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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嗣初直直望著面前走過的身影,他甚至都不用再多看上一眼。 他便是知曉,這是枝枝。 他移不開自己的眼神,卻也伸不出那雙手。 袖中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玉扳指的刻痕隨著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加深。他卻恍若感受不到□□的疼痛,只是為內心涌起的絲毫欲望而痛惡。 恍如煎熬,他的心原本落入了萬丈深淵,如今卻從那千里之外,滲透進絲絲光亮。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是否為慰藉,只是覺得那亮灼得他生痛。 他有些站立不住,直直向后退了一步,“砰”一聲倚在背后起伏的墻上。 “噗...” 甜腥味從喉腔直直向上沖,謝嗣初微微垂下頭,嘴角的血絲緩緩溢出。 他像是察覺不到自身的痛苦,將這甜腥頓時咽下。卻不料突然從身體深處涌上一股血氣,讓身體剛剛恢復的他一時承受不住,跪坐在地。剛剛的血絲化作噴涌的鮮血,“噗”地一聲灑落在地。 一旁的莫五不再如往日冷淡,卻因為命令不敢上前一步。莫五亦眸色漸深地望著隔壁的院子,心中開始盤算。 他這顆頭,能不能保到明日。 可顯然,謝嗣初此時并無法子管顧莫五,他陷入剛剛的倩影一瞥。心中開始倒映這幾月以來的所有事情,他緊緊地凝望著地面上的血。 有些苦澀地掛起嘴角。 事情,好像遠比他想的要嚴重。 他以為的漠然,他以為的放棄,他以為的退后,都不過是自欺欺人。若是不相見,能夠多隱瞞一些時日。但一旦相見,那些他以為的貧瘠的欲望,就以他控制不住的速度飛快地膨脹。 他...克制不住。 那股血腥氣又是順著喉腔而上,這一次,謝嗣初狠狠將其咽下。眸中乍現狠厲之色,仿佛就能掩去眸中的脆弱-這種他本不應存在的東西。 他狠著心,快步離開巷子,轉角的那一刻,終于感覺全身的力氣回來了些。 他已無意在意自己渾身的狼狽,只是在想著枝枝。 枝枝原應該在百里之外的京城,如何會出現在淮安? 幾乎是一瞬間,他便了冷著眼看向了莫五。 莫五知道是自己的失誤,在那一眼望過來之際,即刻跪下。 謝嗣初原本狠厲的眸子,眸光稍稍松散,他此時分不出別的心思再去處理莫五的事情。最后也只是垂上眸:“今晚,一切查清楚,回到京城之后去自領責罰?!?/br> 莫五松口氣,這便是世子饒他一命了。 謝嗣初原是要去見六年前京城盛家之亂中最后殘留下的嫡小姐,如今也沒了心思。 他望著那方在轉角依舊能夠看見葡萄蔓的院子。 即便這只是巧合。 他的枝枝,想做什么? 可這,是巧合嗎? 謝嗣初閉上眼,撕裂地疼痛從腰間蔓延到身體各處,他垂下眸,痛苦隨之nongnong地咽入。 * 出現在墻頭的這一刻,謝嗣初便是知道了。 他忍不住。 恰巧對上枝枝詫異眼神的那一刻,謝嗣初便是知道了。 他不可能忍得住。 因為枝枝眼中詫異率下墻的那一刻,謝嗣初聽見了一陣笑聲。 他有些愣住,他許久未聽見枝枝如此輕快地笑聲了。他珍貴地想將剛剛的一刻永存,卻在下一刻被對面輕笑的聲音打斷。 “這位公子,翻墻為何?” 這時,謝嗣初才想起自己臉上的銀面具,他伸手摸了摸,有些悵然若失。 可是枝枝未認出他...他不應該慶幸嗎? 但他不慶幸,他也不敢用“失望”這個詞,只是心中那股微微的苦澀,又是在時時刻刻地蔓延。 心中思慮良久,也不過一瞬,他幾乎瞬間便是回答了枝枝:“有東西,在小姐的院子中?!?/br> 他變化了聲音,枝枝當是更認不出他了。 ...... 料定了謝嗣初此時不敢再越過墻頭,楚映枝便是連臉上的偽裝都不愿意。 她嘴角噙著笑,眼中卻平靜淡漠,腳輕輕踢著謝嗣初扔過來的一方玉佩,將其往土中碾了碾,就像是謝嗣初那張溫潤的臉一般。 徒有其表。 隨著“砰”一聲,楚映枝有些抱歉地聲音響起:“公子,抱歉,剛剛拾起時,不小心摔了下去。玉已經碎了,不如小女子賠公子一方?!?/br> 謝嗣初愣了愣,急忙說道:“不用,原就是在下唐突?!?/br> 一旁清荷輕輕低下頭,嘴角含笑。 公主哪里是撿起來“不小心”摔碎的,看公主嫌棄的表情,連手碰到都覺得臟。那玉,是被公主生生用腳踩碎的。 楚映枝輕輕點頭,嘴角含笑,隨即拋出自己的誘餌:“壞了公子的玉,不若小女子同夫君一同請公子吃一頓飯吧?!?/br> 饒是清荷有了心理準備,此時也不禁昂起頭:? 一墻之隔,莫五幾乎是僵硬地望向了自己的主子。 從“夫君”那個詞出來那一刻,謝嗣初只感覺自己全身血液的流動都凝固了,那用了一趟鬼門關才壓抑下的病態欲望,在這一刻開始緩緩復蘇。 原來枝枝到淮安,便是來尋她夫君? 可是枝枝怎會有夫君?怎么會... 那種一開始對一墻之隔的人的責問,到最后化為渾身的刺痛。謝嗣初頭昏欲裂,幾種聲音腦內不停地盤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