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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為何這樣 第40節(jié)

    他眼睛不好,還看得慢,為了自己的頸環(huán)都要不眠不休了,她怎么能心安?

    雖然宴春到現(xiàn)在也沒重新燃起解開共生的期望,她已經(jīng)是徹底放棄治療的狀態(tài)。可尹玉宸沒放棄她,她怕自己擔(dān)不起這份情誼,不敢辜負(fù)。

    于是宴春乖乖走到書架末端,拿起一本書,對著尹玉宸晃了晃說:“我看得比你快,我們一起。”

    而后兩個人就誰也沒再說話,借著這芥子疊陣?yán)锩娴拈L明燈,都專注地看起了書。

    尹玉宸讓宴春看這些當(dāng)然不是純粹騙她給她找事情做,而是他要讓宴春了解這些邪術(shù),免得日后中招。

    而且這些邪術(shù)里面的例子,就是人間最慘烈的真實(shí),她可以一生做個心性純白的天上仙鶴,但她也要知道怎么躲避“險惡獵人”和“骯臟世道”的戕害。

    宴春一目十行,刷刷翻頁,尹玉宸一開始還會被影響,時不時感嘆宴春的能耐。

    但很快,他就沉浸進(jìn)去了。

    魔族、魔域、魔靈……靈降。

    說起來尹玉宸大概是自小被迫接受的都是邪門歪道的原因,他對修真正道的敬重不足,甚至覺得正道局限太多了。

    道心輕易受損,生了心魔十有八九要道心破碎。脫凡之后越修越是斷情絕愛,到了最后靈合歸天,究竟是飛升上界,還是散靈歸天,誰也不知道,因?yàn)闆]人能夠真的證明上界是否存在,也沒人見過下凡的真神。

    苦苦求索上千年,斷情絕愛還要機(jī)緣絕佳,才有可能靈合歸天,活著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倒不如邪術(shù)來得直白,且速度飛快,盡享凡間一切,活個幾百上千年,劫閃之下轟轟烈烈地死了,倒也足夠痛快。

    因此尹玉宸看邪術(shù)的時候,完全不會帶著“看邪術(shù)”的眼光去看,他看的都是怎么能夠從這種術(shù)法之中,得到最強(qiáng)大的力量,還不用苦苦求索上千年。

    簡單點(diǎn)來說,就是偏激如尹玉宸,滿腦子想的都是劍走偏鋒。

    靈鐘悄無聲息地走過,兩個人從站著,到各自靠著書架坐著。宴春看累了,就坐到尹玉宸身邊,也不打擾他,閉著眼睛短暫休息一會兒,就再繼續(xù)。

    宴春其實(shí)很想說:“算了吧。”

    她爹娘尋了這么多年才在這萬千邪術(shù)里面尋到一種共生之法,若當(dāng)真有其他的辦法,又何必要逼她接受共生。

    難道雙尊會不知道這邪術(shù)無解嗎?會不知道她心性無法接受嗎?

    可每每看到尹玉宸專注的樣子,宴春就根本無法開口說算了。

    她這一生,短短三十幾年,真愛她至此的人,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四個。

    前三個是看著她長大,情誼深厚血脈相連,這后一個……只因?yàn)橐淮问┒鳎瑓s是最讓宴春覺得舒服,覺得不想抵抗的。

    他不強(qiáng)加給她任何事情,不指責(zé)她也不會斥她胡鬧,這讓宴春在他的面前,總有種不想被看輕的好勝心。

    她這想要展示自己優(yōu)秀一面的舉動,是什么原因她自己也不懂,但她真的很喜歡和尹玉宸待在一起。

    自出生以來,她交過的所有朋友里面,最喜歡。

    宴春手里捧著一本書,看得越來越慢,她打了個哈欠,怕影響尹玉宸,就坐得遠(yuǎn)了一些,撐著眼皮繼續(xù)看。

    她眼睛開始模糊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想不起來了。

    然后她就身子一晃,直直朝著地上砸去。

    尹玉宸自她打哈欠便余光注意著她,見她倒下,伸手來不及了,直接把長腿伸過去了。

    宴春倒在了他的腿上,翻了個身,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睡著了。

    尹玉宸還準(zhǔn)備再看一會兒,但是噴灑在腿上的均勻呼吸,熱乎乎地順著他的褲子朝著他布料下的皮rou上面熏染。

    他很快腿僵硬了,之后身體也僵硬了。

    再然后就沒有能夠柔軟下去的地方了。

    尹玉宸嘆口氣,把書放下,看向宴春。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這般和她自如相處,如老友,如知己。

