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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述嗯了一聲,“倒也不是什么刁鉆的菜,明日你來搭把手。” 寧晚清將人瞧了一眼,“你莫不是這會就想趕我走?” 裴述將單子疊起,抬眼看了寧晚清一眼,“我想你留下。” “那我就坐一會。” 兩個人都是下人房,在酒樓的后面,屋子簡陋逼仄,桌子旁邊就是床一眼望到頭。 寧晚清順著走了過去,抬手拍了拍,“你不用管我,我就坐一會就走。” 她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耷拉著腦袋,整個人看上去孤苦無依。 寧晚清很少露出今日這般有些怯露的表情,此時卻是讓裴述微微蹙了蹙眉。他站起身,坐在了她旁邊,抬手放在了她耷拉著的腦袋上,“怎么了?” 寧晚清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事,我一會待一會就好了。” “你臉色不好。”裴述盯著她看上去有些泛白的臉色出了聲。 寧晚清抬手摸了摸臉,隨后站起身來,“那邊長時間沒人不行,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不等裴述攔阻,寧晚清便是快步的推門而出。 她一個人回了屋,屋子里沒開燈,整個房間顯得又十分的陰暗。 她將門給關上,能看見有光亮從門外照射進來,打在她的身上,將她身上的影子給拉長。 寧晚清一步一步的走進屋躺在了床上。 她蜷縮了身子,半晌又抬手將被子拉到身上蓋住,仿佛這樣能與世隔絕一般。 腦海之中,似乎夢回了十幾年前,寧家的大宅院之中。 那是雷雨交加的夜晚,父母因病相繼去世,那時的寧晚清剛剛八歲的年紀。那時寧家動亂不安,二房就將她關了起來。 小小的屋子,陰冷而又潮濕。 她就算是哭鬧都沒有用,深宅大院之中沒有人會聽到這么一個聲音。 后來,若不是寧家長老趕來,恐怕不用等到后面爭奪,那時寧家的掌印怕是已經旁落。 這個房子幾乎是跟當初的房間一樣的逼仄,冷風呼呼的從外面吹進來,讓整個屋子里冷如冰窖。 寧晚清迷迷糊糊的睡了,可就連夢中都很不安穩,她夢見幾年前于寧家舉步艱難之時,夢見當年她獲救之后二叔一家可怕的嘴臉,夢見她指認無一人相信的彷徨。 夢中囈語不斷,卻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夢中有一雙手將她握住,暖意從掌心之中傳來,讓她冰冷的身子一點一點的暖和了起來。 像是那孤獨無依的小船,在大海上漫無目的的飄蕩了不知多久,終看見彼岸一般。 屋子里,裴述就坐在床頭,手握著那沁冷的掌心。 窗外冷月照映在屋內,風將門吹得呼呼作響。 裴述抬手將被子給人掖好,一抬眼便是瞧見了月中,那從眼角滑落下來的晶瑩淚珠。 裴述握著她的手一愣,隨后沒忍住,曲指上前,將那滴將要墜落的眼淚給接住。 “好好睡吧,我在。” * 一夜,等到第二天的時候,風已經停了,清晨的陽光從門外映照而入。 寧晚清翻身而起,抬手碰了碰臉頰。 是錯覺么? 她昨日似乎是夢見裴述來了這里。 她朝著緊閉著的門看了一眼,似乎與昨日睡下的時候沒有什么不同。 寧晚清想著今日的事情,便是趕忙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內似乎已經被人清了場,屋子里只有一個人影在忙活。 煙火繚繞的,將他的面容映照不清。 寧晚清走過去,正看著裴述將起了油鍋,將油淋在了魚身上。 瞬間蔥香,魚香便是撲入鼻間,寧晚清深吸了一口氣。 肚子里的饞蟲瞬間便是被勾了出來。 裴述看了她一眼,兩手占著,微微揚了揚下巴,“那個。” 寧晚清聽見聲音,直起腰身來順著裴述的視線看了過去,就看見了旁邊架子上放著的蒸籠。 “什么東西?” 裴述手里還在炸著東西,騰不開手,便開口道:“你打開看看。” 寧晚清尋了布,抬手將蒸爐蓋子掀開來。 熱氣騰騰的蒸爐之中,蒸著幾個肥嘟嘟的兔子樣式的小包子。 寧晚清眨了眨眼睛,“你給那幾個老頭子做這些?” “給你的。” 裴述抬手在油鍋里翻了翻,沖著人再次道:“好姑娘,去斷案也要吃飽喝足才行。” “你說得對。” 寧晚清拿了筷子將包子給夾出來吹了吹。 她想到了什么,沖著裴述偏頭看了一眼,“你吃了嗎?” 裴述搖了搖頭,“你先吃吧,我把這點東西炸完。” “麻煩。” 寧晚清端著手中的盤子朝著裴述走進,隨后抬手夾著手中兔子包子吹涼了一些送到裴述的嘴邊,“來來,張口。” 裴述看了她一眼,張口將包子給吃了。 寧晚清看著人吃了之后,自己也拿著兔子包子給吃了。 她咀嚼著口中的滋味,點了點頭,“真好吃。” “旁邊有湯。” 裴述騰出手來,給人盛了一碗。 “這沒什么好的東西,就做了一碗白米粥。” “白米粥就行。” 清晨的冷意,在熱乎乎的包子和熱粥之下被吹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