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雖然剛重生那會方亞蘭對林靜沒有惡感，只是想搶走趙弘毅當(dāng)上將軍夫人，那么現(xiàn)在她就是恨透了林靜，她不但要自己過得好，還要林靜過得窮困潦倒才罷休！

    想到紀(jì)明鈞死后，林靜帶著女兒艱難討生活，哦不，到時候她可不止下有小，還上有老……想到張秀梅，方亞蘭眼珠子滴溜轉(zhuǎn)起來：“林靜，我們做個交易吧。”

    如果方亞蘭繼續(xù)說下去，林靜可能還沒什么反應(yīng)，但她話題突然大轉(zhuǎn)彎，林靜警惕起來：“我沒什么需要和你做交易的。”

    “不，你有。”

    方亞蘭篤定說完，拉了張凳子坐到林靜對面說：“前段時間你女兒滿月酒，你爸也過來了吧？我那天還碰到他了，他穿了件新外套……”

    林靜沒興趣聽她扯東扯西，打斷她的話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122.  憤怒   方亞蘭離開后，林靜一下午都心神……

    方亞蘭離開后, 林靜一下午都心神不寧。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點，紀(jì)明鈞過來接她，回家路上她思來想去, 還是決定回制衣廠家屬院一趟。

    紀(jì)明鈞聞言有些驚訝：“現(xiàn)在就過去？”

    進(jìn)入十月份后天黑得越來越早, 還不到六點半, 夜幕已經(jīng)落下, 家屬院里還有燈光，外面就只有微弱月光照明。

    “嗯, 我騎車過去, 很快回來，你幫我跟媽說一聲吧。”林靜說著就伸手握住了自行車龍頭。

    剛才接到林靜, 紀(jì)明鈞就覺得她狀態(tài)不太好, 此時聽她這么說就沒松手, 而是喊住從后面過來的軍嫂, 麻煩對方到他們家跟張秀梅說一聲。

    那名軍嫂就住在十八棟后面，給張秀梅帶話也方便，只是她有點疑惑，倆人都到家門口了, 怎么不自己進(jìn)去說一聲？

    “有點事急著去辦。”紀(jì)明鈞回答說。

    對方?jīng)]再問什么事, 只一口答應(yīng)下來，回家前先拐進(jìn)了十八棟。

    對方走后, 紀(jì)明鈞便跨坐到自行車上, 對林靜說：“我載你過去。”

    林靜沒推辭，側(cè)過身子坐到自行車后座, 并抱住紀(jì)明鈞的腰。他則踩著自行車打了個轉(zhuǎn)，往家屬院大門騎去。

    去制衣廠的路上兩人沒怎么說話，原因主要在林靜, 她一直想著方亞蘭說的那些話，中間紀(jì)明鈞問了兩句她都沒聽見，之后他就不吭聲了。

    因為天黑，紀(jì)明鈞自行車騎得不算快，兩人六點二十五出的基地家屬院，到制衣廠家屬院時差不多六點四十五。

    這個點家屬院直通大門的路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天冷了大家都不樂意在外頭轉(zhuǎn)悠，下班就回屋躲著了，再不就是在家忙活著，做飯吃飯，各樓棟里倒是挺熱鬧。

    林家所在樓棟亦然，有鄰居還在門口灶臺忙活著，看見林靜進(jìn)院驚訝問：“靜靜你怎么現(xiàn)在過來了？吃飯沒？”問完轉(zhuǎn)頭朝林家喊，“老林，你閨女女婿來了！”

    聽見聲音，正在屋里吃飯的林國文，以及林衛(wèi)東夫妻陸續(xù)走出來，看到林靜和紀(jì)明鈞臉上都堆起笑容，問的也是和鄰居一樣的話。

    話剛問完，林衛(wèi)東就想起來，支使陳芳盛面，她晚上懶得折騰，就煮一鍋面條應(yīng)付了事。

    自打張秀梅放話說不想再見陳芳，她就沒再去過紀(jì)家，林靜這大半年也沒回來過，連帶著她看林靜和紀(jì)明鈞都生疏起來，聞言不高興地說：“鍋里的哪還有面？”

    “沒有面你不回去煮啊？”林衛(wèi)東壓低聲音問。

    林靜語氣淡淡：“不用煮面了，我有點事想問爸，說完就走。”

    林衛(wèi)東愣了下，看向林國文，他也是一臉迷惑，但還是說：“那你進(jìn)屋吧。”

    “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出來。”林靜對紀(jì)明鈞說完，就抬腳跟了進(jìn)去。

    進(jìn)的是林國文現(xiàn)在睡的屋子，也是林靜睡了十來年的房間，但因為林衛(wèi)東結(jié)婚時粉刷過房間，床和衣柜都是新打的，進(jìn)來時林靜并沒有熟悉感，只覺得凌亂。

