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
看著馬車轍印后揚起的一陣煙塵,司馬徵輕聲冷哼一下,毫不在意的吩咐道:“跟上去瞧瞧。” 車杠上坐著的一個老漢應聲道:“是。”說罷利落的跳了下去,幾個轉身就沒入人群不見了,背影竟是絲毫不見老態。 “世子爺,咱們……現在去何處?”另一個車夫問道,他們早早從允王府出來,趕去筑瀾樓吃了頓早膳,聽了一肚子京城里的八卦事兒,隨后便一直在大街上亂晃。 司馬徵的手指在扇骨上來回摩挲幾下,才道:“照舊,去宮城問問刺客的事情如何了。” 聽聞太子司馬鴻把一些線索交了上去,因為毛江案后宮里亂成一團,也不知宣帝看了線索會如何處理?可別又擱置了。 之前是人家敷衍擱置,因為他這個質子不過是個擺設,出了刺客并不重要,反而是此事不解決,他們可以利用著互相攻擊別方勢力。 而現如今的擱置,卻透著股怪異,照理說臟水已經潑到了太子身上,他的門客和刺客有關聯,這事兒本就可大可小,毛江案后宣帝對太子的態度明顯起了變化,這眾人都看在眼里。 可不知為何,卻沒人再提及刺客這茬,就是阮清輝復職,內獄那邊也一點消息也無。 他在京城裝了幾個月的不知深淺進退,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出手,京城的水自己就渾起來了,他倒也不介意把這水攪的更渾一些。 思量間馬車吱呀呀行到了長安門外,司馬徵跳下馬車,理了理身上衣裳,然后走到宮城侍衛跟前遞上了令牌。 宣帝為了展示自己的寬厚,特意給了他這個令牌,準他無事時可入宮拜見,不過他拿著令牌,一向是只在翁城這邊的幾個衙門口打轉,問的都是他那案子的事情。 侍衛見了他面上微露不屑,常常見他早不稀奇了,便揮手準他進入。 司馬徵邁著方步一路向前,還未走到禁衛司職所,就聽見一陣呼喝聲從背后傳來,他扭頭一看,原來是惠王司馬澈,騎著一匹紅鬃駿馬,身后是一隊身著黑甲的兵士,一行人直奔入宮城,唬的守門侍衛慌忙將沉重的大門向兩側推開。 他瞇了瞇眼,宣帝這次是真嚇著了,給了這唯一的兒子兵權不說,竟還能準許他騎馬帶兵入宮! 他進京后也去拜訪過這位以暴戾出名的皇子,只是人家并不搭理他。 司馬徵退開一步,在輦道邊恭敬的垂下頭,靜等他們過去。 司馬澈也看見他立在那里,近了猛的一勒韁繩,駿馬嘶吼一聲在司馬徵旁邊停下,煙塵幾乎將他整個籠罩。 他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司馬徵,旁人都說這個允王世子是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都是質子了,還這般把自己當回事,不通世情的很,怪不得允王能把他送入京城。 不過他卻不這么覺得,去年在湖州時他就曾聽人提及,允王一共三個兒子,均為正妃嫡出,三兄弟的關系十分要好,司馬徵作為長子更是頗受倚重。 允王這人野心勃勃,在湖州就敢綁架青壯年去山里挖礦鑄錢,事后將一個兒子舍出當質子,分明是刀口舔血,說他的兒子蠢鈍?打死他都不信! “見過惠王殿下!”司馬徵見他停了下來,知是有話要說,便上前施了個臣子禮,這個禮是見太子時用的,只比覲見帝王差了一點點。 這個動作令司馬澈十分受用,他心里一舒爽,開口語氣溫和了幾分:“世子這是又來問案子情況了?” 司馬徵垂著眸子道:“是,這事兒一日不查清,我這心里總不安定,想到京城天子腳下,竟有人想要了我的命,我就怕的不行。” 這副膽小怕事的樣子讓司馬澈嗤笑一聲,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聽聞刀劍這等利器刺入要害時,其實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等反應過來,早就一命嗚呼了,要不那些臨行刑的犯人要求個痛快呢?若是被打一頓,或是綁去做苦力,那倒是會吃些苦頭。” 他說完仔細的去看司馬徵的神情,只見他微微睜大了眼朝自己看過來,似乎是不解他為何會說出這么一篇話來,一副害怕的樣子道:“這……我打小就怕見血,若是綁我倒沒什么,就怕打出血來,那我真會嚇死!不過還好,聽說太子已經查出來刺客來歷,我以后可不用擔憂了。” 司馬澈聞言冷哼一聲,也不再理他,夾緊馬腹繼續往宮內去了。 …… 那頭崔景也到了文昌觀中。崔家和觀主已經打好了招呼,香油錢也送上了,觀主給他收拾出一間干凈的廂房,帶著崔景進去看過,殷勤道:“崔公子,若是短了什么盡管跟本道說,這里雖然偏僻,但小道童的腿腳快,即刻就能為公子采買來。” 祈福前后需要七日時間,崔家給的銀子雖然多,但那是入道觀公庫的,這富貴公子的手頭若能漏下一些,那才是落入自己腰包里的。 崔景一邊將觀主送出屋子,一邊笑道:“有勞了,這屋子很好,不差什么。對了,不知觀主每日里都是怎么個安排?這附近又有什么好去處沒有?若是無事,我去找您閑聊可方便?”他似乎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又道,“也不瞞您說,家里安排本公子祈福,可本公子從未一個人在如此清苦之地待過,真不知這幾天做什么好呢!” 文昌觀的香火不如佛寺,若非供奉的是文昌帝君,又地處京城官員眾多之地,維持生計都成問題。所以崔景說這里清苦,倒也是實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