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本色出演
6月19日，京城，晴。 早晨起來之后，懷柔這邊的空氣比市里的這個點還是要安靜許多。韓升從酒店露臺看出去，整個院子里已經有人開始準備了，不過相比于之前見到的，還是要多了幾分從容。 回房間，早餐，收拾洗漱，妝發完畢后下樓。 這會樓下才熱鬧起來。 隨時都有好多號人進進出出，但最后就還是都坐上了大巴車。韓升也就跟著上去，順著人的指引看見吳京在中間，戴著帽子墨鏡，掛著工作牌，眼睛里有幾絲紅色。 “京哥，昨天又晚睡了？” 韓升直接走進坐在邊上，別看車上人多，但導演周圍的位置那必須是空出來的。 這點，劇組這些人還是懂得起。 “嗯，睡不著。” 吳京張嘴，聲音有些疲倦：“總擔心會漏掉點什么，但我也知道，漏掉點什么也無所謂，畢竟整體出不問題。但就是...” 說著，他自己都有些好笑：“也不是第一次做導演了，老是這樣。” “正常，遇見這種事，沒點緊張情緒才怪了。” 韓升點點頭：“何況，這本來就是比之前都要來得重要的項目啊。” 拍一部這么大投資的電影，又有上一部成功的經歷在前面，其實反倒沒有第一部時的心態放得開，更有種更擔失利的感覺。 就像上了好大學的人，就更擔心考研失利。 這個失利，不是考不上研究生算失利。 是沒考上比自己本科好的學校的研究生，就算失利的那種感覺… 頗有些自找煩惱的意思。 但無論是和韓升聊上這么兩句，還是他本身的心態調節... 吳京心里的糾結也就是這一小會的問題。 等到了片場，看見熟悉的環境和這么久的準備，他心中一下子就掃平了不少莫名的不安，還不自覺地油然生出一種興奮感： 回頭看看在旁邊的韓升，不遠處也剛下車的吳剛，盧靖姍等一票演員，以及各路劇組成員們... 行了，不會多想了。 整天想來想去的，多半是沒有做事的時候；一旦開始要干事了，干就得了。 半小時后。 其他沒在組里的人員也陸續到齊，開機儀式看著點，十幾分鐘后開啟。 “行，差不多了，擺上就好了！” 依舊是昨天那個位置，依舊是檢錄的布置，不同的是桌面上擺了東西。 從右到左放了布朗李子，香蕉，烤雞，還有蘋果，伴隨著的是兩只香燭；最中間伸出去的那個桌子上放了個烤乳豬，最前面放了個鎏金的香爐。 怪不得要擺成這個奇怪的“丄”字形。 韓升沒參加過這種儀式，很好奇地上前觀望了一番，覺著也沒啥新奇的就跑一邊呆著。 只是他想呆著，別人可不想。其實韓升出現在場內就有好些人想跟他搭訕了，這會看他終于是沒事了，一群人也陸續摸了過來。 其他人不說， 主要都是投資《戰狼2》的公司領導們。 ... 說起投資人里面，這里面有不少行業大佬，是蔣希希帶著他過去見面的。 比如中影的副總經理，周堡林，還有中影制分公司的經理，鹿鳴影業的總經理也來了，這公司雖小，但是是國企，然后又是北京文化的... 這些都是影視行業的頭頭。 蔣希希帶著他過去的時候，其實心里面也是有點顫著的。因為這里面有不少人她也沒見過，或者說頂多看見對方臺上發言，她在臺下聽講的那種。 好在，藝人就是底氣。 韓升嘛。 也不是昨天才冒頭，又是劇組的重要演員，所以這些影視圈老總們自然知道他。 加上最近韓升人氣持續上升，雖然沒有《音悅之旅》那時候粉絲陣勢大，但也隨著《向往》這個節目有了不少國民度——誒，電影圈也很喜歡國民度高的藝人。 所以相談甚歡，至少韓升是這么認為的。 里面唯一比較意外的就是... “您就是俞白眉老師？” 橫幅前，韓升才知道橙子映像來的人是俞白眉，就是和鄧超合作，拍出了《分手大師》《惡棍天使》的那個... 順便說一句，鄧朝也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 所以也別怪鄧朝拍爛片啥的，人家自己做老板拍的電影，賺得多，后續這公司發展也還算好，只是現在嘛... “是是是，沒想到小韓你也知道我，有機會合作啊！” “額，有機會，有機會。” 