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葉渡 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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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熟,楊沐桐抬頭看出去,見到同事莫聽云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她笑著招呼道:“小莫好久沒過來了,今天怎么有空?” 楊沐桐和莫聽云是大學本科同學,考研的時候楊沐桐考上了一附院,莫聽云則去了省醫院,后來畢業,楊沐桐留院,莫聽云考過來,倆人就成了同事,再后來青浦醫院開始運行,她們倆都作為原本的后備力量調了過來。 以前是在同一個辦公室,還都是產科組的,后來科室業務重新細分,婦科組缺人,包括莫聽云在內的幾個同事都轉去了那邊,不在同一個辦公室了,來往自然減少。 莫聽云輕車熟路地去柜子那邊翻找空白的協議書,一邊找一邊應道:“我找本不收紅包那個,你們今天忙不忙?” “忙啊,手術很多。”楊沐桐無奈地搖搖頭,“下午也還有。” “哎呀,我們天天都好幾臺,有時候做著做著,我都恨不得直接暈臺,那樣就可以去休息了,給我累麻了。” 楊沐桐聽了直笑,莫聽云找到想要的協議書,回頭看她,“你別笑,是真的,我真的每天都累到不想說話,回去就只想一動不動地躺著,什么都不想做,連夫妻生活都不感興趣了。” 楊沐桐哭笑不得,“有沒有這么夸張啊?” “真的有。”莫聽云信誓旦旦,“不信你去問我們家宋唐,看我騙沒騙你。” 莫聽云的男朋友宋唐楊沐桐也見過,有時候下班會在醫院門口看到他來接莫聽云下班,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后來宋唐母親去世,被父親帶去了工作的地方讀書生活,這兩年才回來。 “你說的啊,那我下次再見到他,我可是會問的,這種問題,只要我問的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你說到時候他會不會這樣那樣罰你?” 楊沐桐說完沖她揶揄地眨眨眼,她心情不錯,就跟莫聽云開了個玩笑。 莫聽云一臉震驚的小表情看著她,“天吶,楊沐桐同學,你竟然學壞了,都會開這種玩笑了,你說,到底是誰把我原來那么純潔的室友給教壞了?!我要找他算賬!” “……喂!” 楊沐桐被她點破,頓時就不好意思起來,臉孔飛起一抹淡淡的粉色,白了她一眼。 莫聽云見狀哈哈大笑,又得意地哼哼兩聲,道:“我們家宋唐才不會像你想的那樣,他只會更加心疼我這么累了好嗎!” “比如我昨天有個事,買鞋送的贈品,是個鑰匙扣,快遞袋子就很薄,結果快遞當我是刷單的,給我扣了不送,我看到顯示簽收了打電話去問才知道是這原因,給我氣死了,我說別說這不是刷單的,就算是,那是我的東西,你們也得給我送過來吧,憑什么扣我的,我實在沒力氣跟他們掰扯,還是宋唐幫我吵的架。” 聽了她說的這件事,楊沐桐一方面覺得好笑,但另一方面又隱隱有些羨慕。 能有一個人愿意始終以你為先,站在你這邊的人,是件多么幸運的事啊。 心里剛剛浮現這句話,腦子里就閃過了陳葉那張臉,她不由得一怔,臉上的笑意都頓了頓。 怎么會突然想到他了呢? 楊沐桐覺得有些茫然,難道在自己潛意識里,陳葉就是那個會一直站在她這邊的人嗎?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是,從小到大,遇到任何跟她有關的事,他都會站在她這一邊,小到一起出去吃飯吃什么,大到她和父母之間鬧翻爭吵,他永遠都在支持她。 很多以前沒注意的細節,此刻突然就想了起來。 她只顧著回憶這些往事,也沒聽清莫聽云后來跟她說了什么,反正就是隨便應著,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人早就離開了。 下午楊沐桐在產房遇到另一個產婦,順產的,但zigong收縮無力,羊水破不開,楊沐桐上去給她人工破膜,就是手從下面伸進去,撕開或者捅開那層膜,很痛的,但產婦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地忍受了下來。 羊水流出來之后因為宮口還沒開全,又選擇的順產,只好再送回待產室等著。 宮縮五分鐘一次,很疼,別人都忍不住嚎起來了,她還是咬著牙忍著,嘴唇都咬破了。 