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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感謝你的收留哦。” 其實她很久前,她好像說過這句話,似乎也是對李斯渝說的。 記憶在一瞬間,涌上心頭。 高中那會,她去過他家,雖然只有一次。 也許是這段記憶里出現了她格外討厭的人和事,所以有時候,她選擇性地將這段回憶置于角落,不想提及。 也是只有那么一次,她以為和李斯渝的關系會走向緩和,或許還能加速惡作劇結束,事實上也并沒有。 那天中午。 她和沈行樂大吵了一架。 那天沈行樂一反往常的性子,做了一桌的好菜好飯,還和她道歉。 那天的沈行樂看起來很耐心,問她:“星芙啊,你平時在學校,應該過得挺不開心吧,你成績這么差,老師是不是也不太看好你,有時候肯定會說你的吧。” 沈星芙真的有一剎那,是覺得她這個父親轉性了。 “沒有不開心啊,”她態度也難得平淡,“他們看不看好我,和我也沒什么關系啊。” “你這心態還挺不錯,有沒有想過考什么大學啊?” “沒想過。” “有信心考過一本線嗎?” “不是很清楚,只能說盡力,但我也不知道考什么。”當時她說這句話,其實心里是隱隱有些期待,期待這個難得看起來靠譜的父親,給她些建議。 但他突然問:“有沒有想過出去打工啊?” 期望能在一瞬燃起,也能在一瞬落空。 原來他鋪墊這么久,就是等著說這句,沈星芙覺得可笑,說:“之前有想過,后面覺得還是考個大學吧。” “那種大學,文憑拿來也就是一張廢紙,出來工資也才幾千塊,我認識一個朋友,在敬州開……” “我說了,我不想去打工。” 沈行樂臉色一變,冷著臉,筷子啪一聲,放在桌子上。 沈星芙有幾分警惕地盯著他的手,語氣冷硬:“而且就算我真的,要去打工,我也是自己會去找工作。” “你要是考上那些學費死貴的破爛大學,老子還得老子供你四年,還學不到什么,還不如現在就去打工,那個朋友和我交情還可以的,在敬州當老板……” “關我什么事。” 他沉下臉的那一刻,表情是很可怕的:“嘖,我現在好好跟你講話,你最好態度給我放端正一下。” “談什么?” “工作的事情。”他態度緩和了不少,“我那個朋友開了高級會所,現在在招招待,他說是我女兒的話,工資可以開一萬三一個月。” 沈星芙當時的脾氣是很火爆的,再加上和沈行樂關系一向劍拔弩張。火星撞地球,最后,果不其然談崩了。 “我讓你打工是為了你好,你不要不知好歹,”男人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不要以為你現在野了,我就不敢教訓你了。” 誰看見他的樣子,也不會猜到,這個男人是三尺講壇上教書育人的中學老師。 沈星芙沒再和他抬杠,飯沒吃完,直接起身摔門離開了家。 身后傳來震天嘔吼:“長本事了是吧,走出這道門有本事就別回來了。” 下午放學,沈星芙壓根不想回家,也不想去cao場打籃球,沒心情,她在學校形象看起來挺沒心沒肺的,這些破事她覺得沒必要跟每個人分享。 她像往常一樣,去一班門口找李斯渝。 李斯渝也像往常一樣,等落日余暉灑滿了校園,才出教室,看到她時,少年那張漂亮又厭世的臉龐,一如既往得冷淡地瞥向她。 沈星芙還在發呆,神情倦倦地灑在欄桿上。 “走吧。” 看她發愣,男生破天荒地提醒了句。 “哦。”一路無話。 那是沈星芙少有的低沉時刻,對這個惡作劇提不起興致來。那些逗他的俏皮話,此刻腦子干涸就似的,一句都蹦不出來。 一路走到了校園外。 到了公交車站,這時候,通常是要分道揚鑣了。她和李斯渝坐的是不同路的公交車。 手機“叮”了一聲。 是沈行樂給她的新短信:“回來我們再好好談一談,我說的不是也肯定不會害你。” 沈星芙看了煩躁,手機關機了,扔進了包里,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巒。 下一秒,清脆聲起,修長干凈的指節交疊,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瞬間。沈星芙游離的思緒回歸,聽到淡涼的嗓音說:“公交車。” 一抬眼才發現,面前這輛公交正是她坐的那一趟,很快,公交車在她面前開走了,內心卻是毫無波瀾的,“哦”了一聲。 再下一趟,是李斯渝每天乘坐的公交車。 公交車在他們面前剎車,停下,“嗤”地一聲開了車門。在李斯渝邁進去的那一刻,沈星芙在原地站了一秒,腦子放空了,腳步卻像有自主性似的,跟著他,踏上了這趟公交車。 “啪”一聲,公交車門在她身后合上。 “你跟著我干什么?” 男生側眸問她,眼底有淡淡的不解。 沈星芙心里還有著中午沒打開的郁結,聲音有氣無力:“我也想坐這趟公交車,不行啊?” 反正,她不想回去,無所謂去哪里。 過了不知道多少站,余光瞥到李斯渝起身,沈星芙也跟著起身,跟在清瘦的少年身后,下了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