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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孩子被我害沒了,她成了受害者,夫家才不會怪她。借此機會,她才好得幾年喘息,光明正大地找大夫看病。為什么會選我呢?因為我的到來威脅到了她在家中的地位啊,不是光我討厭她,她也恨死了我呢。” “姜宓!”蔣敏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你把小茉想成什么了,她就是被你氣狠了,一禿嚕嘴……” “嗯,”姜宓認同地點點頭,還幫著找借口道,“年輕嘛,不懂事,做什么都容易沖動,所以她腦子一熱,提前準備了小產用的血漿,收買好了醫生。當然,在此之前,有一個人得配合她,我說得對嗎——mama!” “我、我……”蔣敏被女兒一嘴挑破,頗為狼狽地偏頭避開了姜宓的目光,順勢示弱道,“我能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承嗣離婚吧?” “是啊,你心疼她,不忍她受一點委屈,更何況是離婚這么大的事,所以,你就往死里逼我!” “你胡說什么,誰逼你了,出事了,陳家那邊我壓著,有讓他們過來找你鬧嗎?” “呵……”姜宓饒是好脾氣,也被氣樂了。 腦中閃過診室里高燒39度7,冷汗覆了一層又一層的姜宓;全家福里拘謹而又倔犟的姑娘;姜行紹在雪地里叫嚷間的未盡之言;說出‘太遲了’,姜行衍眼里的莫名;進門那刻,女人里的嫌棄。 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姜宓分不清,是原主殘留的意識,還是她靈魂里自來的創傷,瞬間拼發了毀天滅地的戾氣,鋒利如刀。 “沒鬧就是無事嗎?我自小在孤兒院長大,16歲考上大學,在實習之前,吃的穿的用的、一針一線都是國家供給。大學期間,老師傾力培養,獎狀拿了一張又一張。畢業后,我憑著一手過硬的針灸技術拿到了“先進個人”、“工作標兵”,我是醫院重點培養的對象,我是病人愛戴的姜醫生,可就這么一個我,一個自小受國家撫育,老師親手教導,立志要做一名救死扶傷醫生的我,卻對作為親人的孕婦下了手,害得她小產,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 “這是什么性質?你告訴我,這是什么性質?” “你跟我大言不慚地說什么‘不是沒人鬧事嗎’,這單單只是有沒有人鬧事的事嗎?你摧毀的是我的信仰!你知道嗎?你摧毀的是我作為醫生的信仰!” “我為什么拼命讀書,不只是為了出人頭地,是為了回報,回報國家對我的養育。在那樣一個貧窮積弱的戰爭年代,她沒有放棄我,她收留了我、撫育了我、養大了我,更是給了我讀書的條件,將我培養成才。” “可你毀了,你的不作為,你對姜茉所作所為的認同,毀了我!”吼完這句話,姜宓有一瞬間的脫力,隨之是輕松,身子輕飄飄的,好似掙脫了什么束縛。 “好!說得好!”房門陡然被人推開,巫家昱轉著輪椅闖了進來。 汪主任緊隨其后,門外,是醫院的職工。 宿舍不隔音,聽到動靜的幾乎都聚攏在了門口的走廊上。 姜行衍飛速從姜宓周身散發的戾氣里回過神來,抬手沖巫家昱敬了個禮。 巫家昱微微點了下頭,轉著輪椅到了桌旁,取下皮手套和頭上戴的氈絨帽,放在桌上,對母子仨人笑了笑:“別管我,你們繼續!” 汪主任看了眼姜宓,又瞟了眼慘白著臉,被姜宓的話震得這會兒還沒有回過神來的蔣敏,訕笑了下,跟姜行衍說明來意:“我們接到封匿名舉報信,過來跟姜宓了解一下情況。” 姜宓閉了閉眼,再睜開,所有的情緒已經斂去,眼里只剩下平靜。 巫家昱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姜醫生,有人告你故意傷人,并建議我們吊銷你的行醫資格,驅逐出醫療隊伍。” 姜宓放下手里的信封,在床上坐下:“受害者是姜茉嗎?” 巫家昱“嗯”了聲,看著她放下的信封,鼓鼓的,看形狀像是錢票,遂好奇地伸手道:“方便看看嗎?” 姜宓愣了下:“跟此案無關。” 巫家昱笑道:“作為隊長,我希望了解隊伍里的每一位成員。” “你還沒有調查……” “來前,我們已經見過你老師袁教授,莆匯堂的韓叔輝和姜茉在軍醫院的主治醫生。” “關門、關門!”反應過來的蔣敏,尖叫著跳起來,拍打著兒子道,“快、快把他們趕走,全部趕走!” 巫家昱又笑了下,眼里全是譏諷。 姜行衍看著為了維護姜茉,不顧形象,幾近瘋狂的母親,扯了下唇:“沒用的,該聽的大家都已經聽到了。” “錢、給錢,給他們錢……” 這是花錢封口呢,跟姜茉還真是母女,會的道道都一樣。 巫家昱“哈”的一聲笑了:“蔣同志好魄力!” 姜行衍嚇得一把捂住了母親的嘴,爸正到了晉升關鍵,這當口家屬傳出這話…… “抱歉,我媽今天有點著涼,我先帶她回去。小宓,等會兒,我再過來接你。”說著,姜行衍強行拖著蔣敏急步往外走去。 “你們別來了。”姜宓聲音清冷,不帶什么起伏道,“上午姜行紹沒盡的話,我來代他說,‘一命抵一命,從此,過往恩怨全消,誰也不欠誰的,我不再是姜家女,你們也不再是我的家人’。” 姜行衍身形一震,扭頭看向姜宓:“什么一命抵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