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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個猜想,周斌本以為自己會十分輕松,卻沒想到,莫名有些沉重起來。 曾誠說完就上了樓,周斌在客廳心不在焉地看著新聞,聽見樓上的水聲,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也斟酌上樓了。 倆人的家在將臺路附近的別墅區里,臥室不小,窗邊還有一個貴妃榻,曾誠正躺在貴妃榻前敷著面膜刷美劇。 周斌皺了眉頭,走進來說:“你最近的花把式不少啊,又敷面膜又燙頭發,整些小女生的玩意。” 曾誠頭也沒抬說:“我也是個女人嘛。誒誒你來了正好!”她一把拉住周斌:“你給我摁摁,我最近肩膀老疼,誰摁也不好使,還得靠你。” 結婚二十多年,周斌對曾誠一向照顧得周到,哪怕家里早就請了保姆、按摩師,但曾誠最喜歡的菜,是周斌燒的;曾誠最難以緩解的肩膀酸疼,靠得還是周斌的手藝。 年輕一些的時候,周斌會說,怎么我比專業的還管用,不科學啊。那時候曾誠還會對他撒嬌,懶洋洋說:“因為,是愛嘛~” 摁了這么多年,周斌早就習慣,他走過來,坐在貴妃榻的空余地方,熟稔地給曾誠捏著,曾誠關了視頻,趴在榻上接受服務,過了一會兒,冒出來一句悶悶的—— “對不起。我昨天說得那些話,只是因為沖動。” 周斌的手停了停,然后說:“沒事。” 過了一會兒,曾誠翻了過來,坐起身,拉起周斌的手,一臉認真:“你……你如果要離婚,我會同意的。” 周斌一愣。 曾誠又故意板著臉說,但姓周的你可別開心太早哦。咱倆結婚那么多年,我找個靠譜的律師,咱得先算算財產,簽個協議,估計還得十天半個月。 周斌接著一愣,他真沒想到曾誠會主動提離婚這件事,分財產,分房子。鬼知道他這些年掙了多少錢,要是真簽了協議,一分為二,這算什么?說不心疼都是假的,他的錢全是辛辛苦苦賺來的。真離婚?放著有人脈有資源的老婆不要,然后再把二十多歲的白月光娶回家嗎?業內的人會怎么看他? 他不傻。 曾誠這一招是以退為進,她和周斌之間的關系要緩和,但與此同時,小三也是要斗的。而她現在發現了,斗小三的訣竅,不是悍,而是拖——那些吃青春飯的小姑娘,最害怕的就是時間。她知道孫涵涵與周斌的感情雖然熱烈,但還不穩定,因此,她先將最大的現實問題擺在周斌面前,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周斌猶豫了。 第25章 且行 四十多歲的她,要的是陪伴,哪怕存在瑕疵。什么事業成功的女人離了婚也可以泡小鮮rou,話說得好聽,可還不是明知他們圖的是自己口袋里的錢?當你擁有地越多,地位、財富,你越難在另一個人身邊安安心心地睡著。 周斌確實想過和曾誠離婚。 但所謂的“想過”,大概可以類比為,恐高的孫涵涵每次洗完澡,裹著浴衣、純白浴巾將頭發盤地高高的,端著一杯紅酒站在17樓的落地窗邊看下面往往來來火柴盒一般穿梭的車輛時候,突然闖進腦子里的“如果跳下去會怎樣?”的念頭。 這樣的“想過”,都帶著幾個共同點:1、它們都很危險;2、它們都很沖動;3、它們在出現的下一秒,就被當事人否決了。 孫涵涵會在下一秒緊了緊身上柔軟的浴衣搖搖頭,對自己說,跳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條啊。抿一口紅酒,轉身回到溫暖的床上。 而在周斌看來,與發妻離婚并鬧得不歡而散,也是另個程度上的“死路一條”。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合伙人不是沒有。圈子不大,同行業的另一名李姓合伙人為了迎娶某日報的美女記者,要死要活與剛剛生下二胎的糟糠之妻離了婚,原配直接跑到了報社鬧了一圈,合伙人最后不惜撕破臉起訴離婚,夫妻對簿公堂,著實難看。 周斌記得上月面試了一個小姑娘,正是從那位李姓合伙人團隊跳槽出來的,面試的時候,同事忍不住八卦:“誒,你們老板,是又結婚了嗎?”眼見著那位小姑娘瞬間白了臉,支支吾吾,十分尷尬。 后來才知道,李姓合伙人的團隊因為這一出鬧劇,客戶丟了大半,團隊下面的青年律師跑得四散,也就剩當初幾個打天下的老將依然唉聲嘆氣跟著。而周斌的事業是自己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拼殺出來的,他舍不得讓它有任何損傷。 孫涵涵現在溫順地住在自己的房子里金屋藏嬌,一個月時不時送個包就能開心一整天,這個女人的心也有了、身體也有了。他還有什么苛求?倘若在這個時候要求離婚,太不劃算了。 他知道有些合伙人更過分,辦公室里養著七八個女秘書,老婆孩子早就送到了國外,他一人在中國,時不時去女秘書家過個夜,像古代皇帝翻牌子,摟著人家軟綿綿的腰就夸:“好喜歡吃你的做的菜。” 女秘書以為是暗示要結婚,洗手作羹湯更為來勁。卻不想,其實是這個男的連蔥錢都不舍得花。 所以,下一秒,周斌就抓住了曾誠的手,吹胡子瞪眼:“你想什么呢?!離婚?離什么婚?” 曾誠揚眉問:“喲,那你昨晚去哪里了?夜不歸宿,加班呢?”一句話又把自家老公噎住。復又想起來,自己有些咄咄相逼了,她回憶了一下孫涵涵的模樣氣質,溫柔了神色,換了個開玩笑的語氣接著說:“加班太多,傷身體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