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妻子和小三站到了一起。今天這一出只是個開始:曾誠手上還有哪些東西?而孫涵涵呢?孫涵涵除了這些,又給了曾誠多少? 他知道自己先前相逼太急,徹徹底底把小三推到了妻子那頭。他這一走,不過是想給自己爭取一個冷靜下來的機會。 他草草看過那份協議,財產全部歸曾誠,自己凈身出戶?想得倒美!他了解自己的枕邊人,事已至此,她搞出這么一出,他一旦認慫服軟,曾誠不會心疼,只會朝自己下跪的地方劈頭吐一口唾沫。 可無論如何他當時必須摔門而出,誰知道曾誠在家是否安了錄音筆、裝了錄像機?好在他全不承認。 離婚,只要面子好看,他無所謂。但錢,他必須有。只要他不妥協,鬧上了法庭,哪怕他是過錯方,也絕不可能凈身出戶,想讓他簽下這不平等條約?當他傻! 曾誠這邊冷冷看著他出門,想著真是老雞賊的男人——她早已問過律師,訴訟周期太長,并且婚外情本就不好取證,哪怕是轉賬記錄或者聊天內容,撐死了只能證明兩人曖昧,目前最直接的證據是孫涵涵當時背著周斌偷偷錄下的那份錄音。但涉及到孫涵涵與周斌兩人隱私,若由她提出,那么證據的合法性以及真實性,很可能被周斌當庭駁斥。 最重要的是,她今晚搞這么一出,想騙周斌主動簽下凈身出戶的條款,還是因為律師早就說了——即便真鬧上法庭、即便他承認出軌,法院的判決,也不可能將所有的錢判給曾誠。 只是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失策:凈身出戶這種事情,只會出現在有情有義的小說男主角身上。周斌都能出軌,哪肯那么主動上當? 但又有什么關系呢?她想好了,周斌口袋里的那些錢,無論他主不主動,她都有辦法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從他口袋里掏出來。 第二天曾誠請律師往周斌辦公室送了離婚協議,周斌回應干脆:不離。我什么也沒做錯,不知道她為什么非要離婚!女人啊,真是無可理喻。 話畢當著律師的面將協議直接投進了碎紙機。 律師面帶微笑表示,那我的當事人只能走訴訟程序了。 周斌這會兒終于打量了律師一眼,點點頭,竟露出了抱歉神色:“我妻子脾氣不太好,辛苦你陪她鬧,都是同行,我很理解你不容易。回頭有機會,我請你吃頓飯。” 律師一愣,只禮貌點點頭離開。 孫涵涵幾天沒收到周斌的消息,不知道曾誠做了什么,心中正惴惴不安,一條短信像吐著信子的蛇鉆進了她的信箱—— “寶貝,學壞了?靠山找到我老婆頭上去了。” 正是午休時間,北京這個季節最是煩人,柳絮漫天飄著,無孔不入,孫涵涵懶得出門吃飯,因為過度的緊張,體會不到餓意,大中午只叼著一盆沙拉,喂同吃草。人在緊張時,所有的知覺好像都集中在心臟上了,每一次手機震動,她的心都冷不丁一顫,試圖在望向手機屏幕前,做好足夠結實的心理準備。 而此刻,屏幕上輕描淡寫的幾個字簡直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孫涵涵甚至能腦補出周斌的語氣:他永遠帶著笑,看著你,像如來佛看著掌心的孫悟空。 孫涵涵霎時在辦公室里挺直了脊背,全身都緊緊繃了起來。 她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周斌的車在小區樓下閃著車燈,一如往常,像潛伏著的獸。已經是春天夜晚,他只在西裝外套著一件米色長款風衣,低著頭抽一支煙,男人抽煙的樣子,只要姿勢與吐納足夠嫻熟,只要表情不帶著陶醉而是淺淺蹙著的眉,都是好看又迷人的。 孫涵涵曾迷戀過他的成熟與老道,放慢呼吸享受他指尖的每一寸撫摸,被強者納入麾下并占有的感覺有多么迷醉,而此刻,站在他對面試圖與他為敵的感覺就有多兇險。 一天前曾誠的律師給她打了電話,“目前證據不足,需要孫小姐的幫助,目前合法取證的辦法有……” 她沒躲,鼓足勇氣直直走上前去。 “你來了,外邊人多,去我家談吧。”連寒暄都沒有,徑直轉身刷開了單元門禁。 周斌一愣,揚了揚眉毛笑了,跟了上去。 直直上升的電梯里誰也沒注視彼此,亦沒有人開口,孫涵涵低頭一個字一個字在心里默背一會兒要說出口的話。而周斌面無表情看著手機,偶爾從手機屏幕移開瞥了她一眼,眼里帶著冷冷譏誚。 而所謂老道,往往就是他們采取的手段往往比你更加直擊要害,而所謂獲勝的把握,不過比的是在對峙過程中,誰的心更加狠戾。 孫涵涵才打開門就被一股大力往里推到了地上,木質地板“咚”地一聲悶響,周斌接著狠狠用腳往她小腿上一踹,剛想開口,見孫涵涵頭發凌亂趴在了地上,而另一只手還插在包里,平日烏油油披散的頭發此刻蒙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整個姿勢顯然還在一寸寸往屋子里爬、朝遠離自己的地方緩緩爬行。 周斌哪里看不明白她的意圖?冷哼一聲,大力將她的胳膊一拽,孫涵涵的手立刻軟綿綿的從包里掉出來,另一端果然緊緊握著她的手機。 “還想錄呢?嗯?”周斌劈手搶過手機,迅速摁了關機鍵,像是狠狠熄滅孫涵涵最后的一點點希望,他做事謹慎又不慌不忙,直到確認關機,才把手機遠遠扔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