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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年輕時地林曉陽,從天之驕子墜落凡塵地悲慘過往。御醫折服地或許也并非救命之恩那么簡單,而是其痛失至親至愛,卻還能在猩紅地雙眼中殘存著一分理智,解救無辜之人的那份悲憫與良善。 陸婉兒并未對那段過往表現地訝然或同情,但凡發生在京城又事涉皇族,再匪夷所思地劇情也算正常吧?面對高高在上的皇權,誰也沒有說不的權利,誰也不能在那些悲劇中喊停。 死去地人懷著愛恨不能瞑目,活下來的更是只剩麻木與冷漠,所以嘗不出苦與甜。 “后來呢?”二小姐又問御醫。 “后來,我便拜了師傅,進了太醫院,自此之后甚少知曉東家的事,直到多年以后他派人尋我入府為二小姐診病......”大夫收拾好藥箱,準備離去。 聽聞御醫竟是為替自己診病才辭了太醫院職務,雖是為報林曉陽恩情,卻仍是因她而改變了人生,陸婉兒在竹屋中向其深施一禮。 而御醫也知其意對她回了一禮道:“醫者不善交際言辭,病者不分高低貴賤;如今日日上山尋藥,閑來晾曬煮熬,能夠專于醫道,回歸本心,甚好!”。 大夫離去前的這句安慰著實有效,沒有什么是比離開皇宮,離開京城更安全地! 如此一想,陸婉兒感激之情尤在,只是新生出地愧疚感大大降低;哪怕山上清苦一些,至少不需要鉆營度日,正直地人不會被構陷,仁善地人不會被欺辱,專注地人不會被打擾...... 回歸本心,甚好!陸婉兒回味著這句話,深以為然。 第91章 道是無情還有情 山上光陰莫名過得有些迅疾,季節也比城里分明許多;很快陰氣始凝,過了霜降便漸覺寒冷起來,就連白日也只有中午時分,陽光正盛之時尚覺有些溫度。 眼看山上已經不適宜栽種,管家已經吩咐眾人開始了其它方向的勞作。 比如運來稻草編制為茶樹冬日御寒地草席,再比如利用之前砍伐地竹子開始搭建雞棚鴨舍,還有開墾良田菜園以備來年開春播種。 甚至特意請來一位手藝精湛地老農,教授溫家眾人有關種植與竹編等諸多生產方面地技藝,可謂是事無巨細,用心良苦。 使得陸二小姐主仆二人對管家那絲冰冷地感受,很快便被現實驅散了!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這還是當初陸婉兒跟林曉陽提議地,倒差點因自己那點兒婦人之仁給阻礙了...... 或許是因為陸婉兒寫給呂懷山的信起了作用,趕在入冬前又有一批溫家人意外入山,這一回從北地而來地人中,就有溫老爺。 說是林曉陽恰巧去北地辦事,親自見過溫父后勸其先行南下入山的,思及他所說溫家人沒有個主心骨,猶如一盤散沙,因此決定聽從其安排早日趕來以減輕二小姐負擔。 時隔近一年,溫家老爺在二小姐眼里也已是不復往昔,垂垂老矣;而陸婉兒在其眼中變化則更甚。 他已從林曉陽口中聽聞溫彥行進京后的種種,也聽說了陸二小姐九死一生地經歷與深情,雖曾幻想著陸婉兒能保住腹中胎兒,為溫彥行留個血脈;可人心都是rou長的,當他得知遑論孩子夭折,就連陸婉兒自己都已是命不久矣后,心中也只剩萬分愧疚。 只是還未等陸婉兒細思,管家便來向二小姐請辭! 還是進山時那副不茍言笑地表情,只說會將手上已盡和未盡事宜統統與溫老爺交待清楚,并言明已算辦妥東家交待于他的任務。 這讓剛剛才對其肅然起敬地陸婉兒深覺不舍和歉意,有心想挽留卻又怕林曉陽還有交待其他更重要地事情;因此只以茶請坐,并詢問可否暫緩下山之期,哪怕半月也好,留些時日讓接手地人學習和適應。 管家頷首低眉應“是!”,只因林曉陽當初安排他上山時,說過要但憑二小姐吩咐...... 認真打量下來,管家其實年紀并不老,眉目間也是平淡自若地,想起玲兒之前說他冷情冷性,大概也只是因為無論說話做事還是日常與人應答,皆有些一板一眼,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地心緒變化。 不僅年紀仿佛,連性子也相似,好在容貌上還是有些差異地,陸婉兒也默不作聲地飲著茶;一種虎視眈眈地沉默讓管家內心頗有不適感,本打算起身作別卻又聽見二小姐說:“勞煩管家,再坐上一會兒......”。 對于東家的心上人,大概與旁人還是不同的,管家聞言不好起身卻又被陸二小姐看得有些拘謹,只得自行找話說道:“不知,二小姐還有何事想問?還請直言便可!”。 原來只是低聲讓玲兒去請溫老爺過來,想正式做個介紹以示對其尊重,倒沒曾想管家愿意與她閑聊,也不知是誰會錯了誰的意,陸婉兒竟脫口而出一句:“何事都可?”。 “二小姐請問,敝人自當知無不言!”。這令管家頗有些心虛發毛,面上卻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地繼續應聲道。 他為何留下后半句“言無不盡”沒有說?陸婉兒思忖,大概還是向來為人謹慎,往往知曉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的人,自然就不會把話應得太滿。 也可能“知無不言”對他們這種人就已經算是難得了,還是先問問看吧! “你對你們東家,了解多少?”二小姐果然也是聽話地人,直言相問道。 “不知,二小姐想問地是哪方面了解?”管家有些不解,反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