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犬與美人 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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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還沒過來? 他不是一直都說自己很厲害嗎,難不成真的會在這次陰溝里翻船? 應該不會吧。 沈至歡不自覺的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小腹一片平坦,難以想象這里頭正孕育著一個生命。 她想著想著,忽而察覺除了不對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有人在盯著她? 她仿佛回到了從前被陸夜窺視的那段時間,給她一種十分錯亂的感覺,心里甚至不受控制的開始想,難道是陸夜回來了? 可同從前不同的是,這次她覺得陰冷危險,甚至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沈至歡的手漸漸從小腹上移開,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沒有出聲,心卻越跳越快。 房間里靜的出齊。 而下一瞬,離著沈至歡極近的那面窗戶,隨著一聲破空聲,木屑斷裂,沉重的木塊四分五裂的散在房間里。 砰—— 沈至歡迅速的坐起身來,下意識的背過了身子,尖銳的木刺被打到床邊,劃傷了沈至歡胳膊。 寂靜陡然被打破—— “保護小姐!” 兵刃交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至歡的身邊瞬間圍了一群人,一片混亂當中,沈至歡覺得自己甚至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她被簇擁著到相對安全的地方,沁蘭在旁邊不停的安撫她。 沈至歡身上被隨意的披了一件衣裳,春風料峭,寒意漸漸攀升。 喧鬧歸于漸漸平靜之后,有人半跪在了沈至歡面前:“小姐,刺客已經盡數處理了。” “留活口了嗎?” “……活著的都已經服毒了。” “可知是哪里的人。” “…還不知。” “……”沈至歡擺了擺手,沒在說什么。 兵荒馬亂的一晚,收拾殘局,包扎傷口,直到天將破曉,沈至歡才躺在床上撐不住睡了過去。 在那之后,沈至歡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防護又嚴了些,除卻暗處的,平日里跟在沈至歡旁邊的小廝也從四個增加到了十二個。 這樣她但凡走到哪,聲勢都浩浩蕩蕩的。 與此同時,她也聽聞,原本暫定今日的,李書錦入東宮也推遲了。 這些隱蔽的防護放在以前,沈至歡大多會說一句沒有必要,但是經過昨晚之后,她就沒再說什么。 一種說不清楚的,極其壓抑的氣氛漸漸在府里蔓延開來,沈至歡身邊除了看守的人在漸漸增多以外,其實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 他們都顧忌著沈至歡的心情,沒有再提起這些。 但壓力并沒有就此減少。 直到三天之后,東宮的人來到了安慶候府。 沈至歡上了馬車。 這樣的安慶候府,并沒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地方,她去也并不是因為信任周譽,而是在賭他周譽不敢拿她怎么樣。 別人是沈長鷺的對立面,可周譽不是,他還需要沈家,沈至歡需要掣肘沈家,只要撐過這一個半月,等她兄長回來,那就不必再用她cao心什么了。 沈至歡被接進東宮的這天,幾乎滿城皆知。 周譽親自在門口接她,長身玉立,矜貴又不染塵埃。 眾目睽睽之下,他朝沈至歡伸出手,沈至歡看了一眼,然后慢慢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同陸夜總是溫熱又粗糙的手不同,周譽的手是冰涼的,修長又白皙,手背上能看見淡淡的青筋。 他握住沈至歡的手,站在她身邊,瞳孔顏色淺淡,斂著笑意,跟她說:“至歡meimei,歡迎回來。” 沈至歡沒有掙脫,站在周譽的身邊,兩人靠的很近。 周譽并沒有明確的對外說他與沈至歡是什么關系,只道是其實當初沈至歡出事沒多久就被找到了,只不過身體一直不好,不好見風也不好見人,這段時間一直都被藏在山莊里,怕有人心懷不軌,所以才一直對外宣稱找不到。 現在她身體痊愈,安慶候府人丁稀少,太子同四小姐又有青梅竹馬之誼,便先行將沈至歡接到東宮里來照顧。 話是這樣說的,可今日這樣的架勢,只要是有心人便多少都能看出來,這四小姐一回來,便直奔著太子妃的位置來了。 要知道,太子殿下向來潔身自好,身邊從無女人親近,如今看來,前段日子被殿下救過的那個安慶候府的表姑娘,恐怕也是殿下看在沈家四小姐的面子上才收的。 入了內殿,沈至歡遠遠的看見了一身紫色含煙群的女子現在門口。 隔了那么遠,那么長時間,沈至歡看那副姿態,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李書錦。 沈至歡的手還放在周譽的掌心里。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李書錦這個時候看見她跟周譽親近心里肯定不舒服。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沈至歡原本可以收回手了,看見李書錦后又臨時改變了注意。 