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巍來這個節目前，是早有預謀的，也就是早在他通過各方面關系拿到這一期的錄制名額的時候，故事他就已經想好了。

    表面上，他是來宣傳新片《暴雪將至》的。

    《向往的生活》第二季會在快10月的時候播出，然后一直持續到12月底，而《暴雪》應該是在11月下旬上硬，所以確實是時間剛好。

    但上這個節目...

    有點不值。

    花費了挺多的人脈關系，最后來宣傳的這部電影，并不是走市場路線的。

    或者說，這部影片其實是打著犯罪片和商業片旗號的文藝片。戲里的殺人案并不是主要的故事，畢竟一般的商業片怎么會都跟著劇情來破案，增加可看點，但這部戲并不是是沖著破案去的。

    這是部批判現實的社會文藝片。

    而顯然市場對此是無感的，這個節目的觀眾也對此是無感的。

    所以這部戲的重點公關方向不應該是綜藝節目，而是東京國際電影節，他們期待這能在這個電影節上拿到個什么好的成績，反過頭來用獎項口碑什么的帶動票房。

    這也算是他們最近一直想走的流程。

    但...為什么還是來了呢？

    因為啊，無論是走什么道路，電影公司最后的一件重要事情就是票房。

    對嘛，導演拍電影可能還要講究個這那的，制片，公司老板這些就還是要看重票房收益這部分。所以不是為了這部戲做宣傳，而是為了以后的戲，尤其是大制作做準備的話...

    那一切就合理起來。

    大制作，配好演員，好導演，楊巍所在的和和影業基本上每年都會重點搞這么一部。

    所以16年的時候，他們參與并保底了《美人魚》，成功了；今年投資了《西游降魔篇2》，也就是某位回國流量主演的電影，大失所望。

    但很快，他們又發現了《戰狼2》票房崛起的事情：

    感情這也不是不行，只是行的人換了啊，那就去找行的唄！

    只是明年的大戲，顯然是來不及了。

    明年上的大戲，一般去年定角，今年開拍，所以時間上是來不及的。

    但他們有信心的一點在于，這可是姜文，而且聽聽這名字《邪不壓正》，就很有吸引力。再加上灣灣資本力推的彭宇宴，這樣，他們就肯定能全方位保證這部電影成功。

    而這部電影其實已經在后期制作了，所以他們要考慮明年拍什么。

    這時候，一個由他們公司主導的本子，出現了。

    原著張愛玲。

    導演許鞍華。

    電影的名字暫定，叫《第一爐香》。

    ...

    “明天早上？噢，那也行吧...”

    草棚下，楊巍不自覺皺了皺眉，怎么這個項目推進起來就是這么不順利？

    首先導演就不好搞，然后劇本也不好弄，到現在想說來物色點演員的人選，結果過來的時候人不在...

    “怎么了？有事找他么。”

    黃巖顯然是看出來了，對方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還真有，我有個本子里面的角色他應該能演，尋思找他試試。”

    楊巍也不客氣，開口之后才補道：“額，節目上能聊這個吧？”

    “能聊能聊，就是戲不好不能聊。”

    黃巖一聽來勁了，不會是，他上次說的那個...

    “就是上次說的那個。”楊巍果斷回應了黃巖的問題，也稍稍有些自得于黃巖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都不自覺亮了起來。

    然后有些感慨：“那個確實好，我要年輕個十幾二十歲，也很想演啊！”

    他真不是說什么客氣話。

    這個班底就沒有一個差的，除開知名的原作，和擅長拍這類題材的導演外，攝影執導是王家衛的御用攝影杜可風，花樣年華、春光乍泄、墮落天使、東邪西毒、阿飛正傳、重慶森林、2046...

    就排除掉這些，也是有無間道、踏雪尋梅等等。

    服裝造型是和田惠美，音樂監制是坂本龍一。

    這倆人可能有人熟有人不熟，但是知道這兩位分別獲得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獎，和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獎就知道多牛了。

    美術指導是趙海。

    這個稍微沒那么知名，但也憑借《大明王朝1566拿過》金鷹最佳美術，《黃金時代》拿了金像最佳美術，算是導演的老朋友了。

    然后還有錄音執導杜篤之。剪輯執導廣志良以及配合雪蓮的合作...

    陣容豪華到不行。

    “不過你要請韓升，還是挺合適的。”

    黃巖羨慕了下，就很快回神過來，然后一拍桌子：“誒，我跟你說，真有戲，就韓升這個形象!”

    “別的不說，起碼就是外表上能行。”

    他是看過原著的。

    上面說這么說喬琪喬：“他比周吉婕還要沒血色，連嘴唇都是蒼白的，和石膏像一般。在那黑壓壓的眉毛與睫毛底下，眼睛像風吹過的早稻田，時而露出稻子下的水的青光，一閃，又暗了下去了。人是高個子，也生得停勻，可是身上衣服穿得那么服帖、隨便，使人忘記了他的身體的存在。”

    還說他“像個小孩子，讓人想吻吻他...”

