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被白紅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錢這種東西越用越少，不應(yīng)該寶貝點省著用嗎。

    還好她及時拿出在籃子里留著的四根新鮮黃瓜分給大家吃，消了怒氣。

    “其實這冰棍也就是吃著冰解暑，要不然才不吃呢，還不如回家沖紅糖水好喝。”軍麗有點嫌棄，還是看小姐妹們都是拿的冰棍，她才不好要雪糕的。

    “就你天天嫌這嫌那的，我們又不是你，在家還沒得吃呢。”白紅翻翻白眼，真是，她在家長這么大就沒吃過，又不是誰家都那么寬松。平時解暑喝口井水就好了。

    “明天我請你們吃西瓜，那個就真好吃。”燕子在這愉快的氛圍中決定忍痛把她所剩無幾的西瓜給讓出來，對小姐妹，就不能那么小氣了。

    “好啊好啊，我一定早早地就來。”聽到這個，江明彤激動得把大口咬下的冰給不小心吞了進去，手摸摸心肝，透心涼哇。

    旁邊兩人也頻頻點頭，這個她們也愛。

    燕子看著這樣子也無奈地笑了。

    第25章 ……

    在橋灣大隊住了半個多月時間，天天跟著小姐妹們往外面跑，她對這里的熟悉程度都要超過自己家在的紅旗大隊了。

    今天沒有什么事要出去，她吃過早飯后就用溫水洗過臉，再涂上托軍麗給帶的雪花膏。

    圓鐵盒子上印著個美人像，據(jù)說是以前當(dāng)紅的明星白楊，打開就可以聞到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清香味，手往鼻子前扇扇就更明顯了，涂在臉上手上立馬就化開也不油膩。

    可不得不油膩嗎？要是用著不好她下次才不買那么貴的呢，一盒蛤蜊油就可以湊合。這次的雅霜雪花膏可是花了她一塊錢，心疼，下次再買她就拿著空盒子去買點就好了，更便宜，跟買醬油似的。

    弄好這些，她坐下來拿出書來預(yù)習(xí)，上次看到一個地方弄不懂的忘記去找人問了，用鉛筆勾一下做標記。

    外公告訴她同一條街上就住著一位公社中學(xué)的老師，他已經(jīng)打點好了以后有什么不會可以就可以帶著書去問那位老師。

    江明彤感嘆，果然一個地方越發(fā)達，行政地位越高就是好啊。像這個橋灣大隊，僅僅作為一個公社中心都已經(jīng)明眼可見地比她們大隊好很多。就是鎮(zhèn)和村的區(qū)別，平常看著沒什么，到關(guān)鍵時候就差別就很明顯地顯示出來。

    難怪大家都向往著城市，大城市。

    拋開越想越遠的心思，她還是要先把手上的這幾本書給快點看完，到時候有不懂的也好趁著暑假期間問老師學(xué)懂。

    扯過邊上用鉛筆寫過幾遍就用橡皮擦過幾遍的草稿本，把要背的文章也給抄寫幾遍加深印象。順便練練她的字，以后別人光看她的字也就能對她留下個好印象了。

    “小彤，在學(xué)習(xí)呀？你外婆在家嗎？”正學(xué)的起勁間，王冬梅推門進來，看到她在院子里坐著看書就直接問道。說完話也往門方向看，要是在家的話聽到聲音也會出來的。

    “不在，外婆去了上工，梅姨有事嗎？”她抬頭疑惑問道。

    “我找你外婆想換一點麻布，要是外婆回來了就跟她說一聲，我晚上再來一趟。”見人不在她也不失望，把來意簡單說一下。又見江明彤長得標致看著乖巧，她瞧著也心里舒服，把自己手上摘的兩個本來打算自己吃的西紅柿也給她吃。

    “梅姨也沒帶什么好吃的，就給你兩紅柿子，下次我給你帶吃的。你是要上初中了吧？”懊惱忘記帶些小姑娘喜歡的吃食了，湊過頭去看石桌上的書本，好像是與當(dāng)初她兒子的初中課本一樣。

    “謝謝梅姨。”她略不好意思地接過西紅柿，解釋到，“這是我拿的我大哥的書來預(yù)習(xí)，我還要明年才上中學(xué)呢。”

