筠曦笑了笑,抬手接過了云巧手中的藥碗,看了眼辛烈濃沉的藥汁,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藥碗。

    ……

    蕭鈞煜周身凜然,急若流星,剛下了馬車,便見一小廝從沈府轉身,嘴里叨叨什么。

    蕭鈞煜鬼使神差拉住那個小廝:“你來沈府送什么?”

    “落子湯。”那小廝沒什么心眼,看蕭鈞煜相貌堂堂,錦衣華冠還笑盈盈推介道:

    “我們安和堂名醫坐診,童叟無欺,公子日后所有需求……噯,我還沒說完怎么走了。”

    福明叫開了沈府的大門,明示東宮太子的金章,門房行禮恭迎,無人敢攔。

    蕭鈞煜步履如風,手卻有些顫,他直奔玉蘭苑,剛至玉蘭苑,便嗅到了濃烈的藥香。

    沈筠曦端坐在廳中,仰頭飲。

    “不要!”

    蕭鈞煜快如流星,打翻了藥碗,卻只有零星兩滴濃黑的藥汁晃在碗底。

    “你喝了落子湯?”蕭鈞煜唇瓣有些顫。

    沈筠曦抬手拭了拭唇角,黑白分明的杏瞳冷如三九天的冰泉,斜斜睨了一眼蕭鈞煜,唇角勾出一抹諷刺。

    “果真身為太子殿下便堂而皇之闖民宅。”

    蕭鈞煜望著沈筠曦疏冷淡漠,帶著譏誚的目光,心臟如被一大手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鳳眸凝著碗底零星的藥汁,眼前閃過沈筠曦毫不猶豫的動作,心痛如絞。

    沈筠曦不愿意留著他的孩子。

    沈筠曦幾乎日日入夢,蕭鈞煜每次醒來時,夢里最強烈的情緒會久久難平。

    夢中,蕭鈞煜撫著沈筠曦微微隆起的小腹,曾無數次,無數次想著,倘若這是他與沈筠曦的孩子多好。

    只要是沈筠曦的孩子他便會視若己出,但也曾自私得期待他與沈筠曦孕育的小生命,定會如沈筠曦一般粉雕玉砌。

    夢里無數次的期翼,醒來時,他輾轉難眠,望著窗欞的月光,摸著微涼的床榻內側,一夜無眠。

    偶爾,他白日出宮,看著街巷上游玩的稚童,他忍不住駐足良久。

    得知沈筠曦懷孕的心情有多喜出望外,此時的蕭鈞煜就有多心痛。

    向來清清冷冷,皎皎若云間明月,天之驕子自幼矜貴無雙的太子殿下蕭鈞煜眼眶微微有些紅。

    有對比,有期翼,落空了方才更難受。

    心臟似被人從高空中狠狠拋下,拋在荊棘叢中,又大力碾壓,捶打,痛得難以呼吸。

    眼眸飛速閃過一抹晶瑩,快得人無法察覺。

    心頭緩而慢起伏,蕭鈞煜慢慢抬頭,凝視沈筠曦。

    “沈筠曦,孤心悅你。”蕭鈞煜啞聲道。

    沈筠曦眨了眨眼睛,剪水明瞳瀲滟著波光,她唇角翹起一抹清清淺淺的弧度,明眸皓齒嬌俏若三春之桃。

    “然后呢?”

    語氣輕飄飄,帶著玩世不恭的渾不在意。

    曾是蕭鈞煜反問沈筠曦的話。

    蕭鈞煜心痛得更厲害,喉嚨被一塊大石頭堵住,梗得無法呼吸。,

    他喉結緩而慢艱澀滾動,聲音磁而低啞:“沈姑娘,孤想娶你為妻。”

    蕭鈞煜目光直視著沈筠曦,一字一頓,語氣鄭重。

    說著,蕭鈞煜從袖中拿出一支金鑲玉的鐲,珍而重之拖在手心:“這是母妃留給孤的手鐲,是太皇太后給她的,是大盛未來國母的信物。”

    沈筠曦眸光閃了一下。

    上世,蕭鈞煜也給了她一個鐲子,在他迎娶孫霞薇前夕。

    心念一動,沈筠曦纖柳不掃而黛的峨眉微微蹙在眉心,纖細如蔥尖的秀指捏住玉鐲。

    翠如煙海的玉鐲,迎光看去,無一點瑕疵,水頭足,如同漾著一泓清泉,玉鐲外裹著一層精致玲瓏的累金絲,金玉完美結合,華麗而精美。

    和前世蕭鈞煜給她的玉鐲一模一樣。

    這鐲子竟是大盛未來國母的信物?

