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原來是沈屹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股清新的氣息,一撩簾子進來,見謝黛寧已經坐在鏡子前,先愣了一下,才道:“怎么就起來了,不多睡會兒?” 謝黛寧瞪他一眼,還讓她睡?就算是個從五品小官的家,院子也前后幾進,加上剛買的仆婢下人,一屋子人等著見她這個新主母呢,他也不知道叫自己一聲。 沈屹看她粉面含春的嗔怒樣子,心里微微一動,輕咳一聲吩咐三娘和浮音下去,自己上來接過帕子細細的給她擦起了頭發,立在背后關切的問了一句:“還疼嗎?” 謝黛寧臉立刻紅透,也不回答他這話,只埋怨道:“你為什么不叫我,都日上三竿了我才醒,多讓人笑話啊!” 看她這嬌羞可人樣子,沈屹悶悶的笑聲從身后響起:“哪個敢笑你,立刻趕出去!” 謝黛寧轉身輕輕打了他一下,怒道:“胡說!哪有為這種原因趕人多,要真這樣,我以后如何管家?” “好好好,不趕,也不許她們笑就是了!”沈屹挨了她這貓撓似的一下,笑意更甚,幫她擦好了頭發,又說頭發上有水汽,先不忙挽髻,吩咐人先端上膳食,時近晌午,便算是午飯了。 他起的早,已經先墊了一些,倒也不餓,不過還是陪她用了一些,見她喜歡吃哪樣,就執筷幫她送到碗里。 等兩人都吃好了,碗筷收下去,他才拉著謝黛寧坐到塌上,又從床邊衣櫥內取出了一個雕花描金的木匣子,交到了謝黛寧的手上。 謝黛寧疑惑的望著他:“這是什么?” 沈屹微微一笑,坐到了她身邊道:“這是為夫的全副身家,今日都交到娘子手上!” 說起這事兒,謝黛寧忽的想起前些日子下聘,阮家本想著沈屹家里遭逢變故,這些年又在云嵐書院苦讀,再加上剛做官領俸祿沒兩個月,身上能有幾兩銀子?若是下的聘禮沒那般豐厚,自家準備陪嫁也不好太扎眼。 沒想到抬到阮家的聘禮著實令阮家人大吃一驚,一樣樣都是精心準備的不說,就是好些裝面子的東西,他也是做足了功夫,阮老太太一問,才知這些年跟隨他的沈家舊部,在南邊經營數年,早已攢下了一份兒不薄的身家,這些還是倉促間運到京城的。 倒是他自己,在書院苦讀用的家仆之子的身份,這些錢財自己半分不曾用過。 謝黛寧打開手里盒子一瞧,田產地契鋪面應有盡有,她瞪圓了眼睛,驚訝的問道:“這些哪里來的?你送了那么多聘禮,怎么還有錢準備這些?”那些聘禮已經是京城一個上等富戶的手筆了,再加上這些,看來自己這個夫君,絕非表面上那般清貧,她忽的有些憂慮,這錢莫非來路不正? 看著她這神色驚疑不定的樣子,沈屹不由好笑,戲謔道:“別怕,你夫君才做官兩個月,這些肯定不是貪來的!和當年的軍餉也無半點關系!” 成了婚,這人倒愈發活泛了,謝黛寧瞪他一眼,沈屹解釋道:“當初救下我的沈家舊部一共一十九人,除去柯鉞和柯鳴兄弟你見過,其他十七人的都在湖州鄆州兩地經商,這么多年已小有規模,自我進京后,便讓其中十個人結束手頭事務過來,送去阮家的聘禮大多是這些叔伯們精心準備的,他們本都是人中龍鳳,無論在何處,做什么都會比旁人成就更大,那些聘禮根本不算什么。而盒子里的這些,則是我吩咐他們在京城置辦的,以后還會更多!你嫁了個小官,總不能真叫你和我一起喝西北風罷!” 謝黛寧聽的微微震撼,其實盒子里的東西再值錢,也比不得他這短短的幾句話,要知道當年和沈家有關聯的,可都被牽連獲罪了,這些人的存在即是秘密,也是沈屹的底牌,這才真的是托付身家了! 她用力的點點頭,拍拍盒子認真道:“我會替你好好管著,定叫銀子們一生二二生三,保準不叫你虧了!” 沈屹失笑道:“你還會這個?”當初她贖三娘,可是連價都不問,當著鴇母的面就直說人家是個公道人兒。 謝黛寧微窘:“我會學的嘛!” “好罷,若是覺得有意思就學,不喜歡也無妨。”沈屹怕她執著此事壓力過大,又道,“進京的人里,有專門替我管著經濟事務的,這兩日我帶你一一認識了,有什么事吩咐他們就是。” 謝黛寧點了點頭,依她的聰明才智,定能叫他刮目相看,也不急在這一時了! 正想合上盒子,忽見這一沓子契書下面,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她掏出來一看,是本書,封面上寫著“浩言清錄”四個大字,右下角寫著“第壹拾柒冊”幾個小字,她翻開幾頁,原來是本手寫的兵法。 “這個是我身邊唯一的沈家舊物了。”沈屹的聲音低沉下去,眸光中忽然帶著幾分哀忱,“浩言是我父親的字,這本書前半部分是他讀史書兵法的心得匯集,后半部分則是他素日練習武功的心得,這本冊子他本是日日帶在身邊,有了想法便錄上幾筆,那年他出征,剛好這一本寫滿了,便留在了書房里,這不是唯一的一本,卻是當時我沒看過的,所以便偷出來細讀,不想家里那一場變故,我逃的太倉促,除了身上這本書,旁的一樣都沒帶上。” 謝黛寧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那這個就是咱家的傳家寶了,我一定好好保管!” 沈屹心頭暖意上涌,如今自己已有了心愛的妻子,將來還會有孩子,有美好的生活,他含笑點頭,又道:“其實我父親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你若有興趣也可以看看,咱們家可不興什么傳男不女,傳內不傳外之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