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凌晨3點，韓升已經拿著本子回到了酒店。 《老男孩》，一部10年上映，時長加起來只有42分鐘的微電影。 由筷子兄弟的肖央自編自導，組合二人主演，本來只是中影聯合優酷搞得新媒體電影《十一度青春》，所以其實這部微電影全名應該叫“11度青春之《老男孩》”，結果沒想到還真的淘到寶了。 這部戲播出后好評如潮，并收獲豆瓣8.4分的高分。 “本子不錯，可以說是最合適你的選擇了。” 蔣希希也點頭。 看起來題材是偏向劉曄，但其實這個戲無論是演繹難度，還是時間長度，亦或是人物角色，都是比較適合韓升的。 韓升飾演的是肖大寶，畢竟這個角色擅長音樂。 而劉曄演的是王小帥。 而且這個微電影的好處是，改成舞臺短片，也不會特別讓劇情像《我的父親母親》那樣轉變突兀。因為最后集中的，肯定是從邁克爾杰克遜去世，兩人再次重拾少年夢時候開始。 之前的劇情，最多來點簡單地前置介紹。 “是，給我的還算比較簡單。”韓升也聽了其他的劇目。 節目組可以說是為了第一期的收視率，下手可不輕。上來，余少群和章紫衣pk的是《胭脂扣》，梅艷芳和張國榮兩位的，改編自李碧華的經典電影。 拿到了89年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女主，最佳導演等7個獎項，以及11個提名。 又拿下了某島的最佳女主。 可以說余少群要攻略的，本身就是天花板級別的難度，還讓她拿這么好的戲。 再看看劉云，是《唐山大地震》。 這部戲也不是多好演的，徐帆的那個角色在演繹的層次豐富度上，也依舊是高于張靜初的角色。并且徐帆的角色是放開來演張靜初是前期收著演。 這次兩人分別演繹這兩個角色，對于觀眾投票來講，無疑是外放的角色更出彩。 對，這舞臺就是這樣。 畢竟雖然韓升聽說節目組的主要資金花在導師和挑戰演員競演的舞臺上了，會各方面好很多。但是確實和真資格的大熒幕拍攝的電影，能各種觀看細節，還是差了很多。 何況還是一次性完成經典影片。 相比之下，其實一通分析下來，韓升幾乎是今晚唯一有希望贏過導師的。 包括剛才宣布完之后，臺下的媒體人們就議論紛紛了。其實今晚大家來看戲主要還是沖著導師來的，而導師有可能輸掉這件事情，還是蠻有趣的。 所以回酒店之前，一群人都過來鼓勵他。 不過真要說贏過劉曄，他們多數也就是開玩笑的性質：天時地利人和，但韓升是個新演員啊。 機會不大的。 這個機會要是換他演戲幾年之后再來試試，多半還是有希望的。現在么，一點對于韓升來說是劣勢的地方，可能這幾小時內就很難克服。 比如角色年齡，比如角色深度還是掙扎更多的王小帥有意思，比如最后唱歌那段， 一個不小心就會淪為背景板。 這，角色方面他可能真沒辦法，真要他演繹更難的他也難以發揮。 但韓升也不可能告訴他們，第一，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心理年齡遠超自己現在的年齡。而肖央演這部戲的時候是30歲，也不算多大。 第二，他立馬搜了這部電影，果然是有主題曲但不是記憶中那首... 也是，原版雖然是日語。 但是那首歌也是08年發行的，屬于這個世界音樂的蝴蝶范疇。 那還有說什么呢？ 這部戲的最高潮就是主題曲了，韓升已經信心拉滿。因為，《老男孩》這首歌里的故事，配合這部電影，那絕對是能把電影拉高一定層次的。 ... 清晨6點，劉曄揉了揉眼睛，精神有點疲倦。 以前，嗯，大概是他上學的那會兒，熬一個晚上的夜算什么。整夜不睡覺固然后續補覺的時候會睡得跟豬一樣，但是只要晚上的困勁過了，早上洗洗臉，依舊可以精神抖擻到起碼是睡午覺的時候。 但現在，這就不太行了。 38歲，放在男演員里倒不是多老的年紀，甚至可以算是男演員比較黃金的時期。但放在普通人里，確實可以說一句，人近中年。 年輕的時候作天作地，似乎屁事沒有，感覺自己跳脫了自然規律。 但現在么， 網上的養生知識說的都是對的！ 通宵達旦地熬夜，真的不好也不舒服，雖然也不是需要好一陣才能緩過勁來，但肯定還是累的。 只是這些與今天的pk相比，那就沒那么重要了。 而且吧... 這個狀態也比較符合片中王小帥的狀態。 年少的時候，他和肖大寶一個是練舞奇才，一個是音樂奇才。 