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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郊外,連家村。 村尾苗大石家傳出一陣陣尖叫,牙婆癱坐在門口看著滿屋的鮮血流出來,客廳里躺了三具尸體,兩具大人的是苗大石和他婆娘的,小的是苗大石小孫子的,他們死相恐怖。 東廂房有三具尸體,分別是苗大石大兒子和大兒媳的,還有他大孫子的,西廂房有兩具,是苗大石二兒子和二兒媳的。 牙婆見苗大石的小女兒苗妹拿著砍柴到冷冷地站在井邊,柴刀上血跡已經結冰,苗妹眼神異常兇狠好像下一刻就要撲過去剁了牙婆,牙婆急忙磕頭求饒。 “你不要過來啊,你不要過來啊,我不買你了,不買你了,你不要殺我啊!” 苗大石家本想賣掉這個女兒拿點錢過個好年,沒想到一家八口提前被這個女兒給送回老家過年了,苗大石的二兒子和二兒媳被殺前還討論要分賣苗妹的錢的大頭,還美滋滋地想好了要給兒子買一件棉衣。 苗妹沒有殺牙婆拿柴刀站在院子里等待官差到來,孟長陵帶人來到的時候她已經被凍僵,孟長陵脫自己的狐裘給她披上,院子里站滿看熱鬧的村民。 孟長陵向這些村民了解到苗大石家的情況,在牙婆這里知道了苗妹殘忍屠殺全家人的原因,雖然孟長陵很同情苗妹但殺人就是犯罪,她犯了罪,孟長陵就要抓她。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苗大石要賣她過年,聽說還是賣到青樓里,她能不殺人嗎?” “是啊,但凡苗大石對她好一點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大冷天的還穿草鞋!” “做女人真苦,在娘家累死累活十幾年,然后還要到婆家累死累活四十多年,如果我是男人就好咯!” “是啊,如果苗妹是兒子就不會過得這么苦了,三歲喂雞喂豬,四歲下地,一直干到現在,她那兩個嫂子同樣也是女人怎么不下地啊!” “她那兩個嫂子硬氣,苗大石和他兒子只敢欺負軟弱的苗妹!” 苗妹在村民的議論聲中被帶走,苗妹兩個時辰之內屠殺八人的事情很快就傳揚出去了,還傳到了皇宮里,女帝還召見了孟長陵。 女帝召見孟長陵并不是要和他討論苗妹殺人這件案子,她只是召孟長陵來宮里下棋。 火爐旁邊,孟長陵拿了一顆白子因為手抖白子掉在地上,女帝以為他冷就讓人拿了一件棉襖給他披上。 “真的不能禁止人口買賣嗎?”孟長陵不認為父母有發賣子女的權利,子女只不過是借助他們來到世上的獨立生命,子女只欠他們養育之恩并不欠他們性命。 “父母生下子女養育子女,子女天生就虧欠父母,所以真的不能禁止人口買賣,對不起,長陵。”女帝很抱歉。 孟長陵:“我并不認為子女一生下來就對父母有虧欠,繁衍只不過是獸性,把這種獸性奉為天恩真的很荒唐。父母養育子女是有功勞,但子女只需用錢財來抵消這份功勞,把一個女兒養到三歲就開始奴役,一直奴役到十五歲,這個女兒已經不欠父母什么,為什么父母還有權利發賣她?” 孟長陵憤憤不平,對這種所謂的人為孝道感到不滿,如果能選擇誰愿意被生下來受苦受累?一個孩子生在窮苦人家已經很不幸了,還要被父母責罵奴役,這樣的事情還延續了上千年,這個世道已經沒救了。 女帝:“自古以來人都是這么認為的,父母要孩子死孩子不死便是不孝,我沒有辦法改變,長陵你也無法改變,這是世代延續下來的天性習俗,也是惡俗,但在這個時代真的無法改變。” “如果我將這個殺人犯無罪釋放能不能改變什么?”孟長陵還想努力一下。 “那可不行,你會被世人譴責的。”女帝越來越看不懂孟長陵,以前的他并不是這樣的,怎么多愁善感起來了。 孟長陵:“是啊,不行啊,那我告辭了。” 孟長陵放下棋子站起來悠悠地走出去,打開大門獨自面對這場風雪。 即使女帝不同意想要保住一條人命對孟長陵來說很簡單,他可以將苗妹這個可憐的孩子送走,送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讓她重新開始,對外說已經處決了她,不會有人會過問這條卑微的性命,孟長陵說她死了她就死了。 孟長陵剛回到衙門就被告知半個時辰前苗妹已經撞墻自殺身亡,孟長陵當場受冷,全身上下哪里都是冷颼颼的,來到大牢看到苗妹的尸體已經被放在架子上,她額頭上的血也已經凝固,小小的身子被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已經涼了。 妙法拍了拍孟長陵的肩膀,“她有勇氣殺人卻沒有勇氣接受這一切,她過不去就沒有勇氣重新開始。人有時就是這般脆弱,殺父殺母殺兄殺嫂,多大的勇氣啊,用這種勇氣卻不敢用來逃跑用來尋找新的世界!” “可能不是勇氣,可能是痛恨吧。”孟長陵不禁感概。 妙法:“哎,也是,放不過他人也放不過自己,悲慘的人生,我們將她安葬了吧,希望她來生可以做千金小姐。” 第139章 瘟疫 阿金剛從東城最熱鬧的地方回來,帶回了一個隱秘的消息,東城郊外的石步村有一半的村民染上了某種急癥,上吐下瀉,發高燒,還死了兩個村民。 阿金也不敢確定是瘟疫但他的乞丐朋友都說就是瘟疫,冬春是最容易爆發瘟疫的季節,孟長陵是經歷過瘟疫的人,一百年前那場瘟疫橫掃了半個國家,人力無法阻止,等到夏天艷陽高照的時候瘟疫才慢慢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