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5)
城郊的寺廟? 荊白玉登時想到了方才陶有梅的話。 厲長生笑著說道:看來便是這么一回事了。 昨日陶有梅與戲園子內的婦人,皆是在城郊寺廟出現。 陶有梅與那婦人長相酷似,大黑天的更難以分辨清楚,有很大的可能性,那陸家的家丁,要抓的人根本不是陶有梅,而是戲園子里的婦人。 綁匪抓錯了人,誤將酷似的陶有梅給綁了去,到現在還蒙在鼓中,根本毫無察覺。 這顯然是一個巧合,而陸家的家丁為何要綁架戲園子里一個婦人? 荊白玉皺了皺眉頭,道:他們這是做什么? 厲長生唇角微微勾著,平日里溫柔的面容,如今卻隱隱透露出一股冷酷之感。 陸家已然是強弩之末,銀錢無有,宅邸也無有,連下榻的地方都成了問題。然而他們卻還要雇人綁架一個莫名其妙的婦人,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厲長生瞇著眼目,心中思忖著,陸家人這么做,恐怕只有兩個可能性。 其一,想辦法重新振興陸家。 其二,想辦法報復荊白玉。 陸家之所以有今天,罪魁禍首自然不是荊白玉,罪魁禍首乃是陸家自己人。 陸家的人不斷膨脹,在野心的趨勢下,一點點的走向滅亡。荊白玉曾經給過他們許多次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下情面。 只可惜 陸家如今落魄至此,眾人紛紛從高處跌下,哪里還能適應泥土之中的生活。 若是不能高高在上,不如玉石俱焚 若是無法重新振興陸家,那些人怕是會對荊白玉恨之入骨。 陸家人想要報復荊白玉,而先前康下泉的事情,雖然看似像個鬧劇,但在有心人眼中,的確又是個突破點。 厲長生一直有所擔憂,生怕陸家人會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即使康下泉已然死了,可小二十年前的人,總還是有的,分散在各個地方,不知何時變成了隱患。 厲長生已然請孟云深與喻風酌兩個人去查找二十年前與康下泉有過接觸之人,不過收效甚微。 那婦人厲長生低聲說道:或許便是二十年前之人 你說什么? 荊白玉略有遲疑的問道。 荊白玉并不笨,陸家人行動詭異,他雖然無有一時想到究竟,可厲長生突然一說二十年前,荊白玉心中便是咯噔一聲,隱隱然有了個想法。 你是說荊白玉側頭去看厲長生。 厲長生道:眼下還不能確定,我會讓人再去查一查。 嗯荊白玉點了點頭。 厲長生若有所思,道:至于戲園子那面 陸家的人還不知道自己抓錯了人,恐怕陸家的人還將注意力放在陶有梅的身上,這樣一來,戲園子中的婦人,倒是可安全一些個。 但這安全也只是暫時的 厲長生忽然一笑,道:聽聞陵川王喜愛聽戲,不如便請陵川王幫個小忙。 那面孟云深靠坐在榻上,已然給胳膊敷好了好,正準備喝藥。 荊博文坐在他旁邊,捧著藥碗正自輕輕吹著,道:云深啊,還疼嗎?大夫說敷了藥就不疼了。 無事,不疼。孟云深道。 騙人。荊博文道:胳膊都脫臼了,還腫成那個模樣,怎么可能不疼? 孟云深有些個無奈,道:相比起以前為大王出生入死,這點小傷不值一提。 荊博文一聽,露出納罕的表情,道:你以前受過什么傷?為了我?我怎么不記得了? 大王真是孟云深著實被他給氣笑了,道:真是好呢。 嘿嘿荊博文干笑一聲,道:來來,我喂你喝藥,先喝藥罷,張嘴,來。 孟云深回避了一下,道:我自己來便好,大王無需喂我。 你怎么自己來啊。荊博文道:你的右手不能動,小心再錯位,我用小勺子喂你喝。 真的不用,孟云深道:我左手可以動,自己來就好。 我就要喂你!荊博文正色的說道:今天你可是壽星老啊,當然是我來幫你才行。 孟云深一陣陣的頭疼,感覺腦袋疼的比胳膊還要厲害的多。 他抵不過執拗的荊博文,只要老實的坐在榻上,叫荊博文喂給他喝藥。 來,啊,張開嘴巴。