曾經因為共同追求過校花，而結下梁子，甚至肖大寶還搞校園霸凌，把他褲子當著校花的面脫下來，顏面盡失。 但最后兩人還是玩到了一起，甚至最后還迎來了自己的高光表演合作時刻... 雖然最后斷電了。 沒搞成。 多年后，肖大寶成了婚禮司儀，他成了理發店老板，都從中學的風云人物變回了普通人，過著同樣普通的生活。 而促成兩人再次相聚的，源自兩人年輕時偶像邁克爾杰克遜去世。 又各自因為這個消息，遭遇了一些不順。 便再次相聚。 肖大寶依舊是當初學校里那種，比較活躍的，這件事情也是他挑起的；而王小帥呢，相對來說更內向一點，但心中依舊不平靜。 兩人一番波折后，最終相約參加選秀。 一路也算高歌猛進，到最后小時候被這倆欺負過的人成了電視臺的包總，要斃了他們的晉級。 這樣的情況下，重頭戲來了。 “哎，可真愁啊。” 劉曄捏了捏下巴，不知道怎么說好。 他都不好意思說，今天晚上為了和一個年輕人pk，自己居然一整晚不睡在這練習。 甚至反復和導演溝通，關于燈光，關于布景的事情。 但他并不是擔心自己贏不了，甚至換句話說，他對自己的角色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因為王小帥無疑是更貼近普通人的一個角色，從各方面上來講都是。 他從事的工作更常見，面對年少時夢想的態度更真實，家庭也組建了... 就是個，標準的中年人。 但肖大寶還是浮夸地在臺上做婚禮主持，也會主動聯系他，還會各種耍寶。 韓升那邊，想從這樣的角色里演出和他并肩的深度，也不是不行，不過在大部分戲都是這樣設定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很難。 一小時在他糾結關于細節的表演后很快過去。 7點鐘，天還沒亮。 冬天的天是亮得很晚的，而劉燁和韓升組作為今天第一組競演的，已經先進去排練了。 3小時排練，結束后就開演。 每一組都這樣。 從這一點倒是可以看出，節目組還是比較照顧這一組的，讓他們保持最好的狀態演繹。當然，這也理論上讓后續的組有更多的時間... 那也就別說了。 給韓升多12個小時，讓他去跟章紫衣演《胭脂扣》，他也是會拒絕的。 “劉老師，您看得怎么樣，我們先對一遍？”韓升走過來，一臉的神采飛揚。 “我都行，我有幾個地方想修改的，你看看...”劉曄很快那出劇本。 韓升也樂呵呵的和他對完。 之后劉曄才恍然：“誒，對了，你沒有要改的么？” 他剛才光顧著說自己的東西了，就這么過了一遍。但好像韓升沒有在劇本中提出問題，就這么一路順暢地過到了結尾。 “噢，也有，不過我想把最后的歌曲改了。” 韓升頓了頓，道：“我有首歌挺合適這里的，剛好可以拿來用。” “叫什么？” “就叫，《老男孩》。” “...”劉曄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叫這個名字，又在這時候拿出來，他怎么總覺得是...現寫的？還是他想多了么。 嗯，其實他也不用多想，等到半個小時之后，他就會明白自己的想法，有的時候還挺正確的。 ... 時間來到下午5點，錄制現場。 從早上7點開始，到現在，節目組已經完成了3組的錄制，并完成了片子后期——三組是分開在各自的棚內錄制的，更接近影視化拍攝，不同的就是原則上也只有一次機會錄制。 結果11點錄完，節目組馬不停蹄剪片子做后期，到現在終于順利呈現。 觀眾們也再次入場。 現場已經一切準備就緒，導師們和主持人也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等著了。 而這些人其實從昨天凌晨分別之后，中間的時間其實一直沒有碰面。所以章紫衣這會還是蠻好奇的：“誒，你們排的怎么樣，我覺得三小時時間太短了...” “你們沒提前排么？”宋單單也好奇問。 “沒有，但我晚上熬夜看了改了劇本。”劉曄老實道。 章紫衣也點頭：“我就看了看，后面就還是覺得需要休息一下，用更好的精神來演戲。” “噢，那就好，我還以為就我這么做了。” 然后宋單單反應過來，道：“其實我本來也想連夜排練，奈何歲數不饒人，回去就睡到早上七點多才和小云排練一陣。” “我也差不太多這時間起，不過我們排練得還不錯呢。” 章紫衣笑笑。 她起床之后，她那個戲造型就要好一會，就更別說排練的事情了。