韓升頓時有點蛋疼，也就笑笑后不著痕跡地轉向下一位：“哎呀，楠姐，昨天沒見到你，今天看你又瘦了啊！” “貧嘴，不學好的。” 謝楠也是一臉無奈。 她自然也知道吳京嘴里時不時念叨的“小韓韓升”了，只是電視里的韓升，總要比他現實中認識的，要靦腆幾分。 這一準是跟吳京這個厚臉皮學的。 還記得當年兩人第一次遇到的時候，就開了個香水的玩笑，第一次見面呢，也不知羞... 又是一陣子過去之后，眾人圍攏過來，時間到，吳京拿著個話筒和稿子就往前一站： “2016年6月19，一個偉大的日子，一部偉大的電影將要誕生了。” “好！” 下面韓升帶著頭歡呼鼓掌，但跟的人倒沒有一半，顯然都只覺得是個場面話。 或者就是有點太中二了吧。 吳京自己也不是很在意這些，就繼續道：“ok，大家歡聚一堂，全都為了兩個字，戰狼...” 接著，講他二十多年前拍的第一部戲在這里，現在又回到了懷柔這個起點。 介紹各路的領導，各主要演員。 當然，還有他老婆。 “中國著名女傳統藝術表演家，女相聲演員，中國著名女主持人，我媳婦，謝楠~~~” 哎喲，瞅這語氣的蕩漾勁。 而且這前綴，都快趕上龍媽的了，不知道以為介紹了好幾個人... 當然最后，他強調了時間緊任務重。 也強調了安全之類，就一切結束。眾人開始輪番上香，位置不夠還加了個香爐，再分兩邊聚在左右兩臺攝像機邊，一起扯住紅布。 “來，3，2，1！” 吳京站在正中間，拿著話筒滿心激動地宣布：“《戰狼2》，開機！” ... 上午開機，中午轉場，下午演員們換好拍攝的服裝，做好準備就開始拍攝了。 韓升的戲最先拍。 不過他的戲挺難搞的，除了必備的大量外國群演，還有幾個主要演員也要到場。 或者換句話說，后半程的大場面戲， 他都不會缺席。 于是劇組這邊會先拍他出場和工廠內的一些戲份，最后決戰的高潮戲，留到后面的時候拍攝。 即使是這樣，韓升扮演的卓亦凡現在單單是一個出場，也是到齊了大半：那吳京演的冷鋒就不說了，盧靖姍演的rachel，梁景東演的張軍，和淳于珊珊.... 額，別誤會，這名字雖然有點奇怪，但確實是個大老爺們。 他飾演的林志雄。 所以出場這戲，算是排面十足，但也是湊演員們的檔期不太容易。 幸好，大家也都不太忙... 輾轉騰挪，大家就已經湊到了片場來，準備開始拍攝。這第一場戲，講的就是冷鋒帶著人來到桑庫加鎮的華資工廠。 “各部門準備，3，2，1，a！” “嘭！嘭！” 鏡頭里，一輛破破爛爛，連擋風玻璃都沒有了的車開到了門口的拒馬前，不過和國內不一樣：迎接他們的不是什么門衛保安，而是很直接的兩槍。 射在車前的地上。 這當然是特效部門做的，不可能是真的開槍——對了，電影的特效部分不只是負責后期的各種特效，其實前期拍攝時候的這個部分也要負責這種特殊的拍攝部分。 回到電影，車內，吳京安撫好車上的盧靖姍和黑人小女孩。 他先伸一只手示意沒有武器，另一只手也放在視線可以看見的方向盤上。再單手開門下車，舉雙手走到車下，邊往前邊用英文喊道： “我是中國人。” “我來這找nessa，tundu的mama。” 說話間，他抬起腳越過反步兵雷的絆線，繼續喊道：“nessa！” “轟...” 一陣聲響，從工廠兩邊的各種車輛之類的掩體內迅速沖出一堆帶槍，穿著安全背心的黑人。 舉著槍，瞬間把他們從四面八方包圍。 “...” 見此情景，吳京反倒放下了雙手，換成中文淡定地繼續喊：“有人嗎？” “我是來救你們的！” “轟隆...”此時，又是一陣聲響，不過不是又來人包圍了，而是工廠的大門開了。 鏡頭直勾勾地對著大門，自然捕捉到了開門的場景。這一亮相，就是八個持槍安保在背后，林志雄何建國倆小弟在旁邊，他站中心。 