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女人忍不住笑道，“就當我請你喝水了，快收起來吧。下次出門，最好讓你家里人給你下載個微信或什么支付軟件，往里充點錢，像我方才那樣對著掃一下，多方便?！?/br>
    姜宓認真跟對方尋問了下各種支付軟件如何存入，如何掃碼，隨之把所有的錢給對方，讓對方微信轉(zhuǎn)給她248元。

    “大娘，你去哪？”

    “烈士陵園?！?/br>
    “京市好幾個烈士陵園，你去哪一個？”

    姜宓點開“巫家昱百科”，往下翻了翻，點給她看。

    “巫家昱烈士，大娘你去看他??？嗨，沒想到你這么大年紀了還追星，咋，你不知道什么是追星？哈哈……我聽說，有導演看中了姜老寫的一段回憶錄，想買下拍成電影，男主就是這位巫家昱烈士。”

    姜宓：“姜老？”

    “中醫(yī)院那位退休的老院長姜宓啊?！?/br>
    “哦。”

    “那本回憶錄我看了，”旁邊一位女生，點開手機道，“你們看，這就是巫家昱，姜老書里的照片，帥吧？”

    “還有一這張，他在S國留學時拍的，這張是他京市大比時的照片……”

    大比，對姜宓來說，他大比完打電話過來，不過是昨天的事。

    轉(zhuǎn)眼已過去54年，半個多世紀。

    兩個多小時后，姜宓到達陵園，在門口買了三束花。

    一路走來，清清冷冷，說不出的寂寥。

    墓碑上印著黑白照片，旁邊是他父母，祖父。

    姜宓移到巫老墓碑前，彎腰放下一束花，微微鞠了三躬，然后在他父母墓前站定，放下一束，躬身行禮。

    最后，姜宓緩緩在巫家昱墓前蹲下，伸手撫過他的照片，撫過他的名字，怎么都覺得不真實，昨天還在電話里跟她說話的人就躺在這里了，還一躺就是幾十年……

    蹲得腿麻了，姜宓盤腿坐下，伸手拆開花束，一支一支擺上：“巫家昱，不知道你喜歡什么花，我在門口撿著開的好的，挑了三束。早知道，接電話時就問問你了。”

    “巫家昱，我查了，79年對Y自衛(wèi)戰(zhàn)以后，我國就不再有戰(zhàn)爭……”頓了頓，姜宓接著又道，“巫家昱，你是不是猜出來了，我不是她，大比回去后，知道我在河邊遇襲，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跟我在電話里說那些話……我、我怕你自責，怕你怪自己……”

    “今兒醒來，知道她還活著，我挺高興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誰，當年在醫(yī)院的診室里，睜睛醒來就在她身體里了，一如，我現(xiàn)在，你看到了嗎，我又變了模樣，我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死了，還是活著，我希望她是活著的，這樣，等我祭拜過老師、師娘、老院長、汪主任、何主任、蔡教授他們，再去邊防，看過你我生活過的地方，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br>
    “巫家昱，若還有一世，我們約定好不好，一起走一段，做一些喜歡的事，種一些喜歡的花，看看日出，欣賞一下晚霞，樹下桌前煮一壺清茶……”

    從陵園出來，天已經(jīng)很晚了。

    姜宓隨意上了輛公交，又隨意在某個地方下了車。

    她對這座城市沒什么執(zhí)念，關系親近的都已不在了，唯一待過的地方——中醫(yī)院，看百度，經(jīng)過多次改建，早已沒了往昔的印跡。

    “大王叫我來巡山……”

    姜宓掏出手機，來電顯示:大寶。

    “喂……”姜宓接通。

    “奶，他同意給錢了嗎？”

    姜宓愣了下，看看手機，翻開電話薄。

    兒子、兒媳、小寶、大寶、村長、小芳。

    六個聯(lián)系人，大寶叫她奶，那小寶是小松嗎？

    這樣的話，大寶口中的那個“他/她”，不是兒子，就是兒媳。

    “奶？”

    “我……今天沒來得及跟他說?！彼?，她來城市是為了幫大孫子跟他父母要錢？

    來幾天了，都沒有要到，看來是不愿意給嘍。

    “什么沒說，你第一天過去沒提嗎，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愿給唄！你告訴他，我未滿18歲，這么多年他沒管過我，我要去法院告他，一告一個準，五萬，就算我買斷跟他的關系了?！?/br>
    五萬！

    姜宓驚了驚，她工資算高的了，一月135元。

    五萬，她要掙多久？

    “大寶，能不能……少點？”

    “你又不是沒跟張大壯他父母談，五萬，少一分，人家要我一條腿。”少年煩躁道，“你讓于志顯快點掏錢！明天，明天他要是還不打錢過來，我就去法院告他！”

    要一條腿！

    什么情況？！

    也不知道是原主的情緒，還是她的，姜宓握著電話，只覺心驚rou跳：“大寶，你有大壯父母的電話嗎，給、給奶，我打電話跟他們說幾句……”

    “夠了！人家是要錢，你說、你說有用嗎？讓于志顯打錢！”

    “喂……”電話掛斷了，姜宓忙打過去。

    打不通，再打，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黑屏。

    姜宓握著手機看向左手邊，那是一排店鋪，有賣衣服、賣鞋子、飾品、化妝品的，也有便利店、打印店、手機店。

    姜宓抬腳朝手機店走去，到了，問人家服務員借了個充電器，放在店里充電，她則走到門口，看著人群發(fā)了會呆。

    五萬，她怎么掙？

    除了一手針灸，她還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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