    這些東西說的沒有那么直接，但對比起來，很多能和韓升對上。

    首先是白，然后眼睛漂亮，又因為人沉靜，所以轉換到帶點陰沉也是很不錯的。接著個子也高，同樣也偏修長線條型身材，再瘦瘦身就妥妥的。

    就是混血這件事差點意思，但韓升本身輪廓線條也相當出眾，所以這些借助妝發就能呈現。

    所以黃巖這么左思右想一番，然后就什么都對，都完美。包括許巍也是，一開始只是想說這人火啊，咱們得請，給《第一爐香》鎮場子：

    因為這部戲從設定來說，主角就只能選年輕男女。

    而年輕男女演員中能扛票房的真不多，韓升必須是個繞不開的選項。

    結果仔細看了照片差了資料，感覺有戲啊，至少，至少比徐老太自己中意的選項要來得好。

    “嗯，我也是很希望他能出演的。”

    楊巍接道。

    因為徐老太太那邊的大概選角推薦，是彭宇宴。

    他當時聽到這個意向的第一感覺就是，額，您確定是那個，常年在各大平臺通稿自己八塊腹肌，健康爺們，皮膚黝黑，并且剛剛演了姜文這種絕對男人戲的彭宇宴？

    這和蒼白瘦弱有啥關系，就更別說眼睛里的感覺，表情上的特點，以及什么像個小孩子...

    大姐，那個彭宇宴今年都35了啊，明年36啊！

    外表不和，年齡不行，干嘛選這個？

    但小老太太似乎對這個無動于衷，楊巍這邊也很難做，但他也沒有把握說別的。可能現在比較好的做法，就是找到個更合適的選角，打動導演什么的可能還好...

    至少讓自己背后的阿貍系支持自己。

    否則，再配上導演中意的那位女主角——這位女主角本來還好，就是忽胖忽瘦的。最近楊巍看到她的變胖近況后，就愈發發現她上半身骨架比較大，是很容易顯臃腫的類型...

    如果真是這個選角，那估計...

    不是什么文藝小資的浮華民國小說，而是駱駝祥子和虎妞的民國真實民國故事。

    最次最次，也是個健身教練和減肥會員。

    這就要了命。

    演技再牛x的演員也很難駕馭和自己外形相去甚遠的角色，何況是演技也并不出眾。

    所以無論怎么說吧，他得去爭取一把韓升。

    而楊巍也相信，韓升會感興趣的：強大的陣容不說，就說雖然電影故事會按照女性的方面側重，但其中喬琪喬這個男性角色某種意義上算是更為值得玩味的。

    而韓升現在一群人都找他想拍票房電影，但忘了獎項電影也很重要。

    指不定就能對上眼。

    一群人于是相談甚歡，黃巖和楊巍這兩個知道內幕的，都已經開始想象了：

    也是，韓升的票房成績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或許都會被《戰狼2》的光芒掩蓋，這時候來部沖獎的電影也不錯。

    何況這么強大的陣容，絕對是不可錯過的。

    所以黃巖聊了幾句后，愈發覺得機不可失，就借口去上廁所，避開攝像頭和人群，給韓升撥通了電話，沒接，估計是在忙，就打給了蔣希希。

    “黃老師，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蔣希希那邊似乎是在現場，因為好像能隱約聽見各種嘈雜的聲音。

    “沒事，放心，節目這邊一切都好。”

    黃巖頓了頓，考慮到韓升那邊估計也忙，便開口：“就是這里有人找韓升演部戲，特別好的一部戲，陣容都是一絕。”

    “是么？黃老師你先等等啊。”

    蔣希希那邊顯然也來了興趣，很快，那邊就安靜下來：“黃老師你說吧。”

    “這部戲，說起來也非常有名，叫《第一爐香》...”

    ...

    17日凌晨3點，又是機場。

    韓升昨晚的《明日之子》直播已經圓滿完成，連夜趕到機場。

    他其實蠻蛋疼這種連夜趕路的cao作的，但是沒辦法，有的時候就是得抓緊時間。他現在也隱隱算是節目組的頭號看點，不在的時候，節目組都緊張許多。

    而且據說昨天錄得效果，也沒有說特別好。

    兩個老油條自然沒問題。

    主要是張子楓，沒有了韓升在中間轉圜，嘉賓也沒有聊得來的，表現得有些拘謹。

    所以幾乎林祥也都是第一時間去聯系韓升，匯報了相關的事情。加上他昨晚還臨時來了個更重要的事情，一直到這會都在處理：

    “嗯，我聽著呢。”

    “那邊的賬基本上都出來了，那就沒問題了。”

    “沒有沒有，這次都得虧了你們，我也就是順帶著搭個伙，客氣了客氣了。”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確實這會忙完直播忙這個，也是有點累了，一會也該上飛機了。”

    “嗯嗯，哎哎，好好，就這樣，嗯，好，就這樣，嗯吶嗯吶，好...”

    在一段無限重復的道別后，韓升有點黑線地掛斷了電話：不知道是不是老一輩人的習慣，還是京城這邊的，總之這次那邊北京文化的負責人很喜歡說這種詞。

    韓升還得配合著，直到掛斷電話。

    但有時候吧...