周譽側臉看了看她,唇角帶了一絲無奈的笑。 李書錦緊緊的掐著自己的掌心,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不放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在周譽走近時款款彎腰,“殿下,您回來了。” 她又看了一眼沈至歡,眼眶里盈出幾滴淚來,紅彤彤的,隨即又像是害怕失了禮數般拭了一下眼睛,“表姐,你…你沒事就好,我這段日子日夜擔驚受怕,生怕你…” 她哽咽了一下,道:“表姐,你平安就好。” 沈至歡看著李書錦的臉,實在是找不出一絲一毫跟自己父親相像的地方。 她其實不太明白,為什么李書錦說自己是沈長鷺的女兒,這些人就不懷疑呢,就算她哥哥沒有否認,那對著這張臉也該有所懷疑的啊。 周譽還沒有說話,沈至歡便率先道:“不勞你的擔心,聽說你要給殿下當良妾啊,恭喜。” 給周譽當妾,這原本在李書錦的心里是一件幸福又值得說道的事情,可是被沈至歡用這樣的口吻,當著周譽的面說出來,她只感覺到了羞辱, 妾這個字,就是是一把利刃,不僅刺入了她的胸口,還挑開了她的衣裳。 “…謝謝表姐。” 沈至歡這才收回手,道:“…不過我也要在東宮住一段時間,想必你不會介意吧。” 李書錦還沒說話,周譽便道:“至歡,你問她做什么。” “你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沈至歡最近心情不好,也只有刺刺李書錦能讓她稍微舒服一點,她嗯了一聲,道:“差點忘了,她就是一個還沒進門的妾。” “表姐你…” 沈至歡話一說出來就剎不住聊似的,在站滿的下人的中堂門口,毫不避諱的道:“但是我記得你從小就想著殿下,還常常因著他跟我鬧別扭,如今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這話一出,周邊的人看李書錦的目光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倘若沒有老皇帝的話,沈至歡同周譽無疑是最為匹配的,一個溫潤如玉,俊朗如謫仙一般,一個容色殊絕,艷冠京城。從小又是在同一個書院讀書,家世背景也十分相配,而他李書錦不過是個表姑娘,哪里輪得到她因為殿下來跟真正的鳳凰鬧脾氣。 還真是不自量力。 就連周譽都淡淡掃了她了一眼,就是這淺淺一眼,卻叫李書錦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 沈至歡說夠了,沒再看她。 而周譽終于跟她說了這一天的第一句話。 “你先下去吧。”像是在吩咐一個丫鬟,毫無感情。 兩人從李書錦身邊走了過去。 周譽一直跟在沈至歡旁邊,臉上的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她聽見周譽輕聲問沈至歡,“西苑有彼扶宮,如今桃花開的正好。南苑也有笙月宮,春日采光是極好的,至歡想去哪一個……” 從李書錦身邊走過去,沈至歡又覺得自己太可笑了些,她本就不把李書錦放在心里,全當看不見她就好了,專程說幾句話倒顯得自己很把她當回事。 她側頭看了看周譽,又覺得自己方才利用周譽諷刺李書錦似乎有一點不太尊重他,可動了動唇,思及周譽以前對她做的事還是沒能把那句道歉說出來。 反倒是周譽主動跟她解釋道:“她來東宮也沒有很長時間,我讓她過來,只是因為她……” 剩下的話周譽沒有說出來,但沈至歡能猜個大概。 “無事,反正她從小就喜歡你。” 周譽自然看出沈至歡討厭李書錦,但一般的人并不能怎么勾起沈至歡的情緒,他就著這個話題應著:“是嗎?我一直都沒看出來。” 沈至歡道:“嗯?你這都看不出來?以前她可沒少因為你給我絆子,小動作倒是不少。” 周譽笑了出來,道:“你還能被旁的人欺負了去嗎?” 沈至歡思及以前,心道的確是沒人敢欺負她,但李氏這倆,屬實是叫她生了不少氣。 她從前有諸多顧慮,不管是家族門面,還是她父親的期許,又或者是時刻玄在頭頂的那把利刃,叫她總是不能徹底的去隨心所欲的解決她們。 但時至今日,倒也不必顧慮那么多了,況且她總覺得自己是差點死過去的人,做事也不想再去畏首畏尾了。 “她若是惹你不開心了,我便將她趕出去就是了。” 沈至歡道:“你可不必因為我做些什么。” 沈至歡側過頭看周譽,道:“你若是喜歡她,一直留著她也是可以,不必問我。” 周譽嗯了一聲,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道:“那就這樣吧。” 沈至歡:“……” 她的臉色變的有些復雜起來,這下她不得不重新審視周譽了。 剛才的話不過是她隨口一說,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讓李書錦如愿的,但她沒想到,原來居然周譽真的對李書錦有想法嗎? 像李書錦這樣的人,她的一些手段和偽裝都太過拙劣,連她沈至歡都能看出來,周譽難道看不出來? 看見沈至歡的表情,周譽不自覺的輕聲笑了出來,他道:“至歡,你可真可愛啊。” “我逗你的,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哪能喜歡這樣一個人呢。” * 沈至歡最終住到了西苑,因為她想看看桃花。 大抵是周譽特別吩咐過,沈至歡在東宮里過的極為順心。 吃的喝的都是宮里的御醫做的,丫鬟也機靈,用著很順手,日日都有太醫過來為她診脈,她不喜歡喝那些又苦又黑的湯藥,太醫就給她準備了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