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淼猛地往后退一小步，手伸直摁住她肩膀，“你冷靜點。”

    她不想她的裙子變得五顏六色，洗起來好麻煩。

    楊芙聳了聳鼻子，也不再靠近她，很是低落，“只有你來安慰我?！?/br>
    “我沒想到是你來安慰我，她，她們一個都不來，”她有些語無倫次，“今天是花神節(jié)，但我一點都不開心?！?/br>
    兩人并沒有什么大仇，只是有些小爭執(zhí)，秦沐淼見她哭得這么慘，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開心了那么多日子，就今天不開心就別放在心上了吧?！?/br>
    “……”楊芙扁扁嘴，“我以前也不太開心，我覺得我沒有朋友?！?/br>
    正是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她一股腦地對眼前人說出自己深藏的心事，為什么她吸引的人全是些看不得別人好的人，其實她有聽見過身邊最好的朋友說她壞話，她明明對她那么好。

    嗚，更想哭了。

    秦沐淼也懂她的意思，她有些難辦地舔了舔嘴唇，她等下還要去筒子樓呢，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她委婉道：“你收斂一下你的脾氣，會有人跟你做朋友的。”

    “我脾氣不好嗎？”

    “嗯……你覺得你脾氣好嗎？”

    楊芙淚眼迷蒙地看著秦沐淼，真心誠意地發(fā)問：“我要是脾氣好了，那你能跟我做朋友嗎?！?/br>
    說這話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指腹搓裙子。

    就是，她覺得秦沐淼挺厲害的，猜謎很厲害，還很心胸寬廣，見她在哭沒有視而不見。

    “呃，”秦沐淼模棱兩可，“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再說。”

    深夜最容易網抑云，做的決定都不算數。

    看楊芙也沒有再哭了，也不等她的反應，秦沐淼轉身就快步走，生怕后面有人追上來。

    見她走得那么快，楊芙摸了一把眼淚，獨自站在風中，低聲道：“干嘛走得那么快……”

    她還想和她一起回去，交流下感情。

    離開那里后，秦沐淼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對楊芙剛剛所說的一切她都沒有放在心上，估計等到明天，她就會后悔今晚說的這些話了。

    人的性格，不可能在朝夕之間改變。

    突然，她一拍腦袋，有些懊惱，“遭了，忘了給虎嘯帶吃的?！?/br>
    手上的玫瑰依然嬌艷欲滴，要不把這個給虎嘯當作禮物吧。

    程緒在她靠近圍墻時發(fā)現了她。

    他現在正站在花園里，腳一動，下意識就要離開。

    可是……

    他歪歪頭，她說過他可以采花的。

    猶豫之時，秦沐淼看見了他。

    他又來摘花了，她也下意識想要張口制止，卻想起自己答應過，可以讓他偶爾摘幾朵。

    筒子樓里沒有紅燈籠，很冷清，虎嘯也沒有出來迎接她，而他依舊戴著斗篷，沉默地站在那里，有點可憐兮兮。

    她的聲音放輕：“沒關系，你摘吧?！?/br>
    她慢慢地向他走過來。

    程緒站著不動，眼里有一絲疑惑。

    她為什么要靠近他。

    越近他愈加看清楚了她的臉，臉蛋精致小巧，眉毛彎彎，唇色是花瓣般的淡粉，勾著一抹微笑，眉眼柔和，不見任何害怕之色。

    他的雕像缺了一張臉，他想，或許他可以按照這張臉來刻他的雕像。

    他看她看得更加認真了，眼神沒有雜質，只有單純的探尋。

    他戴著斗篷，又比她高了一個頭，秦沐淼仍是看不清他的臉，她往四周看看，不經意地問：“虎嘯呢？”

    “它回去探親了。”

    “??？”秦沐淼反應過來自己的反應太大，她收斂表情，扯了扯嘴角，“原來如此?！?/br>
    她還以為虎嘯和他一樣，孤家寡貓一個。

    這么說來，只有他最孤獨。

    心下嘆了一口氣，她憐憫地瞧了他一眼，“你今天花神節(jié)有沒有吃什么好吃的？”

    淺淺的瞳孔里有絲疑惑，他慢吞吞道：“我不用吃東西?！?/br>
    “怎么能不吃東西呢，你餓了怎么辦?！?/br>
    她并不知道他已經辟谷。

    對于弱者，秦沐淼總是格外優(yōu)待，她遲疑地看了一眼小木屋，邀請他：“你送給我的鍋碗還在這兒，菜也有，我給你做點吃的吧?！?/br>
    程緒本來要拒絕的，可是嗅覺自動回憶起了前幾天她在筒子樓一樓做的食物，他沉默下來。