一看就是個重要人物。 再看打扮，一身全地形迷彩具有很好的隱蔽能力，胸前掛著把經過改裝設計的mk14mod0——這是米國海軍mk14的增強型戰斗步槍，可以發射7.62x51毫米北約口徑制式步槍子彈，火力強大。 所以原來也是給米國的特種部隊使用，例如海豹突擊隊。 這里肯定是仿品。 只是考慮到武器原型的重量，這肯定是韓升飾演的卓亦凡這個家伙為了耍帥用的——因為，他脖子上就掛著個beats的耳機。 沒錯，就是那個被耳機吧戲稱： 只有這個牌子才能聽到“真正的音樂”的逼側。 但實際上么，這個耳機比較讓人詬病的就是性價比。唯一比值最高的方面就是... 用來戴在脖子上耍帥。 “是梵大使讓我來的！”而門開的時候，吳京還繼續在外面喊話。 韓升這邊，把著槍就出來了。 不過不是那種帥氣穩健的步伐，化妝師今天把他畫得分外的油頭粉面，甚至還真做了個油頭的發型，以至于和周圍的環境一看就出入甚遠。 他臉上，帶著他臉上帶著一分涼薄，兩分譏笑，三分蔑視，還有四分漫不經心... 地道：“救我們？” 他大步往前走，自有人移開拒馬，畢竟裝逼的時候不走直線過來還要繞個彎，有點其實太慫了。誒，演了兩個角色，怎么都有點逼王的意思... 韓升腦子一晃神，很快又回神過來，走到吳京面前。 他身高比吳京高不少。 有這么點居高臨下，卻又氣勢不足地拿出對講機，聲音從擴音喇叭里傳出：“我這有18桿ak，30枚79式手雷，夠武裝一個加強排了吧？” 說著，又立馬從腰間掏出把槍抵住吳京額頭。 哪怕手抖了兩下，他還是繼續大聲道： “現在一把m1911抵在你頭上，你tm怎么救我們啊？” 嗯，裝逼流程走完。 接下來，按照龍傲天小說里的設定，對面的人應該是立馬跪地拜服，然后成功收到一個小弟。 接著，車里的美女也會被收入后宮。 小女孩么，看作者有沒有心情提及… 然而，故事總不會像是卓亦凡想象的那樣。 “冷！冷！冷！” 一個黑人大媽從門后面聞聲出來，快速往前跑到對峙的兩人中間，然后肩膀一頂，韓升早有準備；但更要命的是，屁股一頂... 我勒個去！ 真的，米國黑人大媽的屁股，只要是看過不少美劇的，見過不少新聞的，甚至坐過米國航空公司的...都深有體會。 她直接就像一枚炮彈一樣，隨便一扭，直接“啪”地把韓升撞到了一邊。 “我...”草... 韓升下意識地就要把后面個字說出來了，他本來剛才還心想，為了喜劇效果自己要主動地表演被撞飛的畫面。 但剛才，他真實地感受到了一陣野蠻沖撞，或者豬突猛進... 確定她褲兜里沒揣兩塊石頭？ 好吧，不管怎么樣。 韓升飾演的卓亦凡這個人物，帶著點自以為是的裝逼出場，就這么杯具地被打斷了... ... 開機后，一切拍攝都還算順利。 第一場出場戲，他們反復拍了一下午，確實還蠻重要的。 畢竟這出場的戲就定了這個人物的形象。 就是個酷愛各種武器的軍事迷，但也只是嘴巴上談談 摸摸槍械，沒啥實戰能力，連個大媽都擋不住的富二代。 也從他包括后續的部分來看，顯示出他的善良，進而最后來彰顯戰爭對他的蛻變。 告訴很多也是紙上談兵的人... 戰爭，不是鬧著玩的。 是的，這個角色還是蠻有一定意義的，雖然多數時候他就是在情況緊張到不行的時候跳出來搞笑一下，緩解觀眾們的神經。 但也確實是另一方面，襯托一下戰爭殘酷，以及冷鋒和他比起來，爺們多了，更值得女人喜歡... 尤其是后者。 看似不重要，實則是有隱形的重要功能。 畢竟《戰狼2》也算是爽片了。 這爽片，要是沒幾個高富帥的男二號，對女主角愛而不得，又比不上男主角的... 這設定，就跟... 就跟廢柴文沒有個家族里排行第一、但內心惡毒的二長老兒子，修仙文里沒個修為新生代第一、但兩副面孔的大師兄，以及都市文里沒個家財萬貫、但是欺男霸女的富二代... 