    他從前只是得知她靈府破碎被壓在滌靈池,想要到她身邊,為她做點(diǎn)什么。

    現(xiàn)在……

    他伸出手,摸了摸觸手可及的宴春側(cè)臉。

    然后仰頭靠在了書架上,閉上了眼睛,感受著發(fā)麻的腿,慢慢平復(fù)著自己。

    人一輩子有很多東西,是拼上性命,也求不來的。

    尹玉宸向來都很有自知之明,淤泥里的玩意沒有翅膀,他不可能和白鶴比翼齊飛,更不愿意將白鶴拉入淤泥,染黑她的羽翅。

    但這個晚上,他心愛的,想起來都覺得奢侈的人,躺在他的腿上酣睡,尹玉宸攥緊了手中關(guān)于魔靈和靈降的邪書,生出了難以壓抑的妄念。

    他要試一試。

    縱使粉身碎骨,他也想賭一次。

    尹玉宸平復(fù)了很久,才總算好些,放下書籍起來,挪了下腿想要叫宴春起來回去睡,可宴春似乎睡得很沉,沒有要醒的意思。

    “師姐?”尹玉宸捏了下她的鼻子,又在她笑起來的梨渦上戳了下。

    宴春睡得特別死,但其實(shí)是正沉在難以逃脫的記憶之中。

    莫秋露果然失控,自從宴春扣上共生頸環(huán),這是她第三次被拉入莫秋露的記憶。

    而尹玉宸看她毫無反應(yīng),也知道了她的狀態(tài)。

    這是好事,只有心思動搖的人,才能被共生的一方窺見自己的一切。這也是之前莫秋露熟知宴春一切的原因。

    尹玉宸索性整理好書,做了記號,然后彎腰抱起了宴春。

    他抱著宴春走出了疊陣,將陣法關(guān)閉,然后將人送回了她自己的屋子里。

    宴春睡得很沉,尹玉宸為她施了清潔術(shù),除去鞋襪,還有硌人的腰封外袍,將她塞入了被窩。

    他看著宴春這樣毫不設(shè)防,毫無抵抗力的模樣,忍不住心中又生出了邪惡的妄念。

    不過尹玉宸一個手指頭都沒有動宴春,他就只是看著她,任憑心中的妄念如野草般瘋漲。

    男女之事,很容易消解排遣,但若只是做,沒有愛意的滋潤,就會成為令人作嘔的惡欲。

    尹玉宸不曾親身嘗試,卻見過太多。

    他如果碰宴春,必要讓她心甘情愿愛他難解才行。

    他就只是看著,放肆自己的思維,然后終于在思想之中反復(fù)滿足了之后,便起身,準(zhǔn)備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他又看到宴春的發(fā)飾未除,又眼見著蹬了被子。

    這才又上前,傾身……

    然后猛地感覺到一陣罡風(fēng)襲來,尹玉宸凌空被甩飛了出去,正撞在這屋子里的桌子上,“砰——”

    茶壺摔了,尹玉宸摔在一片碎瓷片里面,喉間一陣腥甜,鮮血順著口鼻噴出。

    “你在做什么?”荊陽羽的聲音宛如冰錐,裹挾著威壓,直接朝著尹玉宸的神魂上鉆鑿。

    尹玉宸吐了口中的血,手掌撐在碎瓷片上,抬起頭看向荊陽羽的方向,面上絲毫沒有畏懼和痛苦。

    他甚至笑了,口鼻的血襯著他的笑像個瘋子。

    他看了一眼床上眼睫顫動的宴春,慢條斯理地啞聲開口倒打一耙:“師尊為何打我……我只是在給師叔蓋被子罷了。”

    “你……”荊陽羽正要厲聲斥責(zé),他方才看到他唇湊近宴春,甚至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尹玉宸毫不掩飾的濃烈欲望。

    他分明是……

    “大師兄?”宴春醒了撐起手臂揉了揉眼睛,看到碎瓷片里面口鼻染血的尹玉宸,登時尖聲道:“玉宸師弟!”