    “這樣啊。有沒有看不懂的啊？可惜我兒子你時毅哥哥去當(dāng)兵了，他要是在家就可以教你來了。”聽著江明彤清脆甜甜的聲音，她也羨慕英子兒女雙全真好。不過說起兒子來她也驕傲，要不是他父親那邊硬性要求一定要去當(dāng)兵，那也是個大學(xué)生了。

    “那我先走了，等你外婆回來記得跟她講啊。”抬手看看表，上班時間快到了，她也得快點走。

    “唉。”江明彤應(yīng)到，待人走出去了。轉(zhuǎn)回頭開心地看著桌上的兩個大西紅柿，中午可以多一個湯了。

    可惜沒糖，要不然她可以做涼拌西紅柿的。

    快到吃中午飯的時候她把要做的菜做好，夏天飯就不需要再熱一遍，省柴火。等外公外婆回來就先把梅姨的事告訴給她，要不然怕過久了會忘記。

    “知道了，以前我織的麻布還剩一些，應(yīng)該夠她給隔壁老王做兩身夏衣的。”曾月秀記得她去年織的一些布還沒用完。

    “外婆，你會織布？”江明彤好奇，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親人會織布的，她媽好像都不會，上次還是看著她買了好幾尺的土布呢。

    “會啊，以前那個年代的人要是連布都不會織嫁出去也是會被婆婆嫌棄的。”哪能不學(xué)織布啊。窮一點的人家，家里人用的布就靠媳婦們織出來的，厲害的還能有余去換點油鹽呢。

    “我屋里那個大架子你見著沒？那個就是織布機。”曾月秀洗干凈手坐下來吃飯。

    “今天這個湯不錯，酸酸甜甜，喝了開胃，桌上也好久沒見著湯了。”王正橋指著桌上的西紅柿在祖孫兩人之間插話到。

    “哪來的？我沒種這個，你梅姨拿來的？”曾月秀聽到老頭子說才看向中間紅色的湯，她家沒有，但隔壁梅子還就喜歡種這個吃，夏天總是能看她手里拎著兩個，說是吃了對皮膚好。

    “嗯。梅姨給我吃的。”

    吃完飯，曾月秀回房午睡的時候帶著江明彤來看她的織布機。

    黑色上了漆的大架子，后面還有兩個風(fēng)車一樣可以轉(zhuǎn)的東西。上面還好好的沒有積灰，看來外婆很珍視這架機子。

    “要是我閑下來一天都可以織上三四米的。”曾月秀談到織布眼睛就明亮，神色自信，言語也更激動，她剛嫁給王正橋的時候有一段很艱苦的日子，那時候就靠著她日日夜夜地織布熬過去的。

    這織布機也是舊時代女性價值的體現(xiàn)。

    “不過你們現(xiàn)在啊也不用學(xué)這個，容易熬壞眼睛，好好學(xué)到別的技術(shù)就好，考個好學(xué)校以后進國營單位或廠子里。你媽跟你大姨都沒讓學(xué)這個。”曾月秀嘆嘆氣，“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人都怎么了，織出來的土布夏天穿著透氣涼快反倒沒人喜歡，那些供銷社賣的又貴又不透氣的倒是追著買。”

    那是因為那個好看啊。江明彤心說，看她媽上次拿回去的布就知道，確實比的確良和其它的布難看了點。叫追求時髦的人來說那就叫土氣。

    “明后天你要是有時間看完書去扯苧麻皮回來，我給你織點布回去。你們?nèi)齻€現(xiàn)在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布也耗的快。”到時候她多織點就多減輕一點英子的負擔(dān)。

    現(xiàn)在老江家才分家不久，女婿工資也不算低，養(yǎng)三個不小的孩子也不是很難，再熬些時候日子就好過了。

    第26章 ……

    隔天曾月秀就擠出點時間來去找苧麻織布。上午匆匆地趕去把活都干完， 再匆匆回家?guī)辖魍?/br>
    以前苧麻都是長在田間地頭上的，后來糧食減產(chǎn)，大家怕野草跟地里種的作物搶肥， 就把所有除作物外的東西給拔了。現(xiàn)在還是得去那些路邊， 屋前屋后和自留地里找找。

    “長這樣， 葉子上有絨毛的就是了。”曾月秀在路邊的雜草地里找到幾棵， 指給江明彤看，“看著， 手往中間一折折斷，然后把皮給順著撕下來就行，樹棍子就不要扔掉。”

