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2)
荊白玉看著厲長生,心中七上八下的。 厲長生知道,荊白玉心中動搖了 荊白玉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是皇族血脈,心中迷茫不已,想著原來自己追逐了十數(shù)年的東西,它卻根本不屬于自己 那是否還要繼續(xù)追逐下去 荊白玉一度覺得,若是讓小叔父荊博文做了皇帝,說不定是更好的選擇。 一瞬間的動搖,卻被厲長生兩句話又扶正了回來。 荊白玉緩慢的點了點頭,道:我不能害了你 若是太子倒臺,他身邊的人恐怕都要受到牽連,厲長生乃是他身邊最紅的紅人,必然也會受到波動。 是啊。厲長生笑著說道:小白,你不是說要好好保護我的嗎?若是叫旁人當了那皇帝,恐怕我也就時日無多了。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荊白玉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厲長生道:我當然知道。 厲長生將帳簾子輕輕掀開,道:走小白,我們進去。 好。荊白玉咬著牙道。 嘩啦一聲。 營帳簾子復又落了地。 厲長生帶著荊白玉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倒在里面,孤零零的康下泉。 康下泉還被五花大綁著,乍一看果然和荊白玉過于相像,只是瞧上去年紀大了一些,但是那模樣那面容,都像是復制過去的一般。 厲長生平靜的走過去,將康下泉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后先將他口里的布巾取出。 咳咳咳 康下泉連連咳嗽了好幾聲,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康下泉不敢置信的看著荊白玉,想要大步走過去,近距離的再瞧瞧,但是他做不到,他還被捆綁著。 你是你 康下泉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 荊白玉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眼前這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然而這是荊白玉頭一次見到康下泉 他實在是感覺不到什么特別之處,兀立在原地,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厲長生拿出隨身的短刀,將康下泉身上的繩索割斷。 這下子,康下泉才恢復了自由。 康下泉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恐怕是捆的久了,所以有些不像是自己的手腳。 咕咚 就在這一刻,康下泉突然倒在了地上,屈膝跪于荊白玉面前。 荊白玉嚇了一跳,上前去想要將康下泉扶起。 康下泉卻拉住了荊白玉的雙手,并不站起來,道:小人拜見太子殿下。 康下泉并非不甚跌倒,而是自己跪下去的。 他垂著頭,嚴肅的說道:小人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小人還有一不情之請,請?zhí)拥钯p賜次小人一輛車輿,并著一些個干糧。小人這就離開陵川,離開大荊,保證再也不回來了。 你 荊白玉皺眉瞧著他,道:你要離開?要去哪里?難道你以為我要殺你滅口?所以才要走的? 康下泉與荊白玉長得一模一樣,若是康下泉一直活著,的確是個威脅,會叫荊白玉的身份搖搖欲墜。 然而荊白玉打小便是個善良正直的孩子,讓他做出殺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荊白玉根本想也不敢想。 太子殿下誤會了??迪氯怪^,低聲說道:雖小人與太子殿下今日頭一次見面,但但好歹身體里流著同樣的血 荊白玉聽到此處,渾身一震,看著康下泉的目光有些個復雜。 康下泉被孟云深捉來,在路上已然明白是怎么個一回事,無需荊白玉多說。 康下泉有說道:這天下的父母,自然都是希望兒女好的,小人也并不例外。當年當年小人之所以隱姓埋名的離開都城,便是便是不想看到今日的事情發(fā)生??!