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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謝黛寧在不便說,華庭此番回京還有一個原因,他留在應山的眼線稟報,前段日子,與謝家當年之事有關的那個大夫被人接走,他一路追趕不得,只得進京找阮清輝商議,沒想到才進府話說一半,謝黛寧剛好來了。 阮清輝皺著眉,手指在桌面輕叩數次,方開口道:“不管是誰,肯定是沖著沈屹去的,他如今身居高位,前有流言攻訐,后便有人想從他內宅下手,這幾日我派人盯著京城那幾個對頭,想必很快就能有發現。” 華庭急道:“屬下沒幾日便要跟禁軍離京了!在那之前找不到人怎么辦?現在只有我一人在應山見過那大夫,他就是個普通老頭,縱是有畫像,旁人也未必能立刻認出,若真叫人利用了他,別的不說,阿寧……她,我怕她受不住!” 阮清輝如何能不明白,當年的事情只有謝黛寧一人不知,而且只要沒人告訴她,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正是因此,他才會同意她獨去書院,還只派了華庭一人保護,因為他知道沒有危險,也因為這就是讓她給心里的結找一個發泄的出口罷了。 但是現在,有心人竟然能挖出這件事的關鍵人物來,對方自然不會只是為了讓謝黛寧知曉真相而已,他一定有更大的目的,官場上還有比打擊分化政敵更重要的嗎?又或者戰場上,輸贏都是見性命的,這恐怕才是對方的目的所在。 阮清輝想了一會兒,提筆寫下一信交給華庭,囑咐道:“這兩日阿寧恐怕會纏著你敘舊,找人的事情我另外安排,你不必管了,對方既然已經得了先手,我們另想辦法應對就是。你找機會把這信交給沈屹,他看了自然明白怎么做。” 第二日,謝黛寧帶著華庭四處逛了逛,兩人見了不少舊友,像崔景,盧兆廷都是打小認識的,而華庭名為仆從,實際上從謝黛寧救下他開始,他就算是阮清輝的義子一樣了,旁人自然不會慢待他,時間一久情誼也是真的。 大家在京城最好的酒樓置辦了一桌席面,鬧了許久才散席,只見幾個面熟的玄衣衛早已等在街邊,攔住兩人后,讓謝黛寧直接去鎮撫司見阮清輝,華庭左右無事,便也跟上了。 到了地方,阮清輝指了個年紀頗大的老衙役,道:“你把知道事情的再說一遍。” 那老衙役應了一聲,對謝黛寧二人見禮后直接道:“文成四年的舊檔早毀,但是小老兒負責京城巡查事務,見的事情不少,這林家和輔國公家的事情,倒還記得一二……” 如今朝中已沒有的輔國公這個爵位,在當時卻是個大人物,輔國公王崢大人和護國公沈承,一文一武,并稱朝廷左右棟梁,一個守土一個安內,而且難得的是兩人關系甚篤,內外配合緊密,讓當時的大燁十分強盛。 “……王家是文臣,所以家中子侄多是習文,對強身健體的武藝并不甚在意,這林家人是富裕的商戶,惹事的這位公子常年在江湖上游蕩,卻學了一身本事,那天他才回到京城,就遇見輔國公世子和另一家的少爺在街上吵架,早沒人記得那家人是誰了,而這姓林的本來是看熱鬧,卻不知道怎么起了性子,幫著這人辱罵了幾句,輔國公世子聽了自然不樂意,也不知誰先動的手,一陣混亂的打斗過后,人群散去,就見輔國公世子倒斃在街面上……” 謝黛寧插嘴問道:“所以也不一定是姓林的殺了人?” 老衙役搖頭,“沒有人看見是不是他動的手,事后也沒有人出來作證不是他,但是先皇上倚重王大人,他的獨子死的不明不白,自然不能就這么算了,于是便下了一道抄家的旨意。” 謝黛寧驚呼一聲:“這也太……”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老衙役也附和的點頭,可是能怎么樣的呢,一邊是朝廷重臣,一邊不過是個商戶,孰重孰輕,自不必說。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姓林的是真有幾分本事,京兆尹帶人上門抄家,上百號衙役竟奈何不了他一個,竟就那么僵持了一天一夜。也是趕巧,那日護國公沈大人回京述職,正好在宮里遇見了哭的幾乎斷氣的王大人,還有遲遲不能復命,跑回宮里去搬救兵的京兆尹。” “難道皇上讓沈將軍去抄了林家?” “正是如此,皇上說,這等小事,讓沈大人出宮后,順手收拾了就是了。” 謝黛寧喃喃道:“我之前就想,一個守衛疆土的將軍,常年在邊關駐扎,怎會突然跑去抄別人家,沒想到竟然是這樣荒唐的緣由……” ——沈承將軍既已查抄林府,族人上下百余口俱沒入掖庭為奴,如此王家尚多折辱其族人,小民生之不易。 想想這句記述,明顯記錄的人對沈承仍舊心懷敬意,稱之將軍,可對失去理智的王崢,只是說王家而已。 事情說完了,阮清輝揮手讓老衙役退下,然后才對二人道:“文成四年的事情查到此處,已經十分明了,之后我派人在宮中查閱舊檔,查到這喜敬的確姓林,雖不知和林家具體什么關系,但他確實是于文成四年入宮為奴,之后一路發跡,很快就到了太后身邊伺候。文成六年王家被朝臣參奏,黛寧找到的卷宗,所載喜敬和王家的田產之爭僅是其中一樁案子而已,王家貪腐證據確鑿,是先皇下旨抄家,再其后文成八年,先皇于戰亂中失蹤,沈家獲罪,太后下旨,沈家一般無二道被抄了家,如果背后都是喜敬推波助瀾,倒也說得通,但還需要一些佐證,須由皇上下旨徹查后,才能定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