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 第66節
臨睡前,喬麥倚著床頭翻朋友圈。 忽然記起陸之和還在她黑名單里,她動動手指,解除了他的黑名單設置。 頭像還是從前那個,順手點進他朋友圈,喬麥頓時怔住。 滿屏都是luna的照片跟視頻,比她離開時長大了許多,毛色黑到發亮,看樣子陸之和把它養得很好。 再往前翻,除了記錄luna的點滴,他亦分享了不少自己的生活細節。 雖然基本都是工作,在哪里出差在哪里開會,但沿著時間線看下來,能清楚知道他這兩年來的足跡。 每年在她生日那天,他會發生日快樂,然后配上要送她的禮物照片。 陸之和以前幾乎不在朋友圈分享日常,像一個無情的工作機器,單調又沉悶。 自從她離開以后,他的發圈頻率顯著提高,變成一個活人。 喬麥心臟某塊地方塌陷下去,指尖微動,點進跟他的對話框:[好,我們從頭來過。] 第54章 成為朋友。(小…… 頂層公寓。 書房內, 陸之和坐在桌后,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連著跟海外分公司的視頻會議。 他在美國留學七年,口語流利, 跨國會議于他是家常便飯。 擱在電腦旁的手機忽然震了下,他不經意瞥一眼, 進了條微信。 此時已是深夜十二點,不知誰這么晚找他。陸之和拿過手機, 點開, 人整個怔住。 被他置頂的那個對話框, 時隔近兩年, 終于有新消息進來。 她說:[好, 我們從頭來過。] 陸之和盯著那行字,長久反應不過來。 視頻會議那頭的同事見他忽然停下動作, 一時分不清是網絡不好造成的靜止畫面,還是他人沒動。 一開始誰都沒敢叫他, 直到一只黑色的貓從鏡頭前悠哉走過,大家才終于確定不是網絡卡頓。 孫同大著膽子叫了聲:“陸總?” 陸之和終于回過神:“抱歉, 我有點緊急的事, 你先代為主持。” 把麥克風mute掉,陸之和拿著手機起身,屏幕上的對話框, 前面是他嘗試聯絡她, 結果被拉黑發不出去的消息, 每句都帶了個紅色驚嘆號。 陸之和表情仍然平靜,只是處處慢半拍的反應泄露他此刻內心的洶涌。 他坐到沙發,回復:[你終于把我從小黑屋放出來。] 過了會兒,喬麥回過來:[晚上我想了很多, 白天你說的那些話我信,所以把你從黑名單拉出來。]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但你別期待太高,我們只能先從朋友做起,我需要時間。] 陸之和:[我理解。只要你愿意理我,要多久時間我都給你。] 喬麥回了兩個字:[謝謝。] 見她終于能和他進行正常對話,陸之和抓緊機會:[對了,我朋友圈有很多luna的視頻,這兩年你沒在,它長大的過程我都發那兒了,你可以看看。] 喬麥:[嗯,我已經看過了。] 陸之和:[你想來我這兒看看它嗎?] 那頭過了會兒才回過來:[想。] 陸之和:[那周末?我來接你。] 喬麥拒絕得干脆:[不要,我不想你來接,自己打車過來。] 陸之和安靜須臾,沒有勉強她:[好。] 租屋里,跟他互道晚安后,喬麥放下手機,望著床對面的掛畫出了會兒神。 周杰倫有首歌叫《斷了的弦》,其中有句歌詞是:斷了的弦,再怎么接,音都不對。 她不知道她跟陸之和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作為一個網文作者,她知道炒冷飯是什么體驗,一個廢棄的坑,時隔多年,再回去填,已經找不回當初的感覺。 喬麥不確定跟他能不能變回像同居時那樣好。 至少現在的她,面對他心情是復雜的,想要靠近又怕受傷,想要和好又心有不甘,加上當初被他放棄時,那種深入骨髓的難過,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 進退兩難,只能卡在朋友的位置。 轉念一想,其實這樣也好,她跟他本來就不是因為愛情開始,如今退回到最初的地方,沒準兒不是壞事。 她覺得最起碼他為她反抗了家庭,誠意還是有,而且從她離開之后,他就開始發luna的點滴,側面印證他說的「沒有真心想放棄她」。 如果當初他真的收心準備結婚,斷然是不會做這些多余的事。