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成了師門團寵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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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等到仙師愿意提正事, 一旁站立久候的王家人俯首帖耳, 忙不迭將幾人恭恭敬敬迎到靈堂。 靈堂四周掛著白綢,中央的棺材已經開蓋,等候仙長們的調查。 云崖子和決明道人不屑靠近,只在七步之外釋放出靈識查探。 張道長出身仙門大宗, 做事的態度認真許多,走到棺材邊,仔細觀察一陣。 絕塵道君也靠近棺材, 停在剛好能見到死者的距離, 輕輕掃視一眼。 他身上流散著渾然天成的高貴, 又如陽春三月的和風與細雨, 無論做什么, 都是一副氣度從容, 風流跌宕的高華雅意。 陸續跟著他站到棺材旁, 朝里細細查看。 死者年紀不大, 二十來歲,神態安詳, 閉著眼像是睡著一般。嘴角似乎還略微上翹,令人一望便覺得他應是在美夢中逝去, 死前沒有任何一點痛苦。 可惜配上素白的靈堂和漆黑的棺木, 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 據說凡人醫師已經驗過, 體內無毒。 陸續放出靈識, 用靈感探查死者身上是否有咒法的痕跡。 和薛松雨說的一樣, 此刻已經捕捉不到殘留的靈息, 卻會讓人莫名有種奇怪感覺——此前曾有超過凡人應有的靈氣在他身上出現過。 應是修士的道術咒法無疑。 可惜陸續修為低微,才疏學淺,陵源峰也不是精于符箓咒法的道統。 他看不出死者中的什么咒,沒有殘余的靈息,也無法順著靈氣反向追蹤到施咒之人。 他轉眼看向師尊。 絕塵道君在掃過一眼死者后,就已退至外圍,氣定神閑負手而立,彷如成竹在胸。 四個修士都已查看過尸體,再無必要繼續待在靈堂。 云崖子和決明道人嫌尸體晦氣,早已一步當先跨出門檻,不等王家人領路,矯首昂視徑直走入大廳,自行找了椅子坐下。 王家人急于知道結果,然而仙長們高高在上,盛氣傲然,凡人只能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無一人有勇氣開口詢問。 陸續跟在師尊身后,同張道長后一步進門。 “不知幾位道友有何見教?”張道長拈起下裾,悠然坐上圈椅。 云崖子撫了撫八字胡:“死于咒術。” 這點事我都能看出來,還用的著你說。陸續心誹,他想知道的是,這事何人所為,又該如何阻止。 王家人比陸續心慌得多,再這么下去,不知什么時候就輪到自己頭上。 請來云崖子的王家老七再也按捺不住,急聲詢問:“這事該如何解決?仙長,您可一定要救我!” 說完,他又看向自己的兄弟姐妹,想從他們的臉上,找出究竟是誰對自己家人下此毒手。 映入眼中的,是眾人同他一樣的慌亂神色。 云崖子并未解答他的疑惑。一時間,涼風吹過,大廳內寂靜無聲。 陸續心道,這云崖子和自己一樣,還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半垂下眼眸,悄悄打量起另外幾個修士。 張道長嘴角微揚,似乎已有定論,卻要等著別人先說。 師尊神色淡然,意態閑適,也不急于出口。 決明道人更是不慌不忙。他的徒弟乖巧伶俐地往喝了一半的茶杯中參上水,然后給他揉肩捶背。 似乎大廳內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只是來悠閑度假的。 陸續心念驀地一動:他是不是該學學別人家的徒弟,手腳勤快一點,也給師尊揉捏推拿,別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在這兒杵著。 王家人滿心慌亂,一想到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都快急出眼淚,仍是不敢再出言詢問。 大廳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此時已是下午,日頭偏西,熔金的陽光開始漸染紅霞,天光尚亮,卻莫名帶上幾分黑夜欲近的陰寒。 張道長已經清楚另外二位道友靠不住,轉頭問向絕塵道君:“不知聞道友有何看法?” 一眾王家人的目光霎時轉向聞仙長,懸吊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熱切期盼他能說些什么,又怕他說出話的令人失望。 絕塵道君仍未立刻回答,只柔聲朝陸續輕笑:“阿續,過來坐下聽為師說?!?/br> ???陸續微詫。 除了四個金丹修士,其余人全部站著。 另外一個當徒弟的還在積極侍奉他的師父,一刻沒閑著。 他入座,怎么想都不妥。 