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
不過沈屹告訴她,她是自己見過最聰慧的女子,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是他需要依靠的人,想起宣帝和沈屹制定的作戰計劃,謝黛寧便只能極力安定心神,配合沈屹以及兵部,禁軍的種種部署。 鄧省危也放下了成見,這個計劃,需要他和謝黛寧一起,而他們兩人之間,也不能再有任何齟齬以及不信任,不過磨合數日之后,鄧省危和柯鉞一樣,漸漸放下了成見,開始信任起謝黛寧了。 京郊的演武場,一隊隊騎兵整齊的列隊前行,高臺之上帝王和臣工們凝視著這支精銳,一聲鷹隼的鳴叫在空中響起,立在臺前的的謝黛寧抬臂接應,只見一道黑影閃電般飛落,她仰頭看向宣帝,道:“皇上,請下令吧!” 宣帝微微頷首,道:“剿虜巢出陣。” 一旁的稟筆內監刷刷幾筆,將旨意寫好交給謝黛寧,由她綁在鷹腳上放飛。 眾人的目光追隨這鷹的影子落入騎兵陣中,很快,陣前旗幟一變,隊伍便隨之變幻陣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列隊完成。 之后又試了幾次,比靠腳力來回傳信要快上數倍,而且這還是因為場地所限——若是相隔數千里,一日內便可傳遞消息,那才是真正制勝的關鍵。 宣帝,以及大臣們的目光慢慢染上別樣的驚喜,漸漸又變得狂熱起來。 演武結束了,只見一騎風馳電掣的奔來,那是沈屹,他身著銀甲,仿佛迎頭而下的刀刃般,翻身下馬道:“回皇上,演練已畢,請皇上下旨出征!” 宣帝微微瞇眼,當年沈唐出征他是看過的,沉穩如山岳,氣勢逼人如海潮,而沈屹,卻是凝練凌厲,想到這支騎兵的目的,宣帝微微頷首,聲音深沉的對著黑壓壓的人群宣布:“朕自即位以來,備嘗艱辛,晝夜勤勉,然外憂內患不絕,尤以北狄之患如虎狼飼迫,邊民罹苦,百姓不安。朕今重建沈家軍,令護國公沈屹領命,臣工將校共助,討伐北狄!一雪國恥!” 沈屹大聲道:“臣領命!沈家軍領命!” 身后的騎兵齊齊下馬跪地,大喝道:“沈家軍領命!” 武將出征,其妻兒女眷最多準備好衣物用具,然后便是在家憂心祈福罷了,到了沈家,夫妻二人一起出征,準備這些的便只有阮家親眷和幾個貼身的婢女。 阮老太太年歲大了,動不了針,加上一想到這事兒就忍不住垂淚,只能坐在一旁看張氏和浮音,三娘忙活。 “聽說行軍多要日行百里,衣服磨損的快,襪子和鞋子還是多備上兩套吧?” 張氏正在打包袱,抬頭看看說話的阮老太太,忍著心酸道:“母親,他們二人都是急行軍,帶不了太多東西的,這些兒媳會另外備好,交給運送輜重的禁軍帶去后方,您就放心吧,再怎么樣,也短不了他們兩個的。” 阮老太太顫著手,摸了摸眼角,只是嘆氣。 晚上張氏又親自下廚做了幾樣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算是送行,不想才坐下,謝老太太帶了謝婉寧也來了,送了些親手做的針線,似是怕謝黛寧不喜,她只囑托了幾句便告辭離開,謝黛寧想了想,到底送著她到了大門前。 清涼殿司馬澈說的事,謝明聽說了,又告訴了謝老太太,謝家人忐忑了幾天,還是阮清輝帶了話給他們,后宅里的陳年舊事,宣帝并未下旨徹查,而且謝黛寧自己又那樣說了,加上戰事當前,便暫且不會追究了。 謝老太太聽了愣了許久,又聽說謝黛寧和她夫婿都封了將軍,不日便要出征,心里滋味更是十分難言,在她的世界里,女子最大的功勞就是為家族綿延子嗣,延續香火,即便是世家貴女,也不過是男子仕途上的助力罷了,她想不到有一天,她的孫女會為國出征,謝家的門楣,竟然真的會因一女子而無上光耀,這樣的功勞,是多少男子一輩子也掙不來的! 但是這其中謝家自身有出力多少嗎?除了那個姓氏,其余的真的屬于謝家嗎?想著這些到了門前,謝黛寧回過頭淡聲道:“祖母慢走,恕孫女不便遠送。” 謝婉寧攙著謝老夫人,抬頭看看她,曹氏不敢來,祖母只能她陪著,可眼前的黛寧不是什么煞神,她比自己大不了太多,也是一般無二的女子,可是她的人生,卻比自己要大很多,廣闊很多,到了這個時候,她終于體會到蕭妍說的那句:“……她才是沈師兄人生的主角,咱們不過是看戲的,旁觀的……” “阿寧……”謝老太太看著謝黛寧,踟躇數日,終于還是道,“從前的事都是祖母糊涂,釀成苦果,如今深悔當年,卻已經無法彌補,現在只能盼著你們夫妻萬事小心,早日得勝歸來。” 她神情中已無曾經的陰刻,怨恨之意,但是多年分隔,加上母親的事情,謝黛寧還是生不出孺慕之情,她經歷了太多,知道親情有時也是有所取舍的,于是只是點頭,道:“祖母保重。” 轉了身,想想阮老太太那邊,謝黛寧卻不由憂心,想著該如何好好安慰,一回到席上,卻見沈屹正在她身邊,同她低聲說著什么,走近一聽,他是在細細分析戰局給阮老太太聽,說的既風趣又容易明白,阮清輝也在一旁道:“母親放心,此次禁軍也會從旁配合,他們身邊的護衛都是我親自選的,再可靠不過,您放心就是。” 未知之事才最為可怖,聽說那北狄人也不是身長八尺,也是普通的血rou之軀,阮老太太點頭,到最后終于放心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