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個哽噎,道: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但我的孩兒無辜,若能讓我的孩兒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所以當年,我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在孩兒還未出世的時候,急匆匆離開了皇宮離開了都城。這許多年來竟是;連自己孩兒一面也未曾見過 但康下泉露出一個微笑,道:但這沒什么,我早已聽說過了,我的孩兒當了太子,他將來會活的十足歡心。那樣在做父親的心中,自然是比什么都強上千百倍。 荊白玉從未聽旁人說過這樣的話,他更是從未在他父皇口中聽到這樣關切的語句。 荊白玉感覺雙眼有些發(fā)酸,心口有暖流在浮動著 康下泉說到這里,將頭抵在地面上,道:所以太子殿下,請讓小人離開這里罷!這近二十年,都已經(jīng)安然度過了,小人不能不能將我的孩兒推入險境!不能若是我繼續(xù)留在這里,恐怕會惹來更大的災禍!恐怕會一發(fā)不可收拾!還請?zhí)拥钕氯及 ?/br> 你 荊白玉手臂不可控制的輕輕顫抖起來,他扶住康下泉,但康下泉不肯站起來,荊白玉干脆也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 康下泉嚇了一跳,拉著他道:太子殿下這是做什么?快快起來! 荊白玉不肯起,嗓音中帶著淡淡的鼻音,道:你真的是我爹嗎? 康下泉一時哽噎發(fā)不出任何聲響,過了片刻,才說道:太子殿下的父皇,不是在都城之中嗎? 真的是荊白玉仿佛未有聽到他說話,全然像是自問自答一般。 荊白玉臉上有淚珠劃過,他聲音很低很低,輕輕的說道:爹 康下泉整個人仿佛被驚雷劈了,怔愣的看著荊白玉。隨即未有忍住,一把將荊白玉抱在懷中。 他也什么都不說,只是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嘶聲力竭。 厲長生一直未有說話,就好像是個局外人,只是站在旁邊垂手而立,目光淡淡的看著荊白玉與康下泉兩個人。 荊白玉哭得有些頭暈目眩,他這幾日根本未有好好休息過,今日有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竟是一時眼前發(fā)黑,身子一晃失去意識便昏死了過去。 小白! 厲長生這才動了,快速的跑過去。 荊白玉倒在了康下泉的懷中,康下泉也是急得不行,低聲喊著:太子,太子?這是怎么了? 我的孩子,你睜開眼睛看看爹! 你這是怎么了?你莫要嚇唬爹! 厲長生快速跨過去,將荊白玉從康下泉的懷里抱了出來,然后急匆匆的抱著人離開會盟營帳。 那面馮陟厘才給孟云深救治成功,便又被拉到了荊白玉帳內(nèi)。 馮陟厘坐在榻邊,給昏迷的荊白玉診了脈,道:還好,近日cao勞過度,又有點著了風寒,有些個發(fā)熱,才會突然昏迷過去的。 厲長生伸手去摸荊白玉的額頭,道:真的有點發(fā)燒。 他當下有些個懊惱,荊白玉發(fā)燒了,自己竟是未有察覺。 也沒什么的。馮陟厘道:畢竟最近換季,難免會容易生病,讓他好好休息便是,一會兒我再送藥過來,你照顧著他。 有勞馮先生。厲長生道。 馮陟厘離開荊白玉的營帳,此時此刻營帳之內(nèi)安靜的很,一點子聲息也未有。 除了昏迷的荊白玉,還有照顧病人的厲長生之外,其實營帳內(nèi)還有一人,便是康下泉無疑了。 康下泉滿臉憂心,是急匆匆跟著厲長生一起趕來的。 他離開會盟營帳的時候,特意解下外衫來,蒙住了自己的腦袋,不叫外人瞧見自己的面容。 這會兒馮陟厘離開,康下泉松了口氣,這才將外衫從頭上解下來。 我 康下泉猶豫著說道:我能看看他嗎? 厲長生面無表情的抬頭去看康下泉。 康下泉對上厲長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害怕。 康下泉連忙說道:我對太子并無惡意,真的! 厲長生仍然只是瞧著他,一句話未有說。 康下泉緩慢的走過來,跪在榻前,目光復雜的看著昏迷不醒的荊白玉。 康下泉只是瞧著,不一會兒眼淚流了下來,他忍不住抬手抹了好幾下,把哽噎的聲音咽回肚子里。 厲長生未有離開半步,坐在榻邊握著荊白玉的手。 康下泉注意到他們緊緊相握的手,問道:你與太子殿下,是什么關系? 厲長生終于說了話,語氣很是平淡的道:你不必知道。 我 康下泉被厲長生噎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說道:你仿佛對我不是很友善?我可是日前得罪過你? 厲長生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你想多了,我們?nèi)涨安辉娺^。 