    苧麻的皮里有很多纖維，到時候回去錘爛洗去皮里的其它成分， 纖維就出來了，再分成股股纖細的小線就可以織布了。

    曾月秀把這里的三棵苧麻撕下來的六根皮拿好，跟孫女交代到， “我去山腳下繞一圈看看， 平常那里苧麻更多。你就在這附近找找，找不到就回家去不用等我了。”

    最后看著那被太陽曬著的野草地交代一句， “到處要小心一點， 過去一塊地方要先用腳踩踩發(fā)出點聲響，現(xiàn)在夏天不知道這里有沒有蛇出沒。”

    “知道了，外婆。”江明彤應(yīng)到，這句話說得讓她怪怕的。

    曾月秀看孫女已經(jīng)開始往邊上找， 她也抬腳往山腳快步走去，以前裹小腳雖沒有裹完全，后來就放棄了，可是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走路總是沒有現(xiàn)在人們走的那么利索。

    江明彤就一個人在這附近找，看著這滿地的野草感慨萬千，干旱的時候作物難生長，這野草倒是長的好，也有膝蓋高了。

    還好苧麻長的都能有她人那么高，所以也好找，遠遠望去有幾棵突出偏高的小樹一般地長在那，過去看看大概就是了。

    找到一棵，她過去手一用力折斷枝干，再順著剩下的那一層皮撕擼下來就成，再把隨著樹皮剝落下來的葉子摘掉，整個過程不用一分鐘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把整個地方找完了，手里頭弄到的苧麻皮還算多，在手里一直拎著她手都酸了，手掌上染了不少綠色，肯定也還有一股子它汁水的臭味。

    站在回家的路上目光灼灼地盯著雙手捧著的東西，這些就能變成布，老祖宗的工藝真神奇。

    算了，反正她也不學(xué)，到時候只管穿衣不管來源。

    最后經(jīng)過被她們采回家的東西被曾月秀用了一天半的時間都織成了四米多一點點的布。江明彤去摸過，因為當(dāng)初的線是上過漿的就不會毛糙，現(xiàn)在成品摸著手感還不錯，涼涼的順手。就是真沒有買的布那么好看而已。

    “這塊布就給你裁剪好做夏衣，回去就不用你媽做了，現(xiàn)在條件這樣先苦著你們點，等過個一兩年條件更好了再讓你媽給你做點好看的衣服。都快是大姑娘了，大姑娘就要穿好一點，不能再像小時候那么隨便。”曾月秀拿著大剪刀在布上比劃比劃，她也惆悵啊，不過苦日子也快過去了。

    她想著等東子過兩年也畢業(yè)了，那個時候去讀書有補貼，回來工作有工資，擔(dān)子也就不用壓在英子身上。

    “我媽今年給我做過衣服了。”所以她覺得還是很好了，像她們隊里好多人都沒有新衣服呢，就她的幾個堂姐也是。大堂姐家的布票都花在大堂哥結(jié)婚上了。二堂姐三伯家，有布也都用在金寶身上。她倒是聽四堂姐說二伯母會給她做一件新衣服，就為這個她開心了好幾天也讓其她堂姐妹們羨慕了好幾天。

    聞言，曾月秀看看小孫女笑笑也不說話，心里還更心酸了，這是因為得到的東西少，也就更容易滿足。

    心中也更堅定了要把小孫女接過來她們這讀書的想法。在她們這不僅能有更好的條件，而且就這幾天不只是她，就連她家老王也更舒心點，臉上的笑也更多了。以前就她們兩口子在家，多孤單吶。

    放下手里的剪刀，她去打開大衣櫥，掏出一個小木盒子，挑挑揀揀從里面選出一個銀鐲子拿好，把東西重新放回原樣。

    “來，外婆給你個手鐲子，現(xiàn)在戴著也不好，回頭叫你媽給你存好當(dāng)嫁妝。”曾月秀小心地把東西給孫女看，再推過去讓她收好。

    以前她存著的東西還不少，等她死了就得留給兩個女兒給分了。不過誰也不知道她有些什么，就大女兒每次來都裝作不經(jīng)意地推敲她有什么好東西，心里頭還不算念著那些吶。

