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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在這一刻被糾緊,不過瞬間,她面上平靜下來,心從驚訝擔憂中反應過來。 這血應當不是公主的。 那便一切都好說了。 她快速上前,絲毫沒有平日柔弱的模樣,一把橫抱起公主。然后默不作聲,一步一步,踏出那片連綿的血污,動作輕柔將公主輕輕放在一旁的小榻上,輕輕為她褪去那沾血的白靴。 隨即比平日里溫柔許多問道:“公主還能走路嗎,奴婢來處理這里,公主先去偏房可好?!?/br> 楚映枝在被她橫抱起那一刻,愣愣地眨了眨眼,被詢問時,她怔怔地看著她,眼底那一【工/仲/呺:xnttaaa】滴淚就在此時突兀地滑下。 像是有預料一般,滴落在清荷的白皙的手腕上。 清荷眼眸稍動,就在此時她聽見了公主帶著輕微嗚咽的回答:“好...” 清荷即刻開始收拾起來,一點都不擔心暴露自己的熟練,只是偶爾看看背后公主有些踉蹌的身影,擔心著,如若她摔倒了,自己能不能第一時間過去接住公主。 楚映枝輕微低著頭,身體因為“害怕”,還在輕微地發顫,身后不斷傳來清荷的收拾聲,隨著她走遠,那聲響越來越小。 楚映枝嘴角,也緩緩地掛了一抹笑。 她挺直身子,眸子哪里還有剛剛的半分顫抖,只是漠然地,抬起眸。 * 偏房內,昨夜的黑衣男子正靜靜立在房中。 見著主人推門而入,他跪下行禮:“主人?!?/br> 楚映枝輕輕點頭,一身的臟污在剛剛已經被換下了,她靠在小榻之上,面色有些慵懶:“十三,處理好了?” 十三點頭,眸中毫無波動,語調都無一絲變化:“丟出去了?!?/br> 楚映枝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拿起手中的玉墜,輕輕地晃動:“十三,可能查出,他身上的傷痕來源于何處?” 聲音輕輕地,看似不帶一分情緒,字字之間卻全是深寒。她的臉上,甚至隨著玉墜的擺動,有了輕微的笑意。 “需要些時日?!笔币曋?,漠然卻恭敬道。 “查?!彪S即楚映枝揮揮手,那方玉墜和緩緩地消失在手中,她恍若深思望著遠方,一抹輕蔑的笑意淡淡地從眸中溢出。 隨著十三翻窗而出,偏房內就剩下她一人。她輕笑著,饒有興致給自己倒茶。茶水沒有再像上次那般溢出來,上面的茶沫零散未成形狀。她就恍若看見了好玩的事物一般,靜靜地等待著。 聽到輕柔的敲門聲的那一刻,她眼中的笑意,慢慢地濃郁了起來。 她知道,她等到了。 *依誮 半刻鐘內,清荷收拾好了屋子。推開所有門窗,又是點燃了平日的香爐,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隨即想到公主,臉上浮現一絲擔憂,決心還是要去看看。 去偏房只有半刻鐘,去的路上,她沒了剛剛收拾的利落,反倒比往日還躊躇許多。明明半刻鐘的路程,在她的不刻意磨蹭下,竟然足足一刻鐘才到。 敲門的那一刻,她心中無奈地嘆口氣。 在這一刻,那個名為“時嬰”的人冷冷地看著她,用一種拋棄的目光看著她。而她此時...是清荷。她不是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是想到那滴落到她手上的淚,她的心還是不自覺地疼了。 都說從谷中出來的人,絕情絕愛,更不會有“憐憫”一說。但這一刻她覺得,那些人都說錯了。黑暗與恐懼下滋生的麻木的信仰,終會在某一刻化為灰燼。 而她,在這一刻。 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清荷在門外輕聲道:“公主,房間內的一切都是處理好了,不要害怕。待到清穗回來了,我會暫且去牽住她,公主慢慢在偏房休息即可。” 想了想,她又是輕聲安慰了句:“不是公主的錯,無須害怕。” 楚映枝緩緩睜開眼,料想到,此時清荷定是不會推門而入。她絲毫沒有收斂臉上的笑意,嘴中還是輕柔地抽泣聲說道:“好...” 聽著清荷走遠的腳步聲,她輕輕地依偎在小榻上。 清荷啊... 那天在暗門后,安公公對父皇說道,她已經睡下了。她很確定,那時候知曉她“睡下”的人,應當只有清穗。但是清穗自兒時便在她身旁,她如何都是不愿意懷疑清穗的。 那便是另有其人,還距離她的日常起居很近... 她的腦中,突然就浮現了清荷的影子。清荷是她八歲那年來到她的身邊的,那時的清荷不如現在般喧雜,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冷氣。便是對她這個公主,也是一點點,才慢慢地會笑,會鬧,像一個正常的宮婢般。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違和之處,清荷,一點都不像宮中長大的婢女。 后來逐漸變得同清穗無兩樣,更像是一種模仿。 如若那一次暗門后的偷聽,讓她懷疑了清荷,那一場傳入她耳中的風言風語,才讓她真正地確定。那方圣旨,知曉她將其撕碎的人,應該只有當日在現場的人。 清穗不會說出去,至于...那邊那些人,謝嗣初也定然不會讓消息流露出去。如何在一夜之間風言風語四起,即使真的不小心流露了,也不應該如此快地傳到她這公主殿。 還是經由清穗之口,一番詢問,便是知道了。 是清荷。 不難猜想,清荷應當是父皇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