那便奇怪了??迪氯馈?/br> 營帳內(nèi)安靜得很,一段時間未有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康下泉嘆息了一聲,道:你放心罷,我是他的親爹,我不會做任何害他的事情,絕對不會我想著他好還來不及所以 康下泉頓了頓說:所以在太子殿下醒來之前,你能幫我離開這里嗎?我會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在太子面前出現(xiàn)。 厲長生目光幽幽的盯著他,康下泉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那樣的目光 仿佛滿含殺意 厲長生終于點了點頭,道:我現(xiàn)在便讓人給你準備車輿和盤纏,你可以走了。 多謝你,多謝你??迪氯淮虔B的感謝,道:日后我兒我兒就拜托你照顧了,你千萬要叫他好好的,讓他不要再想我了,他若是過的好,我便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厲長生站起身來,輕輕的給荊白玉掖好被子,這才吩咐叫人進來。 進來之人乃是宋旻,他本分的垂著頭。 厲長生走過去,道:宋旻,你是我與太子皆信任之人,幫我做一件事情。 厲大人言重了。宋旻立刻說道:大人對我有大恩,宋旻愿意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厲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幫我把這個人,送出陵川去。 是!宋旻立刻答應下來。 康下泉在宋旻進來之時,已經(jīng)手忙腳亂的將外衫又罩在了腦袋上,以免旁人瞧見他的面容。 康下泉聲音有些發(fā)悶,對著厲長生鞠了個躬,道:請你照顧好他,我走了 他說罷了,未有停留,轉(zhuǎn)身跟著宋旻離開營帳之內(nèi)。 【#友好度總覽#】 【康下泉:37】 【危險指數(shù):9】 【幸運指數(shù):0】 厲長生瞧著康下泉的背影,目光復雜又森然。 他表情平淡至極,內(nèi)心卻難得有些搖擺不定。 呵 厲長生莫名冷笑了一聲,自然自語的低聲道:應當殺了他才是 但他好歹是荊白玉的親生父親,厲長生知道,就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可若是真的殺了康下泉,荊白玉心里面肯定會有疙瘩。 厲厲長生 有人在背后低聲呼喚 厲長生連忙轉(zhuǎn)身,坐回了榻邊。 荊白玉并未醒來,只是做夢一般呢喃著,聲音很小且不清晰。 厲長生握住他的手,道:小白別怕,我在。 以后有我陪著你 以后你誰也不需要,只有我陪著你就夠了 荊白玉在昏迷之中握住了厲長生的手,似乎感覺安心了不少,慢慢的平穩(wěn)下來,又沉沉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厲長生一直陪在荊白玉身邊,眼看著外面的天色漸漸發(fā)黑,荊白玉已然睡了一整日,著實讓人心急的厲害。 若不然,還是再把馮陟厘叫來罷 厲長生皺了皺眉頭。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厲長生感覺荊白玉的手指動了動。 他低頭去看,果然見荊白玉有要醒來的趨勢,睫毛不停的顫抖著。 小白? 小白你醒了? 厲長生低聲呼喚著。 嗯 荊白玉剛睜開眼睛,根本沒什么力氣,應了厲長生一聲,還說不出太多的話來。 厲長生趕忙喊人過來,讓侍衛(wèi)去尋馮陟厘來。 其實今兒個一天,馮陟厘已經(jīng)來了五六次之多,隔一會兒厲長生便會叫人將馮陟厘叫來一次,問他荊白玉怎么還不醒。 我怎么了?荊白玉找到了一絲力氣,道:怎么天都黑了? 厲長生笑著說:你睡了一覺,沒什么大不了的。 厲長生,那那個人他呢? 荊白玉斷斷續(xù)續(xù)的說。 他的目光在營帳中游動,卻始終未有尋到康下泉的蹤影。 這一切就好似是一場夢,不只是噩夢還是美夢 荊白玉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皇室之人,又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可睜開眼睛,一切又恢復了正常狀態(tài)。 厲長生溫聲說道:他已經(jīng)走了。 走了?荊白玉下意識的問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