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綁定之后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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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眼淚不受控制從眼眶里流下來,夏蒹想要搖頭,下巴剛往左側一晃,鉆心的痛便從頭皮處傳來,“不殺,你聽我解——” “還是不殺,”他猛地站起身,夏蒹尖叫一聲,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里流出來,“還是不殺!還是不殺還是不殺!為何還是不殺!為何又是不殺!他做了那么過分的事!我在外面一次又一次讓他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沒有一個人聽我說的話!他把我那么難堪!那么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了!都是他!都是他!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我不該心軟!我一開始就該把他們所有人都殺了!全部!是我信了你的鬼話!信了你們所有人欺騙我的鬼話!” 夏蒹被拽住頭發,身子無力的倒在地上,眼看著他抓著斧頭向蘇循年過去,忙忍著痛抓住他腿,“別!不要!我可以解釋的!你聽我一句!聽我——??!”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他抓著斧頭的手攥住蘇循年的頭發,抬起蘇循年早被撞得血rou模糊的臉,蘇循年的嘴早被撞爛了,有血沫從他嘴里吐出來,他的頭發被少年蒼白的手按上墻面,像只任人宰割的死雞一般,斧刃雪亮在空中揮動,直直照著蘇循年的脖子劃過,一切在夏蒹的眼中好似都變成了慢動作,夏蒹大腦還沒有回過神,身體早已經快她一步,忍著鉆心的痛飛快將少年撞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斧頭從蘇循年的頭上砸下來,蘇循年的頭發被斧刃切碎了,鋒刃砸上他大腿,震耳欲聾的尖叫卻并非出自他口,裴觀燭捂住臉,崩潰的尖叫聲從夏蒹身下傳來。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早就受不了了!我早就受不了了!為何要這樣!為何要這樣對我!為何要這樣對我!好丑陋!好丑陋!那么丑陋的東西被你知道了!那么丑陋的事情被你知道了!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讓我死吧!我早就受不了了!早就受不了了!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裴觀燭!裴觀燭!”夏蒹壓在他身上,拼命用手去抓扯裴觀燭壓著自己臉的手腕,卻只摸到一片透明的水,那是裴觀燭的眼淚。 “你聽我解釋,裴觀燭!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留了信的!你看了那封信了嗎?我在信上告訴了你我要去找蘇循年我沒回來你要記得去尋我,我說了的!我只是,我僅僅只是——” “說謊!說謊!說謊你說謊!”少年帶著哭腔的尖叫近乎震破了她的耳膜,“說謊!說謊!我恨你!我恨你!你就是一直!你就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的以前!就是一直在欺負我!你和他們沒有丁點不同一直在欺負我!欺負我!我早就受夠了!早就受夠了!你不愿意死在我的手里!自始至終!自私的就是你!欺負我的就是你!如今我那么惡心的事也被你知道了!全都被你知道了!全都!全都!全部!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現在就要殺了你!” 冰涼的手攥緊了她的脖子,裴觀燭的眼淚砸到她的臉上,少年冰涼的手指一點一點收緊了,近乎震破耳膜的系統警報一聲比一聲響,夏蒹漸漸喘不過氣,同時與少年緊貼的下半身泛起一股難言感覺,那種感覺近乎讓她上癮,她眼珠往上,看著裴觀燭低下頭狠狠瞪著她的淚眼,那雙鳳眸是那么凌厲漂亮,有眼淚不斷從里掉下來砸到她的臉上,警報聲響到好似有斧頭不斷砸破她的大腦般震耳欲聾,正當夏蒹大腦出現一片空白時,放在她脖子上的手驀的松了,裴觀燭面無表情,從她身上一點一點站起了身。 “殺不掉,”他面無表情,眼神怔怔,“殺不掉。” “什——唔——嘔!”翻天覆地的嘔吐感從肚子里泛出來,夏蒹聽到了屬于女人的尖叫聲,還沒來得及抬起頭,她身子剛一動,張開嘴便忍不住吐了,胃里翻天覆地,好半晌,她隱隱聽到了葉縵的聲音,回過頭,葉縵早已經抱著昏死過去的蘇循年在墻角神情晃晃待了不知多久。 “葉——” 夏蒹剛出聲,葉縵看見她的眼睛,登時像是喘不上氣一般面上泛出恐懼,緊緊抱著蘇循年的身子往前護住他,嘴里破碎的念著,“徐……有……有什么……你都沖著我來,都沖著我來,不要……不要再害他了……不要再害他了……都是我的錯……和老爺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又是將她認成了徐婼女。 夏蒹用手背擦了下下巴,抹出一片鐵銹味,那是她手背上的血。 “葉夫人,”夏蒹站在她面前,聲音虛弱,卻咬字清晰,她全身都疼,也忍著沒有倒下,“你覺得他值得你這樣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真的嗎?”夏蒹盯著她,葉縵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少女的眼睛那么亮,和當年那個女人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你真的不知道我再說什么嗎?” 下巴顫動。 葉縵咽了下口水,全身都在發顫,但護在蘇循年身前的手絲毫不松。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婢!都是你這個賤婢!若是沒有你!若是沒有你——!” “我其實推測出來了,早就感覺出有些不對了,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告訴我,我想他是不愿意將有關于過往的事情告訴我,但是他一定也知道,因為他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表現得明顯不對勁,”夏蒹深深呼出一口氣,“蘇家兄弟共占一妻,徐婼女曾是蘇廣年的通房,我說的對也不對?” 葉縵瞪大眼,瞳孔都在發顫,盯著眼前的少女活像是看見了鬼。 “他們都在說徐婼女勾引蘇循年,是真的嗎?蘇循年是真的無辜嗎?他與一個本該和他毫無關系的女子茍且了一次又一次,她當通房的時候才多大?她肚子里懷了孩子的時候又是多大?蘇循年是有多無辜?被這個女子‘欺騙’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被她‘欺騙著’讓她有了孩子,最后她這個罪人被你們殺死——” “那是她罪有應得!”葉縵尖聲喊道,眼里是滔天的恨意,“那是她那個賤人罪有應得!她罪有應得!是她勾引老爺在先!從以前便是如此!只要是她在!老爺便看不見其他人了!再也看不見了!那個狐媚子就不該活著!就是我殺的!人就是我殺的!怎么了?我替天行道了!老天爺都想讓我殺了她!她死不足惜!就該被千刀萬剮也不足惜!若她不死!若她不死外人又該怎么看我們蘇府?!我做的事全都是對的!全都是!” 夏蒹閉了閉眼,一陣反胃涌上來,腳步正要繞過去,忽然被葉縵尖細的指甲抓住了腳踝。 “你現下趕快去!趕快去請醫師!我不能離開老爺!一步都不能離開他!我要護著他!護著他不被那個賤婢子給騙了!就是在這里!那個賤婢子的魂魄肯定就在這里!你快去請醫師!” 夏蒹根本沒搭理她,腳一抬直接踩到了她的手上,狠狠一壓,理都沒理便出了這間庫房。 “唔!” 葉縵的手不斷發顫,她崩潰的喊了一聲,捂住手背的瞬間聽到身后蘇循年發出吸氣聲,趕忙直起身抬手護在他身前。 “不怕,老爺,不怕,我在呢,有我在呢,她搶不走你的,”葉縵輕輕抱住蘇循年,渾身顫抖的盯著這間漆黑的庫房,“不會,她不會來的,這間庫房我早就該燒了的,早就該!”她眼中像是沁滿了毒,視線一轉,忽然看到那把放在旁邊的木凳,身子猛地一顫,尖叫著抬起腳將木凳踹翻了。 “嗚——”塵土飛揚,眼淚從女人的臉上滑下來,“嗚——嗚嗚——啊啊啊??!” 葉縵抱緊蘇循年,大哭出聲。 …… 繡鞋沾滿了血和灰。 夏蒹喘著氣,停在蘇府游廊旁的一口井前,垂下頭,看著井里屬于她自己的倒影,被井水沖散了的臉孔漸漸扭曲,模糊。 夏蒹閉了閉眼,吸著鼻子從旁邊拿過一個小桶扔下去,桶倒滿了水,夏蒹含住一大口,卻沒咽下去,只用水漱口,將嘴里因方才嘔吐的不適全都吐了出去。 “哈……哈……”夏蒹跪倒在地上,圓月高懸,又是臨近十五夜,夏蒹手撐住桶壁,一點一點站起身。 “裴觀燭……”她嘴里喃喃念了句,視線有些混亂不清的往前。 