    “外婆，這個我不能要，您還是自己收著吧。”江明彤不能收這個，金銀首飾這種東西不該是她一個小孩可以決定收下的。

    “沒事，就是一個小玩意兒，不值錢，不值錢。”曾月秀不顧孫女推拒的動作，直接讓她給收下來。

    曾月秀拉著小孫女言之切切，“我跟你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現(xiàn)在多少沒糧吃的人都拿些好東西去換，我們也沒能力去淘換什么寶貝，只要把能留下來的留下來就好了。以后那些東西留給你娘，你娘的留給你，可不能目光短淺地隨意換掉。”

    “我知道了外婆。”大家都知道這是個混亂更是淘金的時代，可是誰有那么大的膽子去專門淘這些東西？沒看到那些東西都讓原主人給打入底層了嗎。即使有那些膽子大的人那也是在私底下進行。

    “那些子天天想著去迫害別人的那些人心里都黑著呢。哪個不是喊著打倒資本主義實際去撈東西的。”像是知道江明彤內(nèi)心在想什么，曾月秀神情不屑地說到。

    “好了，不說那些讓人糟心的黑心人了。你去玩吧，我趁著現(xiàn)在還有點時間把你的衣服給做好。”不想去想那些壞心情的事，國家總是會越來越好的，她專心做手里面的事。

    江明彤拿著外公買回來的大白兔糖去院子里玩。好像相處久了，外公外婆也知道她愛吃大白兔不愛吃餅干了，最近家里買的都是這些。

    “小彤。”正嚼著糖靠在石桌上望著天空放松呢，燕子響亮的聲音傳來。

    轉(zhuǎn)過頭看去，燕子手里還端著木盆什么，她做起身來。

    “我來給你家送豆腐的。”燕子空著的手指指端著的東西，過來一把放在桌上。

    “我去拿碗。”

    “嗯嗯。”她坐下來，送了一上午了，累死她了。

    “多少塊啊？”木盆里的豆腐切成同樣大小，雪白雪白還散發(fā)著一股豆香味。

    “這些都是你家的了。我專門最后來你家，順便找你了玩。”燕子幫她把里面剩下的四塊豆腐都裝到碗里。

    “給你吃糖，我先把這個放回屋里。”江明彤把口袋里還有的兩顆糖摸出來遞給她，端著碗飛快地往屋里走。

    “你在家看完書了嗎？下午去玩不？”燕子剝開糖放進嘴里，露出享受的表情。

    “去哪玩？軍麗又想出什么好點子了？”她回來一屁股做回石凳上，雙手交叉靠在桌上望著燕子，這里已經(jīng)玩遍了，還能有哪玩？

    “去摘木耳。”燕子也無奈聳肩。

    “前幾天不是下了很久的雨嗎？然后軍麗她哥上班的時候從同事那里買了點木耳，軍麗吃過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這不，就來找我們一起去嘛。”

    “這樣啊。”她理解，大家都天天吃那幾樣，少調(diào)味材料做出來的還不怎么好吃，吃膩了都還只有那幾樣吃。大人還能忍，但軍麗就忍不了了。

    她也想吃，她吃過那種，黑黑的，像一包果凍一樣軟軟的，炒好了放一些小香蔥進去非常好吃。

    “可是這里這么找啊？那個不是要在棗樹上有嗎？”以前她們這里的棗樹很多，可現(xiàn)在都被砍掉，樹干都拿去當(dāng)柴火燒了。

    “她聽她哥說是長在陰濕的腐樹上。我也問過我奶奶了，在那邊樹林子里就見過。”

    “那去吧。我今天份的書看完了。下午沒事。”慶幸她今天早上就把書該看的看完了，要不然就去不了了。

    “好啊，那我去告訴她們，下午來你家叫你。”燕子聊了一會兒就回家去了，下午去玩她還得先把活干完。

    等燕子走了，江明彤也去跟外婆報備一下這事，順便問問哪里有木耳，不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林子里亂鉆。

    “那個要以前才多，一下雨棗樹上到處都是，現(xiàn)在少見了，天天去地里也沒時間別處瞎轉(zhuǎn)。”曾月秀看著小孫女，心里想想木耳一般在哪里長，“你們?nèi)ド嚼锟亢拥哪沁叄袔卓霉艠洌厦婵赡軙邪伞Ｄ銈兊教幷艺遥灰锩孀摺＠锩鏇]人去就算沒大東西，也有蛇類瘴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