楊沐桐去看她,她竟然還有力氣跟她道謝,溫溫柔柔地說自己可以忍得住,“只是身體上的痛而已,我可以的,這比我下決心徹底離開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控制我的父母時的心痛,要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激素水平和疼痛的影響,她的話有點多,“我一個人在這個城市,就算結婚了,我也還是覺得自己無依無靠,覺得自己很沒用,現在好了,我可以當一個mama,去做別人的依靠了,我一定會做一個和我mama不一樣的mama。” 楊沐桐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 她們明明萍水相逢,只是短暫在這間產房相遇幾個小時,她卻莫名的覺得她們是同類,至少在參加工作完全獨立以前,她們是一樣的。 永遠在渴望別人的認可,永遠在尋求被認同感,為此甚至壓抑自己的本性或者犧牲一些什么也可。 她握了握對方的手,認真地點點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安慰完對方,她就離開了產房,走進洗手間,開了水洗手,然后在水流聲里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什么眼睛已經紅了,拉下遮掩住臉的口罩,才發現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相當怪異。 她抬起手,用濕漉漉的指尖碰上嘴角,將嘴角往下按了按,然后放手,嘴角就變成平平的了。 這樣看起來果然正常多了,她想。 她將口罩重新拉上去,又重新洗了一遍手,然后深吸一口氣,拉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遠處傳來護士叫她的聲音。 那個產婦后來生得很順利,楊沐桐下班前她已經生完了,是個六斤多重的女嬰,眉眼看起來跟她很像。 楊沐桐進病房的時候她睡著了還沒醒,她的丈夫正在晾粥,旁邊還有一份餃子,一米八幾的北方大漢,小心翼翼地做著事,東西都要輕拿輕放生怕弄出太大聲響。 見到她來,就壓低聲音告訴她:“不知道是想喝粥還是吃餃子,我就都買了,反正吃不完的剛好我吃晚飯唄。” 楊沐桐笑笑,目光在她睡著的臉孔上掃過,疲憊一覽無遺,但也有一絲絲笑意,眉宇舒展著,看得出來她很高興,根本看不出來她曾經在原生家庭受過傷害。 楊沐桐便也為她高興,好像看到她過得好,便預示著自己以后也會像她一樣好。 查完房,楊沐桐下班,此時的心情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去停車場路上遇到幾個相熟的同事,便結伴一起走,走到自己的車前,卻發現車窗的雨刷器上夾著一支玫瑰花,和一個粉紅色的信封。 “哦喲,沐桐,是哪個追求者給你送的玫瑰花啊?”一位同事驚訝的大叫起來。 另一位同事也跟著問:“是不是我們單位的啊?哪個科的啊,誰啊?” 楊沐桐尷尬地笑笑,心里忍不住吐槽陳葉太高調,看來是很久沒罵過皮癢了。 “應、應該不是……”她在心里把陳葉罵個臭頭,面上還要微微笑著搪塞同事,“我也不清楚是誰。” 同事們都有分寸,雖然看見那個粉紅色信封了,都猜是情書,但也不會吵著要看寫了什么,笑嘻嘻地調侃打趣她幾句,就各上各車,各回各家了。 就是臨走前還有人朝她擠眉弄眼,讓她不要太矜持了,“要是好男人,就大方點出手抓住啊,別考驗太久,萬一人跑了可就虧大了咯。” 楊沐桐聞言只好又呵呵呵地干笑幾聲。 等幾位同事陸續離開,停車場只剩下楊沐桐一個人,她這才伸手拿起那支玫瑰花和那個信封。 花已經沒那么嬌艷欲滴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在這兒的,她拿著看了一會兒,拆開信封。 從信封里掉出一張照片,她仔細辨認了一下,應該是那天和陳葉一起去鄭妙儀的生日聚會,在酒店十九樓的ktv拍的。 照片里的她穿著米白色的長袖針織連衣裙,坐在窗邊,扭頭正看向窗外,昏暗的彩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有種夢幻迷離的意味。 她都不知道陳葉是什么時候拍的這張照片。 照片翻過去,背后的空白處用鋼筆寫著:“桐桐,愿你能掙脫泥淖里的藤蔓,得以奮力奔跑,此生都不必與過去糾纏,擁有燦爛的未來。” 她將這句話逐字逐句地讀了兩片,忽然又眼睛一酸。 