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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曾想,如今京中事態竟發展成這般局面。 等溫彥行終于忙完京中回信,亦暫時想清楚了,一切還需等到年后再視情況而定。 若老師遲遲不能起復,只要不會繼續受此事牽連,沒有更多危險,自己便不如當真向朝中請辭罷了!一來回京怕是也沒什么用處了,二來也可不辜負婉兒情意,婚約一事或可提上日程。 若屆時父親得知老師都已被罷相,思及朝中形勢危急,便也不見得會繼續認同自己該回京復職,亦對求娶京城世家千金一事,少了許多執著也未可知。 溫彥行彷徨多日,終于覺得自己稍稍冷靜了些,世人只道讀書人迂腐執著,卻也不是一概而論地。 只是近來婉兒性情有些疏離慵懶,雖已言明不過是受京中變故影響,未能及時顧及她的感受,卻好似并未得到真正諒解。 溫彥行覺得,定是父親說了很多不能接受的話讓陸婉兒心中介懷了,可好生解釋和細述自己有關未來之想法打算后,仍不見其熱情,便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本欲再次尋了父親,想要提前就如今京中形勢詳談一番,卻還未開口便被溫父趕了出來,只說馬上年關已至,請溫彥行放心,自己作為府上長輩自然不會再去為難陸二小姐一介女子,一切都等府中守孝之期結束再論。 溫公子聽聞卻覺得也是這么個道理,解釋一萬句也不如讓陸婉兒看自己用行動來證明些什么。 第65章 心頭不安嫌隙生 于是,這兩三個月來,陸婉兒與溫彥行之間就開始保持著一種不冷不熱地關系。 為腹中不為人知的胎兒著想,陸二小姐也是不可能再讓他留宿的,但也沒有拒絕見他,這就讓溫彥行對其年后的打算絲毫沒有察覺,只以為她也在等他的實際行動。 不僅沒有察覺陸婉兒地異常,甚至這幾個月來,溫公子已經無數回想到了很多美好的以后,那些無官一身輕的未來,那些一蓑煙雨任平生的灑脫生活,只要是有陸婉兒相伴左右,此生倒也不算遺憾。 溫彥行有時候還會想,既然朝中無法實現理想,就此抽身而去雖是無奈,卻也算無愧。 雖也從其口中知曉了當朝宰相都已被罷免,但早在溫彥行口中了解過更多內亂時期陸相作為的陸婉兒,心知但凡當今陛下還是清醒地,亦或許僅是覺得自己作為皇帝卻被臣子管得太多了,一時氣憤而已,起復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倒也不見得使人心寒至此。只是當局者迷,溫彥行在為自己的老師鳴不平而已。 成年人的世界里,總是容易多一些猜想和一意孤行地自以為是,大家開始懂得要做一個行動派,反少了很多推心置腹,亦還不太明白設身處地。 因此再相愛之人,也不敢說對彼此的心思究竟有了解,何況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的陸婉兒,對溫彥行所述,理解起來也總是有許多偏差在其中。 而溫彥行對陸婉兒,卻也不是足夠了解,所以很多時候,二人依然是各懷心思,各行其事罷了。 其實如果溫彥行心細如發,有那么一兩次是可以發現些陸婉兒有孕跡象地,雖說她刻意隱瞞之下也算滴水不漏,但一些身體反應總還是難免被碰上。 仆僮就曾提醒過溫公子,看陸二小姐有一日嘔吐不止,怕不會是有喜了吧? 可溫彥行先入為主,只因陸婉兒明確告訴過他自己不能生育一事,又因其中隱秘仆僮不知,所以對其好意提醒,只是淺淺回應了一下;且只以為該是近來天氣轉冷,身為南方人的陸婉兒難免有些不適應,倒是命仆僮送了些取暖之物過去。 若是當時陸婉兒告訴了溫彥行自己身懷有孕,是不是一切結果便會不同? 陸婉兒日后也常常想,即便二人選擇還是相同,起碼也會更加小心行事,若是兩人能因此互相更為坦白,遇事謹慎商討之余,結果會有所不同也未可知...... 沂州府的第一場雪,很快就到了。 初始時不是很大,不過幾個時辰卻已是洋洋灑灑起來。 雖第一年在沂州府過冬時也見識過北方鵝毛大雪的樣子,可去年便是回了洪州錯過一年,而今年已是第三個年頭,再碰到大雪這件事,還是會讓南方長大的陸婉兒不自覺得欣喜。 近來夜里有些清冷,倒讓孕吐反應好了一些,只不過常常悶在屋子里有點兒懨懨地。 可是未免溫彥行或溫府之人發現端倪,且二小姐又身子單薄,丫鬟玲兒也只能小心伺候,不敢讓她常常出屋。 倘若沒有心事,也沒有身孕,估計依二小姐性子早就攛掇她在這樣的天氣里出門看景去了,或是滿院子跑著,拉著她打雪仗呢吧? 質本潔來還潔去,凡是這些人生中覺得甚美的東西,卻也很快便會流逝,想抓抓不住,想留也留不得,陸婉兒坐在火爐旁呆望著窗外...... 本來玲兒是不肯她開窗的,在這樣一個特殊時候二小姐定是不能感染了風寒,要知道服藥可是孕期大忌。 但陸婉兒望著窗戶頭都沒轉地跟她說:“玲兒,這許是我最后一年看北方的雪了,你知道沂州府歲月極美之處嗎?不過就是春花,秋月,夏日和冬雪。而我,唯一尚有機會看到地,也只有這窗外冬雪而已......” 突然文藝起來,開始感春傷秋的二小姐,許是讓小丫鬟也感受到了一絲心中悲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