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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決定以后還是等娘親適應適應,再放肆地大快朵頤。 芙蓉鎮(zhèn)東街上,簌簌與白氏迎接完第一波的采買客人,坐下來納涼時,簌簌有些養(yǎng)成習慣似的望向?qū)γ娴闹噤仯@一望卻有些驚奇。 她方才開攤前給那人送過劍鞘,送過去時他還道了好幾聲謝,聽著應該挺開心的,這會兒不知去哪里了? 往常他都待到她們收攤的呀。 簌簌生出這樣理所當然的想法時自己都嚇了一跳,其實按理說他這種行為是很不禮貌,很讓人害怕的,誰喜歡整日被人看著呢? 而且還是個小伙子盯著未出閣的姑娘。 唉,可怎么她不僅覺得那人不討厭,還對他挺有好感的呢? 這不應該呀。 簌簌想不通,只好多吃幾只雞忘了此事。 徐墨陽注意到眼前閃著紅光的無憂宮召令時,心上登時狠狠跳了一下。 他手掌一揮,緋紅召令便隨袖風散作紅星。 徐墨陽從粥鋪離開,在屋頂輕點幾步,縱身一躍落到一處腐朽破敗的寺廟,潮濕的空氣中驀地彌漫來一陣甜膩放蕩的百合香氣,刺的他有些不適。 “怎么?不喜歡這個味道?” 輕柔魅惑的女聲從背后傳來,徐墨陽略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護法。” 徐墨陽在無憂宮雖是弟子,卻只拜毒公子,這是大家都默認的事。 “唉。” 女人嘆息著,一雙紋了赤色火焰的手將他的斗笠輕輕掀開,徐墨陽微微偏了頭,白皙的脖頸上露出一模一樣的紋身。 這是無憂宮的標志。 徐墨陽不喜與人這般靠近,微蹙了眉頭。 “說了多少次,叫我月媚。” 若說簌簌是清麗出塵,綿軟嬌柔,仿佛九天仙女沾了人間煙火氣,月媚便是人世間最刺痛人眼的一抹紅綢。 徐墨陽瞧出她的精心打扮,還穿了新做的落霞紅裙,并不理會月媚的稱呼糾正,仍執(zhí)拗地道了一聲護法。 月媚一翻眼睛,素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真是沒勁,什么時候都是這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 月媚一眼便瞧見徐墨陽破損的劍鞘重新修補過的痕跡,然后接過來大驚失色道:“啊,這針腳糙的,不會是你自己補的吧!” 徐墨陽見她竟詆毀簌簌的心意,心中有些不適,從她手中拿了過來,“不是。” 他見月媚還要問什么,連忙直奔主題,“不知公子有何指令?” 月媚聽了這個,到嗓子眼的話被堵了回去,她正要說,卻又想起一事:“說起這個,你為何還沒將那斷情果吃掉?” 月媚想起她路過時偶然看過一眼的小丫頭片子,穿著天青色淡裙,鬢上一朵黛色小花,除了臉上長得好看些,穿衣打扮真的快淡出鳥來了。 不過也挺符合她野果子的身份的。 徐墨陽心中擔心的果真被問出來,他佯裝無事,冷冷道:“我發(fā)覺斷情果還未成熟,想再養(yǎng)兩日吃效果更好。”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在月媚臉上,掩飾擔憂地道一句:“怎么了?” 月媚被他一瞧,面上頓時開心起來,她自打今日與他見面,他就沒正眼看過她一眼。 “你這般想自是好的,”月媚頓時收了隨意的手腳,在他面前規(guī)矩站好,“只是公子催促要你回去。” 徐墨陽視線落在地上,“公子要我回去派一封召令即可,你怎么來了?” 一般護法都呆在宮中坐鎮(zhèn),這次月媚出來必定有什么大事。 月媚聽了徐墨陽這般說,白若皎月的面上浮上兩抹紅霞,確實公子召回只派了一封召令,她來見他完全是自發(fā)行為。 月媚向來不是掩蓋心事的人,有什么說什么格外爽利,“公子是派的召令,不過我來見你是想你了,來看看不行啊。” 徐墨陽聽了這話,眸光深處略過一抹煩躁,“護法自重,不知公子到底有何吩咐?” 月媚沒收到回應,不情不愿道,“無憂宮準備那么久,公子要收拾茂行寺了。” 無憂宮早在幾年前就計劃鏟除江湖的四大門派,分別是蓮花峰、龍泉鏢局、人偶坊和茂行寺,茂行寺綜合實力居于末位,自然是無憂宮第一個動手的對象。 其中徐墨陽身為十年前遭四大門派聯(lián)手,毀掉的墨陽山莊的少莊主,這么多年被無憂宮大力培養(yǎng),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在這次江湖洗牌中大展拳腳。 徐墨陽修無情道,嘗常人所不能忍之苦,耐常人不能耐之痛,支撐他的信念便是尋找四大門派復仇,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這種時候怎么能缺了他? 徐墨陽眼中頓時熠熠生輝,月媚隔著面紗都能感到徐墨陽炙熱的眼神,她知道一直支撐這個少年走下去的唯有復仇二字。 “什么時候?” “三日之后。” “三日?”徐墨陽微愣,“這么快?” “怎么?”月媚冷冷問出一句,“斷情果三日還不能下肚么?” 徐墨陽腦中瞬間閃過簌簌的笑靨,初次見她時,簌簌清淺的眸光對上他的,霎那間仿佛墜入星河,陷入極致的溫柔。 他遲疑了很久,終于聽見自己低聲說了一個字: “能。” 月媚見徐墨陽有些犯難,嘴角突然漾起笑意,“不過我能幫你爭取些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