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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水售空,只剩下常溫還有一兩瓶。他慢騰騰往回走,路過cao場時,恰好看見念湖牙。 風將她的作訓帽向后吹了些,露出她的眼睛。 眉毛眼睫都被汗浸濕,淺棕色眼睛也濕漉漉的,唇色蒼白,看著似乎很難受。但她不流露一點脆弱情緒,只要睜眼,必定堅定,熠熠發光。 扶住她的那一刻,觸碰到她手臂的肌膚都像被火燒,傅商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他一直不喜歡太過親密的接觸,能躲則躲,現在他也覺得不適,他的大腦此刻怕是同樣不理解,自己為何要這么做。 可能是他比較善良,也或許被她的神情打動。 畢竟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人在他面前暈倒,他都不會坐視不理。傅商昭想著,低頭看向念湖牙,心中別扭任性作怪,難以忽視。 她閉著眼,此刻眉頭才微蹙,汗珠滾落到下巴,再重重砸在傅商昭的手臂。他像是被溫度燙到,下意識松手,她快摔下去時又及時拉住,皺著眉將她扶到一邊坐下,再拾起旁邊地面的礦泉水。 ……如今雪糕化成奶昔,水一口沒喝。 某些人還假裝不認識他。 算了,不和笨蛋計較。 傅商昭順著她指的方向,找到印著一營一連的旗幟時,視線稍稍放低,就看見不遠處摘下眼鏡,癱倒在地,幾乎不能稱之為人形的傅輕游。 傅商昭大受震撼地移開視線。 給他點面子。 傅商昭權當沒發現,和教官請完假,再回到樟樹下,念湖牙保持之前的姿勢,盯著費力攀爬小石頭山的螞蟻出神,手邊的礦泉水瓶已經空了。臉頰上紅暈褪下不少,嘴唇也變回淺粉色。 “你是想去醫務室,還是就坐這里。”傅商昭彎腰,貌似關切地問,“還難受嗎?” 擔心她誤會,傅商昭補充:“教官詢問的。我代為傳遞,不負責送你過去。” 念湖牙手指搭在膝蓋上,似乎壓根沒注意他的情緒變化,聞言露出元氣十足的笑:“等我的腿恢復力氣就歸隊。” 傅商昭直起身,將目光從小虎牙上收回,抬手輕輕一拋,空杯子準確跌進垃圾桶,不咸不淡吐字:“不錯,挺精神。” “同學,剛才真的很感謝你。” 念湖牙雙手合十,像是真的把他當作一位及時伸出援手給予幫助的熱心人,目光懇切,情感真摯。 傅商昭差點都要覺得,他們之前的交集,只是他做的夢,有問題的,其實是他自己。 不遠處廣播上課鈴響起第一個音,傅商昭磨了磨牙,轉身離開。不規則襯衫下擺隨著他的動作,飄起一個角。 同、學。 她還不如喊同志。 “報告。”傅商昭只不過輕輕一推,門就撞到人后背,發出不小的悶響。他手下動作一頓,及時拉住門把手,等待半分鐘再推門。一抬頭,對上講臺謝老師的目光。 “怎么,你也和他們一起去倒垃圾了?”謝老師放下手中的粉筆與教科書。 班級哄堂大笑。 他面前男生校褲口袋中的零食鼓鼓囊囊,甚至右邊的男生沒藏好,一包辣條從口袋露出大半邊包裝袋,垃圾桶被兩人齊力拎在半空。 “……都進來。” *** 最初的三天,一營一連平常訓練的地點距離食堂最遠,必須跨越整個cao場。 一直到第四天,他們開始練習正步的擺臂與踢腿。沒找準重心時,很容易站在原地搖搖晃晃。念湖牙好不容易站穩,身邊女生突然拉住她手臂,以圖取得平衡,念湖牙哭笑不得被扯到她身邊。 教官站在隊列外,繃緊嘴角看著這一群東倒西歪的學生,眉頭緊鎖:“都定好了。” “報告!” “說。” “我餓了!” 教官:“?” “大點聲。” 他當真又把聲音抬高了些:“我!餓!了!” 周圍有人沒憋住笑,念湖牙聽在耳中,認真地定住,又悄悄把腿向上抬了抬。 十分努力與地心引力拉扯。 下訓的前十分鐘,教官帶著他們走到最靠近食堂的門。 “立定。”見不少人都會意地亮起眼,他揚起嘴角,笑著說,“今天能第一個到食堂吧,都好好吃飯。” “是!” 下訓后,念湖牙恰好站在隊列正中央,順著人群一起離開cao場。大功臣一馬當先跑在最前方,看得出確實餓狠了。 方逸之邊跑邊放聲大笑:“這幾天咱就沒吃飽過,我愛教官!” 不知為何,念湖牙想起教官剛才的那句話,總覺得他沒說出口的下一句是,吃飽了才有力氣做體能訓練。 她和季悅可在食堂吃完飯,就趕緊回到班級,給擦破皮的掌心、手肘關節等地方抹上藥,努力在晚訓開始之前,多讓身體的幾個小傷口愈合。 果不其然,站了半個小時軍姿后,他們坐在原地休息大概十分鐘,教官清了清嗓:“起立。半面向左轉。” “好,俯臥撐預備。” 念湖牙深吸一口氣,跟著他喊出的口令,一直堅持到十一個。比起第一天只能做一個及其不規范俯臥撐的自己,進步飛速。現在的動作雖然依舊不夠規范,但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嘗試著再彎曲手肘,手臂開始發抖。余光瞥見她身后的一個女生已經偷偷將手部動作改成平板支撐,趁夜色之中,教官難以注意到這個方向,悄悄摸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