也就順勢安慰道：“沒關系，這戲能不能演好，很多時候也不差這一兩個小時。更多，還是之前的積累吧。” 其實，這種東西，現場這幾個小時就要排一部戲出來，確實靠以前的積累。 靠經驗。 這也算是他們有自信能贏過這些多數都是年輕演員的，競演演員們。 “也是，不過這東西還是看角色，角色越復雜越難搞。但有些角色復雜程度沒那么深，其實經驗多寡也...” 宋單單正準備轉身問一嘴劉曄，就發現對方有些出神。 “好，1分鐘準備！”剛好又是導演吳桐這時候開口。 眾人也就停下了各種講話的聲音，大幕拉起，正片上演。 “肖大寶和王小帥是中學時期的好朋友，他們一起唱歌跳舞，一起追求校花，一起成為學校的風云人物。而多年過去，兩人各自歸于普通，直到兩人年輕時喜愛的巨星邁克爾杰克遜去世，喚醒了兩人的兒時夢想，他們決定回到舞臺重拾夢想。” 首先一間相當空曠的黑色映入眼簾，眾人都是一愣： 這，舞臺基本上沒有裝飾過什么啊？就基本上是把舞臺一切都暴露了出來，也就是演播大廳內原始的模樣，除了... 那個《快樂男生》的logo。 也對，他們本來就是來選秀的。 不過這里還有一點設計的妙的，就是開場畫面里沒有設計評委席，而這個開場視角，就暗示了評委席就是整個觀眾和導師嘉賓席。 這下子，參與感強了。 而很快，鏡頭一切，韓升出現在舞臺邊上，皺眉地打著電話：“怎么還不來？不說好今天下午過來彩排么，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 他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電話，對方始終沒有回應。 哦不，也不是沒有。 最后一次，直接給他掛斷了。 “搞什么！”韓升臉上一頓，立馬有回撥了一個過去。他現在確定對方不是沒聽見，只是沒接。 攝像機從他旁邊拍他的臉，化妝后的他皮膚粗糙了許多，眼神也變得更疲憊... 不過，這可不是靠化妝的。 “來不來啊，你們要不用，有的是人用呢！”這時候，畫面外傳來個不耐煩地聲音。 “誒誒誒，導演不好意思，馬上，馬上！”韓升臉上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身子立馬就弓下去了，聳著肩，滿臉討好。 追著聲音的方向，就出去了。 而他剛走，另外一邊的門就“嘭”地被打開了。兩個人歪歪扭扭的，撕扯著，還是掛靠著，就進來了。 劉曄很是無奈：“哥們，你就行行好，把手機還給我行不行？我今天要排練，這都到現場了，你就別...” “我不，除非你給我五百塊！”那個群演依舊是攀者他，高舉著手機。 劉曄繼續無奈道：“五百塊五百塊，我理發一次只收10塊錢，你理發一次倒找我要500？” “你就說說，我這發型，值不值得找你要五百！” 說著，群演轉身。 “噗...”臺下觀眾頓時忍不住笑了。 因為這群演中分的頭發，理齊的胡子，滿臉的愁容，這造型有一個形容詞就是... 漢jian。 劉曄只能嘆了口氣，從兜里猶豫著掏出錢包。就一張紅票，其余的都是散票，藍色的居多，然后綠色的也不少。 “一百，一百五，一百七，一百八...” 數著數著，群演一把奪了過來：“懶得等你了，都給我了，肯定沒五百，便宜你了！”然后丟過來手機，再大步走開。 “誒，誒！” 劉曄借助手機剛要追上幾步，然后就頹然地垂下手，低頭往回走過去，坐在椅子上。 他閉著眼睛，滿臉沮喪，燈光從頭頂落下，更是顯得他滿臉的情緒萬種。懊悔，猶豫，失望... 這段戲很完整，燈光下，一個無奈的中年人。 活靈活現。 “誒？包...” “這位是包總，你認識？” 這時候，另一邊的門傳來聲音。 “包總？”韓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而走出來的，則是飾演包總的另一位群演。 韓升臉色有些驚訝，然后迅速化為一臉套路化的討好：“啊...啊，包總好包總好！包總，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肖大寶啊！” “肖大寶...” 包總抬起墨鏡，先是漠然，然后才恍然道：“就是那個，以前老愛欺負我的肖大寶？” “額，那個...” 韓升臉色也尷尬起來，道：“年少無知，年少無知，包總實在抱歉！” “誒，都過去了，我不在意。” 