    凌亂是正常的，林國文從來不是個愛收拾的人，以前張秀梅在的時候還好，現(xiàn)在張秀梅走了，屋里到處亂糟糟的。

    不僅被子沒疊，敞開的衣柜里衣服胡亂堆放，地上還到處都是煙頭，進(jìn)屋后鼻息間混雜著煙頭和鞋臭的味道。

    林靜剛進(jìn)門，就被熏了出去，再進(jìn)屋時拿了把掃帚，掃地時順便把窗戶給打開了。

    外面林衛(wèi)東臉色不太好，沉著臉問陳芳：“爸的房間你平時沒收拾？”

    “我每天又要帶孩子，又要做洗衣服做飯，哪有時間收拾？”陳芳說著看一眼彎腰掃地，半邊身子在過道里的林靜，低聲抱怨，“平時沒見她有多孝順，一回來就裝勤快！”

    林衛(wèi)東怕紀(jì)明鈞聽到，黑著臉說：“你給我閉嘴！”

    說完走進(jìn)屋笑著對林靜說：“靜靜你不用管，待會我讓你嫂子收拾就行，爸你也是，屋里亂了就喊芳芳，悶不吭聲干什么啊！”

    “不用，差不多好了。”林靜說著將垃圾掃進(jìn)簸箕端出去，等屋里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進(jìn)屋關(guān)掉門窗，坐到剛搬進(jìn)來的凳子上。

    林國文則坐到了床邊，臉色溫和問：“西西還好嗎？”

    “挺好的。”

    林靜說著，目光落到林國文身上的外套上。

    制衣廠規(guī)定了上班要穿工服，如果新職工，冬季管得會寬松點，因為制衣廠一年只發(fā)一身冬裝，雖然大家會盡量選在休息日洗衣服，但天氣不好的時候衣服難晾干，穿濕衣服容易感冒，所以領(lǐng)導(dǎo)會睜只眼閉只眼。

    但老員工就沒那么多理由了，制衣廠的工作又不算重勞力活，衣服磨損沒那么嚴(yán)重，冬裝厚實，穿三四年都沒問題。

    林國文一向是個老實人，就算是過年得了林靜買的那件外套心里高興，也就是放假的時候多出去炫耀兩圈，上班還是穿工作服。

    而且最近氣溫雖然有所下降，但林國文身上這件外套挺厚實，里面還穿著件薄毛衣，顯然是回家后迫不及待換上的……

    林靜知道自己不該被方亞蘭牽著鼻子走，但看著林國文身上這件新外套，她做不到忽視方亞蘭的話。

    她側(cè)過頭用手背抵住鼻尖，等酸意過去，才神色平靜問：“您做了新外套？”

    “啊？”林國文低頭，抬起頭看了下新衣服說，“是新做的。”

    “您自己做的？”

    林國文遲疑片刻，點頭：“嗯。”

    看著林國文臉上的表情，林靜突然想到她生下西西后，林國文來探望那天也穿了件新衣服，是件襯衣。

    當(dāng)時她媽還問過，她爸也是這樣，先怔愣，再遲疑。

    怎么她當(dāng)時就沒想到呢？

    她爸媽結(jié)婚二十多年，她爸當(dāng)了十多年的勞動模范，在家都沒動過針線，向來是她媽做什么他穿什么。

    怎么她媽離家半年，他就變了個人？

    林靜忍著淚意問：“您身上這件外套，真的是您自己做的嗎？”

    直到此時，林國文終于察覺出了林靜的不同尋常，他臉色僵住，片刻后撇過頭說：“你媽又不在家，不是我自己做的，還能是誰做的？”

    林靜深吸一口氣問：“她是誰？”

    林國文裝傻：“誰？”

    “給你做衣服的人是誰？你跟她來往多久了？”

    林國文眉頭皺起，語氣有些不耐煩：“我都跟你說過了，衣服是我自己做的，沒有誰。”

    林靜心里失望，起身說：“行，既然您不肯說，我自己去問她，朱玉是吧？她家住哪里來著？”

    聽到那個名字，林國文神情驟變，連忙喊道：“靜靜！”

    林靜拉開房門的動作頓住，她仰頭抹掉眼淚，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問：“怎么？想起來衣服是誰做的了？”

    林國文欲言又止：“我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她就是幫我做了兩件衣服。”

    “就兩件衣服？她為什么給你做衣服？你付錢了嗎？如果付錢了，你又為什么支支吾吾不敢承認(rèn)？”

    “大家都是同事……”

    “那我就要去問問，哪個女同事會偷偷摸摸給男同事做衣服？”林靜冷笑，說著就要起身出去。

    林國文怕她真嚷嚷出去，連忙拉住她說：“是，我承認(rèn)，我是跟她有點……”他張不開嘴，含糊往下說，“我跟你保證，以后不跟她來往成嗎？”