很多時候,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會有一種自己不知道在活什么的感覺。 夏蒹的意志一直都很堅定。 她想回去,想要回家去。 但偶爾,她也常會有迷茫的時候。 這個世界真像個地獄,真像。 人的惡意混雜在一起,無限放大了,又將心臟剝開來,將里頭的黑水給她看。 這就總讓她有一種,自己也快要被同化的錯覺。 她做的,本身便是沒有回頭路,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任務。 事實上,她都不知道系統是不是在騙她,但如果沒有裴觀燭這個人存在的話,夏蒹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上,她一定會開始懷疑,她會無限度的揣測,會覺得系統在騙她。 但有些時候。 夏蒹就是一想到裴觀燭,便覺得什么也不怕了,回不去也不怕,回得去,要見到多恐怖的事情她也不用怕,裴觀燭不在的話,黑水晶就代表著他,裴觀燭在,他就是她的靠山,這個世界什么都不是她的,事實上夏蒹就是上輩子也并沒有什么東西或者什么人是這樣完全屬于她自己的,奶奶還有外孫子,也不止愛她一個,誰都是,交好的朋友也是,她們有自己的父母,或是自己的戀人,哪怕是她死了,奶奶想起自己還有個孫子,也不能因為她一個人的死而過分難過傷心,她交好的摯友也是,大家全都是,就連夏蒹也是如此,從沒有過一個人,從沒有過一個人會和她有這樣的牽扯,如他所說,那是超越母體孕育子嗣的牽扯,裴觀燭以為沒有,但其實早就有了,他們之間的牽扯比母體孕育子嗣還要深厚,他是她,她也能是他,只要是一想到這世間還有裴觀燭存在,夏蒹就知道路該往哪里走,只要朝著裴觀燭走,那就絕對不會錯。 夏蒹一步一步往前走。 根本沒注意到身后遠處,出現的遙遙火光,那火光墜著夜色,染紅了她的后背。 她腳步不知不覺走到前院,夏蒹在分叉口停頓片晌,忽然往右側跑去。 籠子。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到了籠子。 裴觀燭哪里都不會回。 他當時看著那個籠子的眼神讓她感覺到一種他會離開她的恐懼。 而如今,夏蒹也終于知道了她為何會那樣,裴觀燭又為何會說,‘看到它,當時便看不見夏蒹了?!?/br> 他看到的東西是籠子。 于裴觀燭而言,籠子代表著什么? 腳步踩上土地,夏蒹跨過門檻,身子一動不動,微微睜大的瞳孔里映出那個巨大的籠子,里面關著一個人,是裴觀燭臉朝地面,和當初共夢時她看到的一模一樣,他在籠子里,與外界隔閡而開,像是只有籠子才是他的世界。 裴觀燭對籠子并沒有恨。 夏蒹站在原地,并沒有上前。 相反,夏蒹總是從他身上感覺出一種違和感。 那就是,裴觀燭自始至終都沒有適應這個世界,他不會吃人會吃的飯,說話也像是遵照著某種死板的規則,循規蹈矩的過分。 他沒有適應,像個單獨的異類活在世界上,也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合該睡在人該待得房子里。 他該待在哪里? 他真正想待的地方是哪里? 他待在不屬于他的地方,又是什么心情? 夏蒹走到籠子前,看著少年趴在籠子里,第一次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安心。 月光映照到他身上,他頭發早就散開了,滿頭黑發垂了滿身,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了,他從籠子里抬起頭,隔著鐵柱,那雙漆黑的眼珠恍恍與她對上視線,像是有些回不過神,他看著她,好久好久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都快忘了該怎么說話了嗎?”夏蒹蹲下來,牽扯著皮膚,露出一個不大好看的笑。 “記得,”裴觀燭說話,眼睛一眨,右眼便有眼淚掉下來,“不要再看我了,被夏蒹這樣看著,讓我覺得好丟臉,好難堪,好難堪……” “有什么好丟臉?”夏蒹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你想要回去籠子里,我又不是從一開始便沒感覺。” “你為何知道……”裴觀燭微微睜大眼眶,“夏蒹為何會知道——我想要回到這里?” “就是知道了?!毕妮笪⑽⒋瓜卵劢?,手放到籠子口那松松垮垮的鎖鏈上,鎖頭并沒有閉合,夏蒹在裴觀燭的視線下,一點一點將鎖鏈拆了下來,接著微微喘出一口氣,手拉開籠子的門,隨著“吱呀”一聲,夏蒹低下頭鉆進了籠子里。 “吱呀”一聲。 籠子閉合,夏蒹用鎖鏈將籠口纏上,還沒來得及回過頭,便被少年冰涼的手抱住了腰。 “為何要進來?”