師尊在塵風殿里寵他,在乾天宗里寵他,現在下了乾元山,到了凡人家里,還是對他一如既往的寵溺。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他只能聽從師命,迅速在師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咒法奇特,不是炎天常見的詛咒之法?!苯^塵道君溫柔笑看陸續,仿佛只在給愛徒傳道授業,并非給王家人解答。 “能在一夜之內迅速置人于死地,且咒法生效后,靈氣散逸極快,讓人沒辦法順著殘留的靈息找到施咒之人,是個品階頗高的法咒。” “不常見,品階又高,要么是某派不外傳的秘術,要么是道行高深的修士,根據已有的法咒,更改了一部分,算是自創?!?/br> 云崖子和決明道人本也在聽他講道,此時異口同聲驚詫道:“會這等高階咒法之人,怎會對付區區一介凡人。 但他們絲毫不懷疑,這是個極為偏門又厲害的法咒,憑他們的本事,破不了。 二人又同時將目光轉向一眾王家人。 大家都覺得,是王家中的某一人,為了爭奪家產,找修士下咒殺死自己的兄弟手足。 然而王家雖然富貴,并非人間掌權者,能請到多厲害的修士? 金丹以上的,少有人愿意自降身份,咒殺一介凡人。 他們可以為了錢財,管一管凡人家務事——這還同除魔衛道沾了點邊,算做善事。 若有凡人為了爭奪家產這點狗屁倒灶的小事,請他們做法咒殺凡人,再多人間的金銀也不干。 云崖子疑惑:“你們是不是惹到哪個道行高深的前輩了?” “一定是!”決明道人輕易下了結論,“你們王記糕點,從來不給修士行方便,還叫本道和凡人一同排隊。就沖這一點,就能得罪不少人。” 幾個王家人立刻誠惶誠恐解釋:“這是老爺子定下的規矩,我們也反對。大家這么多年也勸過很多次,怎么能讓仙長屈尊排隊?!?/br> “可是老爺子一意孤行,我們做兒女的也沒辦法?!?/br> 一人這時還不忘爭權:“若是我做了當家,一定改了這個規矩,以后仙長們只要肯賞臉,隨來隨買。” “只求仙長幫我們渡過這道劫難。” 云崖子和決明道人忽然又不說話。 大廳內再一次陷入陰寒的沉寂。 一王家人壯起膽子,畏畏縮縮,畢恭畢敬問向絕塵道君:“聞仙長,您就發發善心,救救我們吧。” 這位聞仙長金質玉相,氣度風雅仙姿飄然,令人見之忘俗。 又一語說出符咒特性,即便凡人不懂修士的道行深淺,此刻也已看出,他的修為定然在另外二人之上。 絕塵道君仍然沒理會他,只溫和看向陸續,繼續給愛徒講道:“雖是高階咒法,施咒人明顯修為低微,否則不會還殘留下微弱靈氣,讓人察覺?!?/br> 高階咒法,殺人于無形。若是道行高深的修士所為,必然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陸續能感覺出咒術的存在,那么施咒之人的修為,不會在他之上。 雅音繼續道:“修為低,要施展高階法咒,距離不可能太遠。” “施咒的人,只能在王家院子里。” 此話一出,一眾王家人臉色慘白如紙。 他們的確懷疑,雇兇的多半就是眼前這幫兄弟姐妹中的一個。 施咒的兇手就在自己家里,待的時間還不短,任誰聽了,都是一身悚然冷汗。 “可最近……家里沒住過外人?!蓖跫胰梭@懼過后,開始回想近日家中是否來過可疑之人。 但無論之前老大老二死的時候,還是最近這段時間,王家一兩年都沒來過任何一個外人。 這一年大家都為當家一事爭吵不休,家中氣氛緊張,沒人邀請過朋友來家里住。 仆人們也全是干了好幾年的老面孔,沒有生人。 最近這三樁白事,間隔極近,大家都膽戰心驚,互相提防。 不可能家里來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卻沒人發現。 在場的人都在仔細回憶,最后得出的結論一致。 剩下的幾個王家人,都怕自己哪天被人殺了,將其余的兄弟姐妹盯得極緊,一有風吹草動,即刻就能知道。 唯一進過王家大院的外人,只有官府仵作,醫館大夫,和請來的仙長。全在辦完事后就離開,走的時候天都沒黑。 大家也都如同現在一樣,互不放心,集聚一堂。 陸續眉頭微微一皺:沒來過外人,施咒的只能是早已在王家大宅中的熟人。 可王家都是凡人,沒有修士。 他心中驟然浮現一個想法:“師尊,有凡人也能釋放的法咒嗎?” 絕塵道君鳳目微彎:“我的阿續果然聰明?!?/br> “怎么可能?!”云崖子再次發表了自己的見解,“凡人怎么能施法?” 凡人也能用法術,炎天界不就亂套了嗎? “怎么不可能?!睆埖篱L哼笑,“云道友孤陋寡聞了?!?/br> “凡人靈氣弱,卻并非毫無靈氣。符箓一道,博大精深,若這自創的高階咒法,原本就是為了給凡人使用的呢?” “云道友的確孤陋寡聞?!睕Q明道人摟著自己愛徒的腰,別有深意的眼神看的陸續后背一涼。 他語帶幾分不甘,和刻意的攀比炫耀:“我這個徒弟,天資聰慧。他在還未引氣入體之時,就已經能釋放一些法咒?!?/br> 云崖子臉色青黑,如鋸嘴葫蘆一般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