    秦沐淼也不管，直接上手拉著他的袖子往小木屋那邊走去。

    他低頭看著那只瑩白如玉的手，抿抿嘴，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對了，”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頭笑著看他，貓眼清亮，臉頰粉紅，遞給他一束玫瑰，“我記得你喜歡玫瑰，這個給你?！?/br>
    程緒看著那束玫瑰，又看了一眼她，在她帶笑的目光，他伸出手來接過。

    這束玫瑰的品相并不是很好，但是……

    一想到她有可能失落的目光，他還是選擇接過。

    也許是太久沒有和人接觸過了，他頭一次那么有耐心。

    前面的秦沐淼見他那么乖，有心思調侃，“這可是花神節(jié)的花，按照規(guī)矩，你要與我交換才可以?！?/br>
    低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會給你其他的?！?/br>
    花不可以，只有相愛之人才可以交換花朵，這是花神節(jié)的意義。

    他回答得好認真，秦沐淼對他完全沒有了前幾日的排斥，她噗嗤一笑，“好啦，我開玩笑的?！?/br>
    到了小木屋，秦沐淼拿出一顆夜明珠來照明，這是劉管事給她的。

    光芒在小小的木屋里格外耀眼，與在他房間里的效果格外不同，程緒眼睛微瞇，有些不習慣。

    小木屋里只有一條凳子，秦沐淼大方地讓給他，“你坐吧。”

    她蹲在地上，用心地堆灶臺，磚塊太重，她擺得有些吃力。

    程緒沒有聽她的，而是與她一起蹲了下來，默不作聲地接過她手中的磚塊，很快地擺出了個成型的小灶臺。

    小木屋太小，兩個人蹲在一塊，衣裳之間避免不了摩擦接觸。

    秦沐淼驚喜地鼓鼓掌：“你手好巧?！?/br>
    “還行?！?/br>
    說到這個，程緒揚起尾調，自然地接受贊美。

    對于手工這一方面，他一向很自信。

    秦沐淼聽出了他這點小小的得意，眉眼彎彎。

    她好奇地從下往上想要看看他的臉，“到了屋里，不用戴斗篷了吧?！?/br>
    她的臉龐近在咫尺，程緒有些不自在地偏開臉，這里太小了，他避無可避。

    第17章   伸出手來扯了扯斗篷，他……

    伸出手來扯了扯斗篷，他低下頭，盯著那小灶臺，語氣溫吞：“我喜歡戴斗篷?！?/br>
    “噢。”

    秦沐淼恍然大悟。

    可她看著面前的程緒，更加同情了，若是一個自信開朗的人，自然不會想用斗篷來遮掩自己，但她不會就此拆穿他，人生在世，哪能沒有一點小苦惱呢。

    她又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這點小蔥和白菜，還有南瓜，琢磨著怎么做能好吃些。

    要不做一碗南瓜糯湯。

    程緒微微抬頭，見她眉間縈繞著愁緒，仍然不是很懂，明明之前她還笑著。

    他仔細觀察她，突然靠近。

    秦沐淼在刮南瓜皮，見他靠過來，不由得呼吸一滯，“怎，怎么了？”

    他靠近她時，她問到一股很清新的氣味，像是茶香，她趁此機會，多吸了幾口。

    眼睛不自在地提溜轉著，秦沐淼看向別處，沒有看他。

    這個進展太快了吧，他怎么了，是被感動了？

    其實做頓飯也不用如此輕易被感動吧，以后容易被騙。

    “你這里……”

    “什么？”

    她正眼看他，只一瞬又移去了目光，好奇怪，明明沒見到他的臉，可她心里竟然有絲緊張起來。

    他伸出食指來，纖長有勁，指向她的眼睛，語氣單純好奇：“你的眼睛怎么有黑色的尾巴，眼睛下面也有?！?/br>
    不知道雕像能不能刻出來，以前是好像沒有，是最近才長出來的。

    不等秦沐淼出聲，他沉吟一聲，又道：“我來給你把個脈?！?/br>
    他說著就要搭上秦沐淼的手腕。

    “？？？”

    不得了啊兄弟，你還會把脈。

    秦沐淼猛地提高聲音，“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