哦不對，最后一個排除，因為部分都市文男主實質上也在欺男霸女。 區別只是他是主角罷了。 “嘿！” 總之韓升這會拿著瓶啤酒，從樓梯上風sao地轉著圈走下來，然后一手托開小女孩靠著欄桿站住。 這畫面，要放國內的時裝劇都不帶違和的。 得虧韓升長得帥，否則，觀眾也難以理解對面盧靖姍還拿著酒杯，和他干了一下：“cheers！” “cheers！” 韓升于是也跟她碰杯，繼續風sao... “cut！停一下…” 吳京喊了停，卻又思考了半天，一副不知道怎么說的樣子。 最后才道：“不夠！” “不夠什么？”韓升也很困惑。 吳京想了想，找了個比較恰當的描述：“你現在確實夠sao氣，但是你還差那種，我知道我很帥的那種感覺，你知道吧？” 韓升瞬間會意： “噢，就是小明哥那種么？” “對...啊呸，不是，給我挖坑呢，反正你照你的理解演！”吳京一臉黑線，這小子看著正經，熟了之后三不五時就蔫壞一下。 他見對方已經充分會意，也就不再多講： “來準備，3，2，1，a！” “cheers！” 兩人又先后來了句。 盧靖姍是鄉港人，而且他的父親是外國人，還演過成龍的《蛇形刁手》，所以英語流暢自然。而韓升，開玩笑，原時空里也是正兒八經的研究生，六級什么的本科就過了，但更關鍵的是小學四年級就開始學英語的他口語也不差。 對話這兩句，倒真有點那種勁兒出來了... 工廠老板的兒子，身上可不只是搞笑氣質，也有一些額外的點。當然，就包括接下來... “我不愿一輩子活在我爸的光環之下。” 韓升一手拿著啤酒，一手撐著欄桿，表現出自認為很帥...哦不，很爺們的樣子： 其實韓升這會想想，自己表演的確實不太對。但剛才吳京說的也不全對，因為就像最近某脫口秀演員說的那樣： 都喜歡帥而不自知的帥哥？ 錯，帥哥就沒有不知道自己帥的，從小到大一堆人告訴他呢！ 所以顯然卓亦凡知道自己帥，但他已經習慣了不少。這時候他更向往，尤其是更愿意在非洲這塊地界上向女人展示的，就是爺們氣息。 就從接下來的臺詞就可以看出。 他繼續道：“有獅子有鱷魚，有ak有狙，有和平地帶一輩子都聽不到的炮火之聲！” 說著，他比劃著手勢。 然后轉過頭，稍稍閉上了雙眼，再緩緩帶著邪魅的眼神睜眼，用一種狷狂的語調道：“那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嘔...” 盧靖姍正準備接詞，然而下一秒，片場響起一陣像干嘔一樣的聲音。 接著，這聲音像是傳染了一樣。 “嘔…” “嘔！” “口區！” 片場好像多了好多奇怪的鳴叫聲。 樓梯邊上韓升頓時黑線，我演的這么好，怎么就被打斷了：“干嘛呢干嘛呢！” 他急了他急了。 然后就見，吳京從監視器后面探個頭出來： “對不起，抱歉，我的錯。” 然后指著背后低頭捂嘴的人：“但是他們可以坐證，在監視器前，近距離看你這個表情有多...” 吳京一副劫后余生的樣子，感覺在敘利亞... 在那邊的戰場都受不到這種傷：“你真是，你剛才的表情從哪學來的，還是怎么突然就這么...” 吳京形容不出，就是一副雞皮疙瘩直起來，尷尬又想摳腳趾的感覺。 非常精準到位，超出想象！ 這樣的人，再帥呢？ 但就是... 嘔，不好意思，不能想那個畫面。 反正看過之后，至少當下觀眾就會明白，為什么女主角會選擇冷鋒——因為卓亦凡這個逼裝的，反正這一刻他完全脫去了韓升本人的影子，達到了演員的至高境界。而成品呢，可以說那畫面太美… 他不敢看啊。 “額，那個啊，一部分是我自己想的。” 韓升愣了愣神，才道：“一部分...” 那自然源自原時空里的塘主。 塘主原來演這個角色啊，有相當一部分真是本色出演了。韓升只是稍稍借鑒，就雷翻眾人，真是罪過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