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怎么樣,桐桐,喜不喜歡我準備的驚喜?” “那朵玫瑰可是我中午抽空讓跑腿小哥幫我買了然后插在這里的,可麻煩了……” 他喋喋不休地邀功,楊沐桐腦海里卻只有一個念頭,好家伙,罪魁禍首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八十三章 “你干嘛把花放這里, 瘋啦?” 楊沐桐歪著頭,臉上一片無語,沒多少陳葉以為會看見的驚喜和感動。 他頓時一愣, “……送給你啊,有問題嗎?” “沒問題。”楊沐桐抿了抿嘴唇,“就是都蔫兒了,讓其他同事看到了,不太好。” 陳葉聞言眉頭一挑, 望著她露出個不滿的表情, “你說得這么婉轉做什么,不就是怕別人發現我跟你的jian……” “閉嘴!” 趕在他最后一個字說出口之前,楊沐桐提高嗓音阻止了他,然后白他一眼, 伸手要去拉車門。 陳葉氣不過,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抱怨道:“你可以對我再兇一點,不要以為我不敢兇回去,我是讓讓你而已……” 楊沐桐聽他嘟嘟囔囔的,不知怎么就覺得很好笑, 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又立刻反應過來, 暗暗用力將嘴角往下一拉。 她抬手將陳葉的爪子打開,上了自己的車,嘭一下關上車門, 然后將那支玫瑰花小心地放在副駕駛坐上, 下面墊著那個粉色的信封。 車窗上貼了膜, 外頭看不見里面, 陳葉自然也沒看到她的動作,只抬手敲了敲車窗以示不滿,就去找自己的車了。 兩輛車一前一后地離開地下停車場,出了單位大門口同行了一段路,然后在一個路口分開。 楊沐桐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發現后面一直跟著的陳葉的車不見了,目光頓了一下,然后淡定地在水果店門口停車。 雖然是冬天,但水果店里可以選擇的水果種類不少,楊沐桐拿了個籃子,將精挑細選的水果放進去。 拿了盒葡萄,她突然想到碰瓷,就問旁邊的工作人員:“請問你知不知道,貓可以吃葡萄嗎?” 她問得也是巧,這個工作人員自己就養貓,聞言臉色一肅,鄭重地告訴她:“千萬不要,貓咪吃葡萄很有可能會反復嘔吐,最終腎功能衰竭的,除了葡萄,柿子、桃子、櫻桃這些,都不要給它們吃,柑橘類的酸性水果也不行,會刺激到它們的腸胃。” 楊沐桐聽了一愣,隨即松了口氣,連連點頭道:“多謝,我都不知道,還以為貓也可以吃這些。” 頓了頓,又問:“那貓有沒有能吃的水果啊?” “香蕉、草莓、蘋果還有西瓜這些,可以給它們吃一點點。”對方特別強調道,“只給一點點哦,多了也不行,而且有的貓咪不喜歡吃,或者吃了也會不舒服,這個要鏟屎官仔細觀察啦。” 楊沐桐又連忙哦哦兩聲,將一把香蕉放進籃子里,又要扯袋子挑蘋果。 那個工作人員一邊給她介紹這是煙臺來的蘋果,很甜的,一邊又親熱地問她:“你也養貓啊,我家的是兩只重點色布偶,你家的是什么樣的?” 楊沐桐不知道碰瓷具體什么品種,只隱約記得陳葉說過應該是英長,就道:“可能是英長,金漸層那種,不確定,我……我朋友撿來的。” 對方很驚訝,“撿來的金漸層?” 楊沐桐點點頭,解釋道:“寵物醫院的醫生說可能是貓舍繁育的,但品相不好,就被遺棄了。”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忍不住替碰瓷辯解:“其實它長得很好看的,看不出品相不好。”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還特地從手機里找到陳葉給她發過的碰瓷的照片給人家看。 照片里毛絨絨的小可愛頭上有兩個小犄角,瞪著黃色的大眼睛仰著頭,嘴巴抿著,胡子翹起來,一臉好奇地看著鏡頭,模樣非常可愛。 但是,“雖然是藍金的,但它的耳朵一大一小耶,毛色也不是很均勻,口套也不夠圓,眼睛也不是綠色的,還有……” 對方果然很懂,說了不少碰瓷的缺點,總結就是,確實品相不大行,在貓舍這樣的金漸層是賣不出去的,畢竟貓舍一只金漸層可能就收人家幾萬塊,再不濟也要幾千塊,買家確實也想要一只完美的貓咪。 于是像碰瓷這樣不完美的小貓咪就被剩了下來,貓舍不愿意白養著它們,等待它們的命運不是被殺掉,就是被遺棄。 “所以它能被你收養,有一個家,不用繼續當小流浪,已經很幸運啦。” 楊沐桐聽完對方說的這些,忍不住難過,“可是……它很可愛啊,既然賣不出去,為什么不免費領養給愿意接受它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