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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姐特意挑起車上窗簾,還挑了挑眉毛對身旁與自己穿著一樣的姑娘道:“看,我家兄長今日是不是十分地俊朗!”再次碰面,內(nèi)心還算安寧,目光下意識隨著沐舒的表情,往車窗外瞟了一眼,倒是第一次見岳家兄長騎馬的樣子。 冠戴幞頭,身穿月白色窄袖單袍,腳登一雙簇新黑靴……許是外面天氣不錯,又陽光正好,這么看過去,確算得上是一位熠熠生輝的朗朗少年。 沒作表情,也沒有搭話的陸婉兒,心里這么想著。 將要出城門的時候,隨手撩了另外一邊簾子,果然看到有幾輛其他府上的馬車,也看到幾位同樣意氣風發(fā)的騎馬公子正向這邊岳家兄長揮手打著招呼。 第14章 情深幾許山河秀 城外,只有一條可通馬車的主路,雖還在官道之上,可兩側也早已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翠綠。 一行人浩浩蕩蕩,正應了一句”繁華錦繡山河在,途中聞聽笑聲朗。” 離城五里左右,就隱約聽見瀑布流水聲,及至驛站下得車來,入眼早已是喬木蔥蔥,碧水藍天,溪流清澈之景致,遠處飛瀑水花潔白,山巒之上繞著仙韻朦朧的白霧。 陸婉兒與岳沐舒雙雙戴上帷帽,又穿了一樣的衣裙,再加之身材仿佛,不仔細分辨,還當真容易弄混呢。 上午,眾人的目的地是一個風景秀美的湖邊。許多人帶了青團等吃食,可到那邊湖亭稍作休整,然后下午去馬場看各家少爺們比賽。 就是從官道往澤湖邊去,還有一小段路,只能單騎乘馬或步行前往。 這類郊游,陸婉兒只來過一兩次,還是母親在世時與家人一同出行。比起大路,小道上的春意就更濃了,各種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歡快,看得人心里也歡快。岳沐之笑意盈盈地看著前面兩人衣裙蹁躚的模樣,聽覺集中在沐舒的嘰嘰喳喳上,目光卻聚焦在旁邊稍顯安靜的一人身上。 陸府丫鬟小翠則被岳沐舒安排在了驛站,等她們下午回來;省的過于機靈,看到太多,回府后跟那周姨娘說些有的沒的。 江南道三月雨水頗多,雖暑氣未至,氣溫卻差異較大;前幾日陰雨,還有冬日的余寒未了,可像今日這般晴朗的天氣,即便櫥柜里最薄的夾棉衣裳,也一定是穿不住的。 所以等婉兒他們趕到湖邊,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是花紅柳綠,眾多女眷地新春第一件紗裙正像彩蝶般翩翩飛舞。正所謂禮儀之大稱之夏,章服之美謂之華,而這華夏之美在江南! 有些講究地依然還戴著帷帽,表情隨著風起若隱若現(xiàn);也有一些著實嫌熱,什么都未戴的,倒也自在。不過,大都身旁都有自家男丁跟著,畢竟是城郊人煙荒涼之地,恐生意外。 岳沐舒到了湖邊,尋到一塊巖石就地坐下來,許是因為兄長在側,也是毫無顧忌摘下帷帽,便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去撩那涼爽的湖水。婉兒則沒有急著摘,許是仍覺得面對岳家兄長有些許不自在,再也不像沒有心事以前,那般活潑。 想著要讓兩個人多些獨處,岳沐舒并沒有事事拉上婉兒一起,于是陸婉兒就與岳家兄長坐在相隔不遠的兩塊石頭上,共同望著撩著水花起勁的岳小姐。 “近來,家中可好?”岳沐之只覺得自己應該主動搭話,卻不知說些什么。 “一切都好。”陸婉兒強作鎮(zhèn)定地應了一句,卻感覺自己身子僵硬不能轉頭;好似又回到前幾日十分緊張的狀態(tài)。剛剛來的路上明明一切都好,怎地突然又這樣了?難道是由不能對視,變成了不能對話? “那就好。”這般尬聊,也確實不是岳家少爺所擅長的,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一向還算健談,怎地在關鍵的時刻就詞窮起來了呢? 見婉兒也實在不曉得該如何繼續(xù)答話,岳沐之終于憋出了幾句正常詞匯“下午我可能也會上場,到時你與沐舒在那附近,尋一處陰涼之地稍作等候,只怕人多嘈雜,不要亂跑,免得危險。” “好。”陸婉兒溫聲應下。 那邊岳沐舒回過頭來,朝著兩人調皮一笑,心中卻想這二人坐在一處,當真是般配極了。 說起來,這風靡一時的馬球,原是由西域傳來,先是成為宮廷貴族階層的喜好。可所謂上有好看下必有甚焉,這地方上對于京中之事爭相模仿起來,往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簡單概括,若執(zhí)意論起生活上諸如此類的奢靡,并不見得在那天子腳下世家權貴之中最盛。因此,這一球類運動經(jīng)過文人墨客“奔星亂下花場里,初月飛來畫杖頭”的宣揚頌詠,在洪州城也就備受追捧起來。 馬球也稱擊鞠,以曠野為場地,游戲者乘馬分兩隊,手持球杖共擊一球,以打入對方球門為勝。只是畢竟屬于對抗性較強的運動,對一般女子們來說,仍算是只可遠觀不宜參與的活動。 而在兩人背后不遠處,正有幾個公子在教家中女眷玩著蹴鞠,只要是平坦之處,用腳踢來踢去也是頗為有趣,就是對腿上力度和方向感有些要求。 這不,一個力度沒掌控好,眼看那蹴鞠就從側邊朝著陸婉兒飛過來。岳沐之也算眼疾手快,想撲過去用衣袖攬住那球,怎奈何速度還是慢了些,且是側身過來,反倒球沒攔住人也跟了過去…… 蹴鞠隔著薄薄地面紗,狠狠砸到臉上!毫無防備之下,整個人也被岳沐之撲倒在旁邊的石頭上,一瞬間陸婉兒心里還想著,今日出門定是忘了看黃歷;回過神兒來,方覺胳膊和臉都火辣辣地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