那時她甚至想過,萬一他要娶的人不喜歡luna,他會不會把luna丟掉,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 基于種種理由,她認為自己應該給他個機會,至于這條路通往哪里,就交給時間去驗證。 - 周末,喬麥拎著給luna買的零食和玩具出門,打了個網約車。 雖然她知道luna這個小公主什么都不缺,陸之和從來都只給它最好最貴的,進口一條龍服務。 當初在寵物店洗澡充值金額也巨大到嚇人,店主表情像是想要給他跪下叫爸爸。 上車以后,喬麥給陸之和發了個微信,告訴他已經打到車,半個多小時就到。 她沒問他住哪兒,他也沒主動說,仿佛默認她會知道。 她又怎么會不知道,那些給luna拍的視頻里,背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還住在跟她同居時的房子,根本就沒有搬走過。 很快,車子到達他住的小區,陸之和已經在門口等著,白衣黑褲,站得脊梁挺直。 喬麥從后排下車,手上拎了兩個大口袋,下車時因為不方便還不小心掛到車門。 陸之和快走兩步過來,自然地拎過她手上的塑料袋:“怎么帶這么多東西?” “給luna買的。” 喬麥誠實道:“我這么久沒見過它,它肯定不記得我了,我想說多買一點禮物,賄賂它一下。” “我有經常給它看你照片和視頻,希望能有點用。” 陸之和說話時表情平靜,喬麥一時分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真傻。她不知道怎么接這茬,索性就沒說話。 門崗戴著白手套的保安見到他,二話不說就開了閘機放他們進去,沒有上前盤問。 搭電梯上樓,已經沉淀的記憶忽然翻涌而來。 喬麥無數次地搭過這部電梯去他家。她驚訝于自己的記憶力,甚至能想起他玄關鞋柜上的花瓶。 原來那些記憶并沒有磨滅,只是被一幀一幀地封存,遇到合適的契機,就會重新激活。 封閉的空間內,兩人始終沉默,仿佛都沉浸在過去的記憶。 直到電梯門開才回神。 喬麥輕車熟路地去鞋柜,里面有雙嶄新的櫻花粉毛絨拖鞋,是她的尺碼。 她拿下來換上,順便打量客廳的陳設,一切都和她離開時一樣。 陸之和換好鞋,拎著塑料袋進去,把東西放在茶幾,柔聲叫luna的名字。 須臾,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的luna喵喵叫著過來,蹭了蹭他褲腳。 喬麥突然緊張起來。這一刻她有種離家出走的老母親終于返家,但不知道女兒還認不認她的忐忑。 檢驗的時刻到了。喬麥輕聲喊:“luna?” luna回頭看了她一眼,并沒有馬上過來,而是繞著陸之和腳邊轉圈,眼神猶疑地打量她。 喬麥原地蹲下,好讓自己看起來小一些,沒有那么大壓迫感,又喊了聲:“luna,過來。” luna尾巴抖了抖,傲嬌地移開視線,掉頭往電視柜走,輕巧地跳上去,然后坐著舔爪子。 陸之和安慰:“可能你們分開太久,它有點不記得,給它一點時間。” 喬麥對此有心理準備,不能指望還像兩年前一樣,她一回家喚它,它就喵喵喵地跑出來讓她抱。 從地上站起來,她坐到沙發,陸之和從冰箱拿了罐飲料遞給她,然后在她旁邊坐下,隔著一臂的距離。 喬麥低頭看著手上的白桃味汽水,白色罐身,上面有個粉嘟嘟的桃子,是她曾經愛喝的牌子和口味。 其實,她現在已經不那么喜歡這樣的少女感汽水,平時主要喝礦泉水和咖啡。 跟他兩年沒有在一起,到底有些事不一樣了。 不過她沒說出來,淡淡地道了句謝。 然后陷入沉默。 以前同居時,有話就聊,想到什么說什么,不用太過腦子,沒話時就安靜,各做各的事,也不覺尷尬。 現在不一樣,兩人開口前都要先思考,想說的話到底適不適合聊,會不會沉重敏感過界。 最好是輕盈到像「天氣如何」這樣毫無負擔的話題。 喬麥為了避免無話可聊的尷尬,又開始逗luna,對方表示不想理她并徹底轉過頭去。 陸之和:“你別管它,它就是傲嬌,等會兒就自己過來了。” 喬麥無奈地:“好吧。” 她沒話硬找話聊:“平時都是你在照顧它嗎,出差怎么辦?” “我不在盧阿姨會照顧它,它膽子很小,雖然在家里很橫,但是出門就慫,所以不會把它送去寄養。” “洗澡還是在之前那家寵物店嗎?” “對,它習慣了在那兒,怕它去別的店不適應。” “它現在多重?” “十二斤。” “那有點點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