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凈清忍不住撫額，最終妥協挫敗地放下書，起身走到水盆邊凈手擦拭后就脫去外衣，掀被上床躺好。一切妥當后，小桃才吹滅燭火離開內室。

    室內的黑暗讓羅凈清的頭腦更為清晰，她睜著雙眼看著蚊帳帳頂的方向，理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客棧中，秦府管家已與護衛到達，管家躬身請示道：“將軍，我已租了一處宅子，正在布置中，再過一盞茶功夫即可入住。”

    “辛苦秦叔了。”

    “那將軍何時入住？”

    “不急，你且忙去吧。”

    “是。”

    這次雞還沒叫，羅凈清就被鼓搗起來了，屋外迅速進來丫鬟嬤嬤，手捧吉服。

    羅凈清穿著中衣，任由她們擺弄，臉上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當然還有二二三三的傷痕能看到，嬤嬤丫鬟們默不作聲地看在眼里。

    這時，就聽到屋外小桃的大嗓門，刻意放大的嗓門跟個擴音器似的。

    “二小姐，小姐在換吉服。”

    小桃可以啊，知道怎么踩人痛點了。

    “你個死丫頭，你以為我是來看她的嗎？昨天的帳我今兒個就要來算算，你給我滾開！”

    “二小姐，奴婢恕難從命。昨天二小姐把小姐打成那樣，現在傷還沒好全，今兒個若再受傷，將軍萬一責怪……”

    欲言又止得恰到好處。

    “你個賤婢，滾！”

    “啊，二小姐饒命啊，啊……”

    “住手！在我之境院中，怎輪到你們撒野？”羅凈清現身，嘴角勾出的笑意轉為冷笑，不屑地看著面前的羅凈月和小秋，身后的丫鬟嬤嬤也訝異不已，這與印象中的三小姐差異過大，難道是要嫁于將軍，得勢之人氣勢也強了？

    第10章 匕首

    羅凈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不自覺地停下手來，她的丫鬟小秋也停了下來，小桃見狀連忙躲到院門口處。

    兩年前的羅凈清唯唯諾諾，眼睛都不敢看人，聲音也是細如蚊吟。面前的人，雙眼晶亮有神，瑤鼻櫻唇，唇角自然天成的弧度勾出笑意，聲音柔滑清亮。一襲吉服加身，更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羅凈清看向羅凈月身后，只有她的丫鬟小秋。經過昨天的事情，竟然還只帶著丫鬟來挑釁，最起碼也帶點家丁來嘛，真是無腦！

    “你這個賤人……”

    “我是賤人，你是我jiejie，那不就是賤人的jiejie，也就是賤人。”

    身旁的丫鬟嬤嬤們連忙眼觀鼻鼻觀心地假裝聽不到。

    “你！”羅凈月印象中囁嚅半天出不來一句話的羅凈清竟堵得她一時無語，讓她心火直冒，昨天的巴掌歷歷在目。

    “你這個——”

    羅凈清余光看到小桃打了個手勢，立刻柔柔說道：“噓……我知jiejie昨天受了委屈，meimei在此賠不是，可jiejie也將meimei臉打腫，若非小桃想盡辦法給我敷臉，今天恐怕還不能見人。現在jiejie又來責罵meimei，meimei實在是……嗚嗚嗚……”說到傷心處，羅凈清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你又演什么戲？戲子的女兒還是戲子！”

    “你說什么？！”威嚴的男聲從院門口傳來，羅凈月差點腿一軟。她聽娘說過，絕對不能在爹面前提三夫人，不知他聽到多少。

    她慌忙轉身，院門口站著羅老爺和羅管家，沉著臉的羅老爺讓羅凈月膽顫。

    “爹。”羅凈月哆嗦著嘴喚道。

    原本在院口的小桃早就跑到了羅凈清身后，此時對她的小姐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昨天的事還沒找你算賬，還來惹事是嫌我管教得太松了嗎？你娘也是，不成體統，一個姑娘家說出來的話簡直丟盡羅府的臉！羅管家，再讓二小姐好好學學什么叫‘禮義廉恥’！”

    羅管家站出來，朝羅凈月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爹，她是故意的，你可以問她們啊！爹，女兒冤枉——”羅凈月掙扎著，她指著羅凈清身后的丫鬟嬤嬤們喊道。羅府請的教母嬤嬤不會教她們念書寫字，只會教她們三從四德、禮義廉恥，且教母嬤嬤嚴厲到只要她答不出來就會直接上報給羅老爺，羅老爺就會請出家法伺候。每個人都覺得羅老爺太過嚴格，可是這一規定迄今未變過。這也被認為是羅府最嚴苛的懲戒了，如今卻要用在她羅凈月的身上，她不甘心！

    羅老爺沒心思管那么多，看了眼羅凈清身后的丫鬟嬤嬤們，眾人紛紛后退一步，瑟縮一堆。他懶得求證，直接示意管家。

    羅管家連忙說道：“你們都退下。”

    轉頭看向小桃時，羅凈清說道：“她是我的貼身丫鬟，不用出去。”

    羅凈月和一眾下人都被清場了，院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羅凈清向羅老爺行禮，低頭等著羅老爺發話。她當著羅老爺的面實在叫不出口“爹”這個字，這樣的人真的不配“爹”這個稱呼。

    “今日你就嫁給將軍了，不可再節外生枝。”羅老爺囑咐道。

    “女兒不想節外生枝，只要沒人來找女兒，女兒自然……”

    “放肆！”

    羅凈清被打斷了，可她只是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女兒并不認為自己說錯了抑或做錯了什么，女兒本就不想嫁，可為了羅府，女兒愿犧牲自己來成全羅府，只希望羅府亦能讓我心甘情愿這么做。”羅凈清不理羅老爺吹胡子瞪眼，直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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