荊博文耐心的說道:張大一點啊,再張大一點,你這樣藥很容易灑的 荊博文簡直烏鴉嘴的典范,才喂了孟云深兩勺藥,就手一哆嗦,將一湯匙的藥湯子,灑在了孟云深的下巴和衣襟上。 大王孟云深早有心理準備,所以并無太大的表情變化,只是無奈的說道:我就知道會是如此,還是云深自行喝藥罷。 荊博文向來是被伺候的,平日里不論是用膳穿衣還是出行,皆是習慣了被旁人伺候,哪里伺候過旁人。孟云深就知道,叫荊博文給自己喂藥,絕對是自討沒趣。 不行,你可是看我不起?荊博文被孟云深那無奈的眼神給傷害了,道:不就是灑了藥嗎?我給你擦擦,再給你換件衣服不就成了? 不必。孟云深趕忙制止他,道:換衣服便不必了。 不行。荊博文堅定的說道:衣服都被藥弄濕了,還是換一個罷。 荊博文放下藥碗,趕忙出去叫下人來送干凈的衣衫。 孟云深也算是當機立斷,立刻趁著荊博文離開的空檔,將那藥碗端了起來,然后咕咚咚兩口喝干凈。 荊博文取了干凈衣裳歸來的時候,就瞧藥碗竟然空了 孟云深!荊博文不干了,道:藥呢?你自己喝了? 喝了。孟云深點點頭,若是還將藥留下來,恐怕一會兒要水漫金山。 你這人怎么這般不信任我。荊博文道:算了,你受傷了,我不與你一般計較。 孟云深露出一個笑容,松了口氣。 不過。荊博文還有后話,果斷的說道:把衣服退下來。 什么?孟云深問道。 荊博文拍著懷里的衣服,道:我給你換衣服啊,衣裳我都拿下來了。 大王,不必。孟云深道:已然擦干凈了。 不行。荊博文是鐵了心,道:藥你不讓我喂,衣裳也不讓我給你換。你真當我什么也做不好啊。你若是不自己退,我可要用強的了! 厲長生與荊白玉走到門口,就聽到荊博文鏗鏘有力的宣言,聲音洪亮底氣十足,猶如打家劫舍的地痞流氓一般。 最主要的是,房門根本無有關閉,荊白玉一眼便瞧見小叔父,餓虎撲吃,沖著受傷的孟先生就去了。 辣辣眼睛荊白玉止不住低聲說道。 小叔父,你在做什么啊?荊白玉提高了聲音,想要提醒一番里面餓狼一般的荊博文。 荊博文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根本無有放過孟云深的意思,道:你們有事嗎?等一等啊,等我扒了孟云深再說! 荊白玉著實是看不下去,若是平日里,估摸著孟云深早已忍不住將荊博文給綁了。但是眼下孟云深一條胳膊不方便,簡直虎落平陽,根本無法阻攔荊博文。 厲長生倒是淡然,走上前一步,將房門吱呀一聲,替他們給關上,善解人意的說道:完事了說一聲,我們在外面等著。 很快就好!荊博文朗聲道。 里面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音,聽起來雞飛狗跳。 荊白玉眼皮狂跳兩下,道:我懷疑小叔父將孟先生的左手也弄斷了 應當不至于。厲長生笑著說:孟先生跟隨陵川王這般久,生命力是很頑強的。 等了一會兒,里面總算是消停下來,吱呀一聲,房門再次打開,荊博文滿頭熱汗的走了出來,道:你們來了啊,有什么事情啊? 的確是有事情,想要請大王幫忙。厲長生滿面微笑。 進來說進來坐。荊博文道。 厲長生帶著荊白玉入內,坐在席子上,就瞧孟云深也是一頭大汗模樣。 孟云深是絲毫也未有體會到被人伺候的舒坦感覺,反而比習武練劍了還要疲憊。 厲長生開門見山,說道:聽說大王住在都城這段日子,很喜歡到城西的戲園子去聽戲。 我?荊博文聽得心肝一顫,立刻瞥了一眼孟云深,做賊心虛的說道:怎么可能?我不愛聽戲,真的!不聽的不聽的。 厲長生了然的笑笑,道:其實是這樣的,今兒個正好孟先生過壽辰,不如長生出銀錢,請城西的戲班子到孟先生的府邸上,連唱三天,如何? 什么?荊博文一頭霧水,道:連唱三天? 荊博文這本就心虛,他的確喜歡聽戲,不過只是單純的喜歡聽戲而已,沒有旁的意思。他生怕孟云深誤會自己,覺得自己是為了美人才去的。 自己好不容易撇開關系,厲長生卻來搗亂,竟然要把城西的戲班子請到孟云深府邸上去唱戲三日,這很容易產生更大的誤會啊! 