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安靜了會兒：“我沒有恨他。我只是，有點失望而已。可能是我對自己期望過高，所以覺得有落差。”

    “其實換過來想，如果我在他那個位置，可能我也會這么選，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愛情都是浮云，只有錢最實在。”

    程森：“你這就偏激了啊，作為一個成年人，怎么能在愛情和錢中間二選一呢？”

    喬麥不解地望著他：“？”

    程森笑了笑：“當然是都要啊。”

    “……” 喬麥若有所思：“這么說起來，那我豈不是愛情和錢都沒撈著？”

    頓了頓，她反應過來，長長地啊了聲：“突然好后悔。”

    莫淇淇：“后悔什么？”

    “他說送我那套房子，我沒要。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喬麥把腦袋擱茶幾上，眼睛里三分醉意：“早知道就不裝酷了……”

    莫淇淇揉了揉她的頭：“姐們兒你可真行，那么貴的房子都不要，就當分手費唄。你這可是字面意義的錯過一個億。要不我們帶你去找他，把房子要回來？”

    喬麥斜她一眼：“去你的，我不想再見他。”

    -

    夜色如水，頂層公寓內安靜得可怕。

    陸之和站在客臥，沉默地望著已經搬空的房間。

    她所有東西都帶走了，除了置物柜里，他送給她那些禮物原封不動地留在那兒。

    當真是，什么都不想要。

    luna在房間里嗅來嗅去，似乎察覺出異樣。

    陸之和彎腰把它抱起來，柔聲：“你也知道mama走了？”

    luna望著他輕輕喵了聲。

    陸之和摸了摸它的頭，關上房間的燈，退出去。

    客廳茶幾還放著那對袖扣，他走過去，打開盒子取出來，一邊一個，認真地戴在袖口處。

    轉動手腕，在燈光下仔細看，果然像她所說，墨綠色方形扣很適合他。

    陸之和沒有把袖扣取下來，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腳下燈火輝煌的城市。

    不知過了多久，電梯門開，嚴朗送完喬麥回來：“陸總。”

    陸之和沒有回頭：“人安全送到了？”

    “是。喬小姐現在暫時住在她朋友莫小姐那里，在美術學院那兒。”

    陸之和靜了須臾：“她情緒怎么樣？”

    “表面看起來好像沒事，不過……” 嚴朗擅自揣測：“我想她內心應該挺難過的，都沒有笑。我這幾個月送她上下班，她總是愛笑的。”

    陸之和手指緊了緊，喉嚨有些澀：“暫時沒有可以不傷害她，從而妥善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嚴朗不敢置喙，點頭道：“是。”

    “陸總，既然喬小姐不愿意住這兒，你還搬走嗎？”

    陸之和輕輕搖頭：“我留下。”

    “明天送我去趟別墅，要拿一幅畫。”

    嚴朗道：“是。”

    陸之和隨后想起什么：“對了，我記得你mama有個一居室的房子在出租是不是？”

    “是。離喬小姐公司不太遠。”

    陸之和唇角微彎：“你倒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嚴朗難得笑了笑：“我畢竟跟了你這么久。”

    陸之和轉回身，下巴微抬：“給租客點錢，多少都可以，讓他們盡快搬走，把房子騰出來。”