    沈筠曦眉心高高隆起,眸光如光影流盼,睇了一眼蕭鈞煜。

    蕭鈞煜高的心高高懸起,眸光粲然,深情而繾綣:

    “沈姑娘,孤心悅與你,想娶你為妻。”

    蕭鈞煜攥了攥手心,手心不知何時沁出一層汗。

    沈筠曦淡淡收回視線。

    心里漾起一絲自嘲,唇角的弧度更大,眸光轉冷,她手腕微抬。

    玉鐲在空中劃過一抹翠影。

    蕭鈞煜眼疾手快接住玉鐲,鳳眸閃過一絲不認同,不解看向沈筠曦。

    他常居上位慣了,不過是怠慢了他的鐲子,他眸光便有些凌厲。

    沈筠曦輕嗤,她若是真想仍,蕭鈞煜定接不住,她只是不想收罷了。

    沈筠曦拉著柔而緩的軟音曼聲道:

    “太子殿下的鐲子民女受不起。”

    蕭鈞煜擰眉,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心中的痛一下強過一下。

    種種跡象,蕭鈞煜已然確定,沈筠曦就是夢里的沈筠曦。

    夢里的沈筠曦慕他愛他,若是聽得自己娶她,定開心得抱著他轉圈,

    “為什么?”蕭鈞煜鼻翼有些酸,心頭沉重,壓得他呼吸困難,艱澀得呼一口氣,聲音沙啞。

    “是因為小芍?”

    沈筠曦猛得轉頭目光射向蕭鈞煜。

    一抹怨恨如實柱。

    沈筠曦指尖顫了下,復又轉過眸子,斂住眼里的情緒,慢吞吞道:“民女不懂太子殿下在說什么?什么小芍?”

    蕭鈞煜抿唇,觀察著沈筠曦的態度,他覺得暗沉沉的深淵終于xiele一絲天光。

    他似乎窺見了什么真相。

    蕭鈞煜纖長的眉睫輕顫一下,纖密的眉睫在他如冠玉的面頰投下一抹淡淡的暗影。

    他的夢里,他與沈筠曦情投意合,沈筠曦愛他至深,他只知沈筠曦將未出世的孩子命名“小芍”,卻無更多消息,得知沈筠曦為何會如此怨他恨他。

    “沈姑娘對孤的態度迥異的太過離奇,上次安西候府,孤見沈姑娘夢魘。可是夢里孤哪里負了沈姑娘?”

    那次,沈筠曦醒來打了他一巴掌,嘴里輕喃“小芍。”

    沈筠曦擰眉卻不知不覺松了一口氣,蕭鈞煜只是推測,依舊一無所知。

    “沈姑娘,黃粱一夢不做準,孤心悅于你,想娶你為太子妃,以后榮登大典,百年后合葬同xue,共享太廟。”

    蕭鈞煜脊背挺直如松,灼灼凝視沈筠曦,字字珍重,剖白心意。

    他面色虔誠,他前行半步,去握沈筠曦的柔胰。

    沈筠曦面色一沉,甩開了蕭鈞煜。

    目光冷如寒冰,唇角勾出彎彎的弧度,唇角的梨渦漾著譏誚:

    “太子殿下記性真是不好。”

    沈筠曦從袖中抽出一方潔白的帕子,慢條斯理擦著自己的手腕,反反復復,后抬手將擦過手腕的帕子隨手扔在了地上。

    似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

    蕭鈞煜看著潔白如雪的帕子被沈筠曦故意踩在腳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堪堪維持筆直的站立。

    “隆福寺中,民女就同太子殿下說過,太子殿下盡管放心,我就是去做道姑,也不會想著嫁至東宮嫁給太子殿下您。”

    空氣驟然靜默。

    沈筠曦看著怔忡的太蕭鈞煜,掀了掀唇角,輕笑一聲,如黃鸝婉轉:“太子殿下,可是沒聽清,民女再重復一遍。”

    蕭鈞煜望著沈筠曦眸光里的疏離,唇瓣一時沒了血色,緊緊咬著壓根維持站立,如鋒芒在背。

    蕭鈞煜周歲被冊立為太子,順風順水,榮寵無雙,自來別人逢迎他,對著一國之君的父皇,他也向來我行我素。

    蕭鈞煜一生從未如此低聲下氣。

    蕭鈞煜一生從未如此窘迫難堪。

    蕭鈞煜一生從未如此渴求真相。

    “你果真怨孤,為什么?”

    半響,蕭鈞煜怔怔道。

    沈筠曦又低低輕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剛重生回來時,是真真的怨蕭鈞煜,恨蕭鈞煜,所以在隆福寺,她對蕭鈞煜亦是沒一絲恭謹的態度,說話都帶著戾氣。

    現在,她有疼寵嬌縱自己的父兄,有美好的未來,她想重活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她何必要再次想不開,一心惦記蕭鈞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