荊博文立刻說:不用了罷,云深他不喜歡聽戲,他覺得太吵了,他喜歡安靜清凈。 孟云深目光淡然,瞧了厲長生一眼,道:也無不可。 什么?荊博文一愣。 孟云深繼續淡淡的說道:多謝厲太傅好意,那孟某人卻之不恭。 等等荊博文傻了眼,道:你是不是除了手臂受傷,腦袋也被撞了?你不是不喜歡鬧鬧騰騰的嗎? 孟云深見厲長生與荊白玉親自找來,便知道厲長生是話中有話,請戲班子聽戲估摸著是個借口,真正的用意雖還不得而知,但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孟云深是個心思玲瓏之人,這點領悟還是有的。 他當下順水推舟,并無拒絕,道:一切便由厲太傅安排便是。 那好。厲長生笑著道:一會兒長生叫人便將戲班子帶到府上。 好。孟云深點頭。 荊博文在旁邊抓耳撓腮,看一眼厲長生,表情平靜溫和,毫無端倪。又看了一眼荊白玉,表情高深莫測,全不知在想什么。 他又心虛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孟云深,實在是忍耐不住,嘟囔道:你什么時候喜歡聽戲的,先前還數叨我呢。 孟云深回視了他一眼,道:怎么的?只許大王一個人聽戲? 第96章 新歡舊愛 我不是那個意思荊博文期期艾艾的說:我就是怕他們太鬧騰了, 會吵得你心煩。 孟云深挑起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道:再心煩的事情, 云深平日里又不是沒見過,大王放心,這點并不算什么。 你什么意思啊。荊博文頓時不干了,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平日里每天每天的讓你心煩是不是?你怎么變著花樣的罵我! 厲長生! 厲長生! 屋里吵吵鬧鬧的,外面又傳來一陣一陣的喊聲。 厲長生長身而起, 道:是宛陽郡主。 荊白玉往外瞧了一眼,道:宛陽郡主怎么還在? 他們有正經事情要做,宛陽郡主跟著一路來了陸輕舟這面, 大家根本顧不得照顧宛陽郡主。 荊白玉本以為已經將宛陽郡主給甩掉,哪知道不多一會兒,宛陽郡主又尋了過來,還一口一個叫著厲長生的名字。 荊白玉也站起身來,道:你不要出去,我出去將宛陽郡主打發走。 等一等。厲長生微笑著攔住他,道:宛陽郡主其實還有些用處, 不如將她留下來。 什么?荊白玉驚訝的抬頭去看, 自己將情敵留在厲長生身邊?那自己恐怕是真的瘋了。 荊白玉不情不愿, 又不想自己表現的過于小心眼子, 道:宛陽郡主性格大大咧咧的,又很孩子氣,她能幫什么忙?她能做的, 我都能做。 是是是,厲長生溫聲說道:我的小白這般厲害,會做的事情自然很多。只是有件事情,還是宛陽郡主去做比較方便,若是小白去做了,我恐怕會吃醋的。 荊白玉都被他給搞糊涂了,不知厲長生到底要干些什么。 厲長生賣了個關子,眼下才說道:戲班子到了孟先生府邸里,那婦人是個女子,我們這些大男人不好走的太近。若想要打探出什么消息來,還是請宛陽郡主出馬,試探一番那婦人才好。 原來如此荊白玉一副大度模樣,道:既然如此,那就將宛陽郡主留下來罷。 荊白玉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懊悔的腸子鐵青。 下一刻宛陽郡主終于尋到了這面的房間,興高采烈的走進,熱絡的拉住了厲長生的手臂,道:厲長生,我有話跟你說,走,咱們去外面講。 荊白玉目光不善的落在厲長生的手臂上,整個人都冒著一股冷氣,仿佛數九寒天的冰坨子。 厲長生倒是溫和,道:正巧了,長生也有點事情,想要與宛陽郡主講。 真的嗎?宛陽郡主睜大了眼睛,道:是不是什么好頑的事情? 眼看著厲長生與宛陽郡主拉拉扯扯的便要離開房間,荊白玉是站在原地,跟著也不好,不跟著也不好,心中糾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