    雖然來的路上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但聽到林國文承認(rèn)，林靜心里還是掩不住失望，她轉(zhuǎn)頭看著這個頹喪的男人，問：“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來往多久了？”

    林國文肩膀耷拉下來，低著頭說：“我跟她，是同一個班組的同事，認(rèn)識……有好些年了，真正熟悉起來也就是這半年的事。”

    最開始熟悉，是因為他工服上破了個洞，她看到后指出來。但他這人上班還好，回家是不想動針線，而且他對衣服要求不高，能穿就行，所以明知道后面有個洞，他也懶得補，就這么將就著。

    兩天后，趁著中午吃完飯，回車間路上人少的時候，她提出可以給他補衣服。

    剛開始他也有點猶豫，但她說自己想幫他補衣服，主要是因為他老穿著破洞的工服在她面前晃悠，她看不下去，于是林國文就答應(yīng)了。

    其實林國文拿到衣服的時候他也想過付錢，但她說都是同事，堅決不肯收他的錢。

    于是隔天在食堂吃早飯時看到她只打了兩個雜糧饅頭就咸菜，林國文就多打了個包子，說吃不完分了她一個。

    她起先不肯要，但見他態(tài)度堅決，猶豫過后還是收了。

    但可能是心里感激，自那以后，她再看到林國文衣服破洞，或者衣袖磨損，就會讓他把衣服帶給她，她拿回去補好，洗干凈后再拿來給他。

    他不好意思白讓她忙活，就時不時多分她一個包子，又或者多打份菜給她。

    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起來了。

    熟悉起來后，某天下班回去的時候，她突然問他怎么每次休息都穿工服。他當(dāng)時沒多想，就說家里沒別的衣服，而且工服穿著也挺舒服，習(xí)慣了。

    她聽后沒說什么，只是過了半個月，拿了件新做的襯衣給他，說是為了感謝他這段時間的幫助。

    他知道自己是有家庭的人，不該收下這件衣服，但她堅持，讓他不喜歡就扔掉，說完就快步離開了，他只能將衣服拿回去。

    剛把衣服拿回去的時候，他也不敢穿，只是有時候躺在床上看著敞開的衣柜里掛著的那件衣服，總?cè)滩蛔∠肫鹚?/br>
    她命不好。

    孩子出生沒多久，丈夫就去世了，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供他讀書上學(xué)，眼看就要苦盡甘來，停課鬧革1命了。

    停課那兩年，她兒子跟著同學(xué)到處串聯(lián)，全國都跑遍了，復(fù)課后沒在家待滿半個月，就響應(yīng)號召去了邊疆。只是他去時滿腔熱血，插隊后沒到半年就開始后悔，但為時已晚，他想回來都回來不了。

    她工資雖然不低，但因為怕兒子吃苦，每月自己吃糠咽菜，攢下的工資全寄了過去，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但就是這樣，她還是攢著布料給他做了這件襯衣。

    又想到上次休息碰到她時，她看到他身上穿的工服時的落寞表情，猶豫再猶豫，下次休息他還是穿上了那件襯衣。

    穿上襯衣后，他們走得比之前更近，所以后來她說想給他做件外套，他沒再猶豫，只是沒讓她出錢，自己花錢買的布料。

    回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林國文聲音發(fā)哽：“靜靜，我和她之間是走得近了點，但我跟你保證，我以后不跟她來往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別告訴你媽成嗎？”

    “你現(xiàn)在擔(dān)心讓我媽知道這些事了？那你跟她、跟她……”林靜說不出來，紅著眼睛等著林國文，“那時候你怎么沒想到你有妻子！有家庭！”

    林國文抓了抓頭發(fā)說：“是，我有媳婦有家庭，可你自己想想，這大半年你媽住哪里？她跟我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咱們這個家還算家嗎？”

    “所以你就出軌？”林靜大聲問，說出了那個字眼。

    林國文驟然安靜下來，他看著林靜，聲音干澀起來：“這件事是我不對，但靜靜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這一年多來，你媽先是給我臉色看，后來更是住到了你那里，我是個男人，我也要臉的……”

    林靜再次問：“你要臉，所以你出軌？”

    當(dāng)林國文第一次聽到出軌兩個字時，他心虛不已，但當(dāng)林靜再度提起這兩個字，他胸口卻燃起一團(tuán)火，低吼著問道：“我為什么出軌你不知道原因嗎？”

    話音落下，他猛地起身，在狹窄的房間里焦躁地踱著步子：“從小到大，對你們兄妹倆我哪一次不是一碗水端平，就那么一次，你跟我鬧，非要搬出去。你媽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向來疼你，你鬧完了她就跟著鬧，還跟我分床睡，我說話她也愛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