    第38章 新的起點。

    深夜, 喬麥躺床上，身邊莫淇淇已經睡著，發出規律的呼吸聲。

    盡管喝了些酒, 但她腦子依然清醒，毫無睡意。

    喬麥拿過擱在床頭柜充電的手機, 喚醒屏幕，漆黑的臥室里頓時亮起一團小小的白光。

    分手的其中一個儀式, 就是清理手機, 搜尋對方的蛛絲馬跡, 并予以刪除。這個流程她并不陌生。

    陸之和不是一個浪漫, 細膩, 懂得女孩兒心思的人，所以喬麥跟他的聯系僅限于電話, 微信，以及銀行轉賬。

    他們沒有在手機里聽過同一張歌單, 沒有加過淘寶好友，沒有一起打過任何一款游戲。

    他的生活充斥著工作, 應酬, 出差，政策，以及行業方向, 連看電影都很少有時間。

    因此他留在她手機里的痕跡, 少得可憐。

    喬麥點進通訊錄, 刪除了他的電話，那個孤零零的陸字，從此在她手機里消失。

    隨后點進微信，和他的對話框之前被她置了頂。

    指尖在屏幕上向左滑動, 出現紅底白字的「刪除」兩個字，只要點下去，所有和他說過的話，分享過的點滴都會消失殆盡。

    喬麥指尖懸在刪除鍵上，遲遲沒有按下去。

    良久后，她點進陸之和頭像，將對方拉進黑名單。

    -

    次日，喬麥開始找房子。理想狀況下，如果有離公司不遠，價格又合適的一居室，當然是最優解。

    但現實遠遠沒那么樂觀。

    周末在外奔波兩天，一無所獲，一居室價格普遍偏貴，有點超她預算，合租房又沒碰見合適的。

    中途嚴朗倒是過來了一趟，給她送畫，那副之前被陸之和買走的畫如今終于回到她手上，物歸原主。

    到了周一，股市開市，她把之前按照投資人建議購買的股票止盈賣出，收益率超過50%，賺了幾萬塊。

    陸之和別的不說，給她介紹的投資人倒是靠譜，人狠話不多，直接把她收益帶來飛起，就可惜她本金少了點兒。

    剩下的錢她問莫淇淇借了。兩人湊齊20萬，把之前買房問他借的首付轉給陸之和。

    至此，喬麥有種感覺，好像所有的事，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人，都漸漸回到了本該在的地方。

    本來不該相交的人生，如今涇渭分明，再無瓜葛。

    -

    一周過去，租房的事兒毫無進展，周末又下暴雨，喬麥不想出去看房，索性就在莫淇淇這兒待著。

    這天工作室熱鬧得很，來了好多個美院學生，男的女的都有。

    喬麥問莫淇淇怎么回事兒，莫淇淇解釋道：“今兒要畫人體素描，請了個很火的專業luo模，他們都是來畫畫的。”

    喬麥好奇心重：“像這種專業模特，是不是很貴呀？”

    莫淇淇想了想，搖頭：“那也得看，漂亮的就貴，大家搶著請。要是那種地中海啤酒肚大叔，誰愿意畫啊……”

    喬麥看工作室這一屋子學生，心想今天來的模特一定是很漂亮那種。

    約莫上午十點，門口出現一個年輕女孩兒，穿著透明雨衣，上面掛滿水珠，她把雨衣從身上脫下來，放在門外的鞋柜上。

    喬麥這時才看清她的樣子，冷白皮，眼神十分桀驁，嘴唇很薄，中發，長度過肩但不及胸，左側一縷頭發被挑染成扎眼的孔雀藍。

    女孩兒走進來，似乎和莫淇淇認識，兩人聊了幾句，她便進臥室脫衣服。

    再出來身上只裹了條浴巾。

    她走到工作室中央，被畫架包圍的那個凳子前，從容地將浴巾從胸口解開。

    跟著手一松，浴巾便軟軟落地。

    女孩兒表情沒什么變化，似乎已經習慣這個陣仗，輕輕坐到凳子上。

    倒是有幾個男學生看呆，視線在她身上來回巡梭，一時忘了提筆。

    喬麥在客廳看了會兒，轉身回到莫淇淇房間。她不會畫畫，留在那兒怪尷尬的。

    窗外雨勢很大，玻璃上全是水珠，豆大的雨點砸上來，劈啪作響。

    喬麥拿過放在床頭的手機，有幾條微信，她一一回復完，順手點開朋友圈刷一刷。

    學姐田云用一張甜蜜的合體比心照片官宣了戀情，下面是一長串點贊。

    喬麥也點了個贊，再寫了句祝福語。

    趙佳佳光速領證，甩了兩個紅本本在朋友圈，引起公司同事強烈地震，大家紛紛留言問什么時候辦喜酒。

    喬麥點了個贊，繼續往下刷。

    很快一條朋友圈跳出來，抓住她的視線，是華域城建的楊工，楊潔發的。

    說是有朋友的一居室招租，配上九宮格的房子照片。

    喬麥看了眼房屋地址，離她公司不遠，有地鐵直達，房子看起來也干凈整潔。

    她在網上查了下小區評價，有專門的物管，進出需要刷卡，相對比較安全。

    喬麥本來尋思這樣的房子可能不便宜，但看楊工寫著「租金可商議」，便大著膽子去問了下。

    沒過多久，楊潔回過來：[要不我幫你跟房東約個時間去看房？你滿意的話，再談價錢。]

    喬麥自然求之不得：[好，謝謝楊工。]

    -

    楊潔幫她跟房東約在某個工作日下班之后。

    喬麥搭地鐵過去，順便掐了下表，從她出公司到抵達小區，差不多四十來分鐘。

    以北城動輒一個小時以上的通勤時間來說，已經算是可以接受。

    小區是個剛需盤，以小戶型居多，總價比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