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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能與之交換的東西,相較于枝枝這一顆對于皇上而言已經廢了一半的棋子,皇上定會滿意的。” “至于為什么,枝枝對皇上而言是棋子,對臣而言,是天下第一無二的珍寶。” “皇上,權衡利弊了十年,謹小慎微了十年,若是能得償所愿,如今應當也不需要猶豫?” 他話說得輕飄,絲毫不吝嗇分享自己所擁有的和所知道的。他把籌碼一件件擺在皇上面前,即便不去觀察皇上的神情,他都能夠猜到。 皇上,定是心動的。 最后,也定會同意。 這一點,從他決心來御書房的時候,他便想好了。 即使此時被劍指著,他還有閑心轉動手中的扳指,這期間,便是連心跳,都未快一分。 皇帝不說話,他也只是淺笑著。 權當奉陪。 突然,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前方傳來,“噗”地一聲,劍被無情拔出,沾著些許血,被皇帝直直扔在地上。 血珠微微濺出,沒入地毯。 “謝皇上饒臣一命。” 他微微彎腰,不卑不亢,絲毫沒有面前之人是天子的覺悟。 皇帝卻不惱,臉上的笑意恍若一層一層疊上來,明明從嘴角到眼角都透著笑意,最后出來的聲音確是冷的:“這可不是個聰明法子,不像謝愛卿會做出的事情。” 謝嗣初垂頭,不置可否,輕輕笑。 “這難道不是最聰明的法子了嗎?”他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些溫柔,在御書房響起時,安山不由得望了過去。 皇帝回到龍椅之上,把玩著案桌之上的東西。堆起的奏折在剛剛灑落在地,安山也未不識趣地現在去拾。 皇帝望向下方挺立著修長身姿的謝嗣初,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寒意。 “謝嗣初,你說你是來贖人的。贖人,聽你這意思,朕這皇宮倒是會吃人了...呵呵呵,且不說這句話說得毫不留情,戳破顏面,一點都不像你平日的風格。單論你是來談判的,正確的談判方法不應該是壓低想要的東西的價值,用盡可能少的代價,拿到想到的東西嗎?” 拿到他的女兒,他的公主。 楚國最受“寵愛”的小公主,楚映枝。 皇帝像是在提醒,眼中卻滿是趣味。 這幾日派去聯絡的人察覺到謝尚那邊的異樣,已經將消息傳回來了。 也不用多想,他知道是謝嗣初做的。只是按理說謝嗣初不會動手的如此之早,如今動手,便是發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他本準備再觀察觀察謝嗣初,查探出為何恰是此時動手。但是派去查探消息的人有用的消息還未傳回來,謝嗣初便自己找來了。 出乎他意料,卻讓他生了十分的趣味。 要知道謝尚,都不過是他放給謝嗣初的餌。 如今魚兒上鉤了,卻是因為這種他從未預想過的方式。聽見謝嗣初說出要贖回枝枝那句話時,他差點直接笑出聲了。 皇帝輕輕扣著扳指,傳來輕輕的敲打聲。 安山默默垂頭,這個時候,這種動作,便代表皇上在思考。他捏緊手中的白玉拂塵,世子如此大膽,他倒也從未想到。 但是這對枝枝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情。 只是皇上,即便安山在皇上身邊這些年,他依舊不敢說自己了解皇上。雖然皇上所想荒謬,但是這些年,皇上真的一步步實現了十年前所想的荒謬之事。 即使世子真的...可對上皇上,安山心中搖了搖頭,為謝嗣初的天真,也為他心中的那一抹天真。 萬一,皇上愿意...放過枝枝呢? 皇上手中的扳指未停,眼眸卻慢慢抬起,望向了下面的謝嗣初。 這些年,謝嗣初偽裝的如此之好,即便他暗中一直在關注謝嗣初,也從未真正抓到過謝嗣初的軟肋和把柄。 雖然有些遺憾,按理說這個時候他便該將謝嗣初從他的計劃之上抹除,但他又實在不忍心將謝嗣初這般的臣子全然打壓下去。借著謝嗣初知趣的偽裝和他的一顆惜才之心,他暗中放任謝嗣初,未想到他竟然成長到了如今地步。 其中除去那不算微薄的愛才惜才之心,還因為那個人。 這世間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記得她,能多一個,他愿意讓這個人多著。 為此,即便他一直知道謝嗣初在暗中不斷地成長,他也從未出手打壓。至于謝嗣初和謝尚的恩怨,皇帝半分不想摻和。 他需要謝尚的地方已經差不多了,從前謝尚所做的混蛋事情,也該付出代價。 相較于謝尚,他更想要謝嗣初,這種能夠成為肱股之臣的聰明人。 待到他百年之后,謝嗣初也能... 只是,這里面出了意外。 他的映枝啊... 皇帝搖搖頭,眼中帶了些疑惑,望向下方的謝嗣初。 已經到了此刻,連他這個九五之尊,都要開始忌憚這美名在外的承恩府世子。 為何謝嗣初,此時忍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89章 世子火葬場了 香爐中燃著細細的煙, 煙絲氣從爐頂緩緩飄出,隨著這一聲意味不明的話,窗邊的風輕輕刮過, 煙絲氣也陡然熄滅。 皇帝狹長著眼, 不再掩飾眸中的趣味。 “謝嗣初, 聰明一世, 你當知道這不是個好法子。若是要如此做,幾年前你便可以做了,但你沒有。路走到一半,如今戛然而止, 便是朕也為你可惜。今日來尋朕,踏出這一步,日后不會后悔嗎?若是你愿意就此...悔改, 聰明如愛卿,朕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