他冰涼的下巴擱上她肩膀,有眼淚砸下來,少年的唇舌一點一點舔舐著她的耳廓,像是想將她就這樣吞食腹中,顯得有些低沉的溫潤聲音像是魔藥,鉆進她耳朵里,“為何……為何到了如今,還要進來?” “不是早該對我失望透頂了嗎?”少年冰涼的手壓住她的脖子,將她壓在身下,手一點一點收緊,下身緊緊交纏著她的,唇舌相觸,少年的淚觸上她的臉,又被他唇舌一點一點吞食,“不是早該,早該對我失望透頂,我不聽你的話,我的過往,惡心到透頂——” 淚水不斷從他眼眶里掉下來。 氧氣一點一點缺失,夏蒹抬起手,撫摸過他的臉。 “……沒有?!?/br> “說謊,”他搖了下頭,避開她的手,見她手要滑下去,又空出一只手緊緊抓住,伸進自己的嘴里用力咬住她指尖,難言的疼痛自指尖傳來,夏蒹緊緊蹙起眉,聽到他聲音含糊不清,但用力非常,“說謊,說謊……明明你就是,明明夏蒹就是,我當人你才會對我有好臉色,難道不是嗎?”他唇舌順著指尖往下,有血從指尖流出來,染紅了他的唇,他像是吞吃人血rou的惡鬼,蒼白的皮膚除了淚外,有血蜿蜒往下,“夏蒹一直以為,我可以做人嗎?你們都是這樣,都是這樣以為,”他放下她的手,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脖子,“不會啊,明明不會??!我本來就不是人!本來就不是!我還要忍著!我還要憋著……我早就受夠了……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你根本沒有辦法吧?根本沒有辦法看到我不像人的樣子!根本沒辦法!與其被你失望!不!你早就對我失望透頂了!你再想要知道我過往的那一刻!便注定會對我失望透頂!” “與其,”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裴觀燭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與其,被你厭惡,不如現在,現在就殺了你——唔——!” 夏蒹抓住他的手,用蠻力翻過身壓住他,他卻根本沒使任何力,就像是一具沒有任何情緒的人偶般被她壓在身下,眼眶里有流不盡的眼淚,漆黑的瞳仁兒看著她,卻渙散到好似什么都看不見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你失望?!”夏蒹壓著發癢的嗓子,“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從未對你有過失望!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我也從未想過讓你變成正常人!也從未因你變不成正常人而失望!” 渙散的瞳仁兒一瞬聚攏,裴觀燭崩潰般對她大喊出聲,“說謊!你說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不許說謊話騙我!不允許!” 少年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夏蒹根本壓制不住,“我沒有!我沒有說謊!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從來也沒有過!” “說謊!說謊!你用什么證明!你要用什么證明!你明明!明明!”裴觀燭緊緊抓著她的脖子,“明明會背叛我!明明會欺負我!還要這樣!還要這樣欺騙我!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賤人賤人!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現在我就要!現在我就要!” “但是根本沒辦法……”裴觀燭掐著夏蒹沒有力氣了的身體,看著她眼珠向上,絕望地松開手,“但是根本沒有辦法,我每次,每次殺你都會如此,明明殺了你便解決了,你也永遠不會欺騙我了,明明殺掉你,明明如果你愿意死在我手中的話,一切便可迎刃而解,為何?” 裴觀燭的眼珠盯住夏蒹的臉,手向上,撫摸著她的臉。 “夏蒹,這樣吧。” 夏蒹反胃,生理淚水不斷涌出來,“什……什么?” “夏蒹和我殉情吧,”裴觀燭微微笑起來,緩緩坐起身,墨發好似絲綢般從身上掉下來,少年美若雕刻而出的面龐上染著淚和血,漆黑的瞳仁兒盯著她,從衣襟里拿出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開了匕首鞘,雪亮的刀鋒映照出他的臉,他刀尖指向自己,將匕首塞進夏蒹顫抖的手里,“夏蒹和我一起死吧?!?/br> “我求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