    對方要真的沒啥事，這些詞都能持續個七八秒。

    他正感嘆呢，就聽有人道：“升哥，好了是么？”

    轉頭，是一戴鴨舌帽的哥們。個子挺高，長得倒是有點其貌不揚，但給人一種憨厚老實的感覺：這就是韓升的東升文化，目前負責幫他打理的得力干將，李達。

    “好了。”韓升點點頭。

    “那我們公司豈不是...”

    李達稍微有些激動，因為這次打電話過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票房分成的事情。

    之前劇組反復申請延遲下線，就是為了沖擊60億，但目前看起來這個目標實在是難以實現：目前票房58.84億，每天也就一百萬，100天才一億，所以劇組等著59億就不再申請延遲了。

    所以與此同時，票房那邊的收益雖然估摸著，起碼等個大半年才能到手。

    但可以先行計算出來了。

    “確實賺挺多的，宣傳費花超了些，不過也沒有超特別多。”韓升想了想，道：“基本上和你預估出來的數字，應該差不多。”

    “啊，那豈不是能有三億多？”李達驚嘆著，這可真是掙錢。

    票房的三分之一大約就是電影方這邊整體的收益了，19億多，再加上韓升投資又保底發行，雖然都是第三位，但是兩邊都占著了。

    刨除成本，三億多妥妥的。

    “差不多吧，一會回去給大家說說這個好消息，順便你代我請大家吃個飯，挑好的來。”

    韓升還是很靠譜的一個老板。

    而且他之后會想著做一些資本方面的事情，東升文化就是他的重要基地。現在才開始初創，也得有好的福利來吸引人。

    所以也就說幾句，李達就先走了。

    他和韓升自然不是一架飛機走，這會飛機比他還要早一點。

    “行，你先走吧，我發個信息。”韓升揮揮手和他告別。

    而等他走后，蔣希希也過來了。

    剛才韓升一直從頭忙到尾，她也知道這些事情的重要性，自然就在邊上安靜等待。

    不過她這會情緒還是很激動的，因為光是聽到《第一爐香》的劇組構成，就已經完全是興奮得不行的意思了。

    所以看韓升終于忙完，蔣希希也就過來開口：“今天有個好事，黃老師那邊來了個客人...”

    巴拉巴拉，如此這般的一說。

    只是等她自顧自興奮地描述完，眼見韓升卻沒什么反應。

    也是，這劇本要拿到沒有金手指的人來說，確實已經是最好的東西了。而電影成功與否，確實無法預測，否則每年都會有那么多大投資的撲街片。

    只能說，配置只是成功的因素之一。

    而不是保證。

    至于這個《第一爐香》么...

    演員似乎確實是這個劇最大的吐槽點，但是那么低的評分，鍋也顯然不能都甩給演員——至于韓升要加入？

    這確實，最近沒啥好資源。

    多數是巧克力味的shi，和shi味的巧克力，選啥？

    當然是都不能選啊！

    “升哥，我們過來了！”他正要開口，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聲音。

    是才旺羅布和...毛不意。

    韓升帶來上節目。

    剛才發信息，就是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忙完了，問他們吃沒吃完飯，吃完就過來一起準備登機。

    不過說起來前者已經淘汰了，企鵝那邊給了韓升利益交換，所以帶著上個節目還好；但毛不意還在比賽呢——別忘了，這選秀已經到了最后結尾。

    很快就會迎來冠軍戰。

    按理來說，選手們也到了最忙的時候。

    emmm，確實有禮有奇怪。

    但其實這是，這次其實沒有毛不意的名額。現在他能來，是公司發動關系讓那幾位把位置讓出來一個名額給他，至于比賽么...

    冠軍是誰，不會有人看不出來吧？

    兩人從遠處過來，都很興奮。才旺羅布就開口：“升哥我們是下飛機了，去蘑菇屋還有多遠？”

    “與其關心這個，我更覺得你應該好好準備你的歌曲。”毛不意也笑。

    因為率先淘汰，且前九原則上都是要簽約的，再加上才旺羅布這次來的獨秀賽道自己寫歌，所以他這次已經有了新歌并發行。

    這次來，就是為了打歌的。

    不像毛不意這個未來冠軍，主要是為了刷刷臉。

    “一會飛機上說吧。”

    韓升轉過頭，既然其他人已經來了，他就長話短說，給出答案：“這個本子的情況我知道了，不過目前聽起來，不是特別適合我的感覺。”

    蔣希希看著他，有些猶豫道：“你的意思是...”

    韓升頓了頓。

    理性告訴他，他現在還在必須吃金手指階段，可沒有到“一個人的演技拯救一部戲”。

    也沒有那種“拯救一部戲”所帶來的自我認同感。

    所以如今真的晉升一線之后，他需要繼續保持低調，繼續功課上深造，但或許更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就是，面對是那些似乎還有機會“扭轉戰局”的資源，也不要自視甚高。

    “我可能會拒絕。”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