包總揮了揮手，似乎是滿臉不在意道：“倒是你，當時不是很厲害么，現在我怎么聽剛才有人說，你在干婚禮司儀啊？” 說著，靠過來：“誒，你做一場多少錢？” “...五百到兩千吧。”韓升臉上更是窘迫。 “便宜！” 包總立刻接話，拍拍他的肩膀：“這樣，我哪天再婚，一定找你！給你2000，不，給你4000，你加個才藝唱個歌什么的，對吧？你們現在不也在唱歌選秀么。” “...包總，那個，我們唱歌其實是為了年輕時候的夢想的。” 韓升癟嘴：“指不定...” “沒事，沒事！我等著你們淘汰了，再說這事好吧，怪我怪我，不吉利，但選秀這個事情你們淘汰不就是常態么？” 包總故作大度拍拍他肩膀：“那個是你的同伴吧，看看咱們，多少歲數了？你們怎么還在這種地方混呢...” 說著，搖著頭離去了。 舞臺上，一切生活的苦難都已經在兩人面前呼嘯駛過，留下滿地狼藉。 ... “不錯，很完整，而且目前來看我沒覺得韓升弱多少。” 臺下，嘉賓之一有些驚訝。 于證，某爭議也是不少的導演。但這會他說的話，卻得到了其余多數人的贊成。 嘉賓席另一位導演張瑞也難得點頭：“劉曄的可能更細一些，但是也許是他今天精神狀態不太好？感覺總有點不到位。反倒是韓升一直在那種狀態里，銜接不錯。” “嗯，肯定不出戲，甚至我覺得不少人看了還會有點入戲的。” 一群人嘰嘰咕咕，今天的第一個表演給他們的感覺更多的就是穩。也是，這個戲多數時候都是平淡的，直到最后的高潮... “表演開始！” 然后屏幕里，就傳出一聲略顯突兀的聲音。 但是大家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快進了一段，直接到最后的部分： 不過于證心里還在尋思著剛才兩人的戲，因為他知道，最后這一段就是歌曲了。電影里的歌曲還比較感人，但是這一段表演可能很難超越原版... “登，登登...” 然后，就是幾聲撥弦，成功地喚起了這些人低下去的頭。 韓升抱著吉他。 一束燈光從上面打下來，他抱著吉他，整個人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冷靜且傷感。就好像，剛才那個人，最開始那個人，以及現在這個人，不是一個肖大寶... 誒？他這是，自己增加了角色厚度。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啊 到底我該如何表達 她會接受我嗎...” 然而韓升自己增加的，可絕對不止這點，他彈著吉他唱著一首觀眾從未聽過的新歌：“也許永遠都不會跟她說出那句話 注定我要浪跡天涯 怎么能有牽掛...” 章紫衣頓時愣神了，轉頭：“這個，是不同的歌吧？還是改了詞...” 劉曄心中最清楚，只能無奈笑道：“是新歌，韓升這幾個小時里，寫出來的一首新歌。” “新歌？” 回應她的，是鴉雀無聲的觀眾席。 這開頭，是有感覺的。 年少的愛該如何說出口，到說不出口，因為注定難以為繼。這種情緒就像是午夜夢回的年少記憶，伴隨著陽臺上染著猩紅微光的香煙，陣陣翻涌著的故事。 不能說它多精妙，但， 動人。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是不是應該放棄 花開花落又是一季，春天啊你在哪里...” 臺下，有個現場導演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很多年前的故事里，他在追尋著自己的夢想。很多年后的今天，他早已經忘記了夢想的模樣，不就是因為遙不可及么？ 他選擇了放棄了。 他以為忘了。 但今天再次聽到這首歌，看到臺上的故事，想到電影中的情節，原來一切都還是那么清晰... 情緒有些翻滾，但還能忍受。 直到歌曲高潮部分來襲：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 只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看那漫天飄零的花朵，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 有誰會記得這世界它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