    然后宴春掀開被子,撞開了床頭站著一副護(hù)著她模樣的荊陽羽,就這么赤著腳朝著尹玉宸跑過去。

    尹玉宸卻沒看宴春,在看荊陽羽。

    荊陽羽木著臉阻止宴春踩上瓷片,看到尹玉宸鮫紗之后的雙眼滿是得逞般的笑意。

    他用鮫紗遮擋的左眼猩紅,右眼也不遑多讓,他整個人,就猶如血池爬出來的惡鬼,還未曾靠近,荊陽羽便已經(jīng)覺得腥味濃重,黏膩邪惡。

    第33章 破妄二十 那我就叫jiejie如何?

    宴春晚上才和莫秋露爭辯了一頓,爭辯的原因就是荊陽羽。

    現(xiàn)在剛從莫秋露那些晦澀的記憶里面掙脫出來,睜開眼就看到荊陽羽把尹玉宸打得口鼻竄流血,兇性一下子就上來了。

    “荊陽羽,你到底要做什么?”宴春赤腳踩在地上,碎瓷片都被荊陽羽以靈力清理,宴春踩在水跡上,看著尹玉宸這明顯被荊陽羽打出內(nèi)傷的樣子,腳底傳來的涼意將心都給刺到了。

    “你就是這么做人家?guī)熥鸬模浚 毖绱嚎粗G陽羽的眼中,從來都是充滿崇敬和欽佩,依戀和愛慕,但是此刻卻滿是失望。

    “你別告訴我,你收了他做徒弟,就是為了方便像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傷人。”

    這句話就是明顯故意刺心,宴春看了一晚上的邪門歪道,又被灌了一腦子的偏激共情,現(xiàn)在語氣尖銳又戾氣十足。

    荊陽羽聞言素來喜怒不顯的表情都差點(diǎn)開裂,他指著尹玉宸說:“他剛才……對你不敬。”

    可具體怎么不敬,荊陽羽卻說不出口。

    尹玉宸方才對著宴春的欲念,濃重的連他都能感覺到,可要荊陽羽說尹玉宸對宴春不軌,他又確確實(shí)實(shí)無法證明。

    尹玉宸被宴春扶著起身,現(xiàn)在正垂著頭,一副委屈萬分的模樣。

    明明知道真相,卻根本沒辦法解釋,沒證據(jù)動了手就是“胡鬧”。

    “他如何對我不敬?是我將他留在康寧院幫我的忙,”宴春看著荊陽羽,將他一直以來用來勸自己的話,還給他:“大師兄,你這般對待徒弟,是否有些胡鬧。”

    荊陽羽從沒有過這種憋悶的感覺,時至今日,他終于體會到了他一直無法理解的,宴春那么多年一直在反復(fù)經(jīng)歷的境遇。

    荊陽羽一時間百口莫辯,眉心皺著,看著尹玉宸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子時,為何還不回羿光院。”

    “師尊恕罪,”尹玉宸收斂了眼中笑意,對于宴春維護(hù)他十分受用,但他可向來懂分寸。

    達(dá)到目的,絕不“戀戰(zhàn)”。

    他掙開宴春的手臂,從她身后走向荊陽羽,直接跪在荊陽羽面前,垂頭道:“是徒兒不知犯了什么錯,惹了師尊生氣,但師尊打徒兒不需要理由,本就天經(jīng)地義。”

    這話說得聽著像是很恭順,但是字字句句都歪到屁股上了,他這就是在控訴,荊陽羽不分青紅皂白欺負(fù)人啦!

    宴春心里咯噔一聲,拍了下自己腦門,她在陣法之中昏昏沉沉的時候,就想她忘了什么事情!

    她忘了和荊陽羽通信,告訴他尹玉宸今晚不回羿光院的事情。

    “這件事是誤會,玉宸師弟說了要回去,是我留他,還打包票說通信玉上跟你說了就沒事。”

    宴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知道自己方才的語氣太沖了,盡力讓自己從被莫秋露的記憶影響的那種戾氣橫生的狀態(tài)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