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97節
過了許久,他撐著把手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白澤趕忙去扶。 衛凌輕輕推開,一步一步艱難往前走。 -- 宋奾乖乖在家待了三日,三日里補品湯藥源源不斷,她都覺得自己臉圓潤了不少。 繡坊事件漸漸平息下去,一切恢復如常,曹娘子與張叔每日都會過來一趟匯報繡坊進出帳,除此之外宋奾完全沒了事做,晚上喝完藥能一覺到天亮。 不過倒是有一事比較稀奇,第二日時門外來了個老人乞討,尤四娘給了幾個饅頭和十幾文錢,那老人說是為報恩,從尤四娘面色點出她這一兩年的身體狀況,讓她多注意,尤四娘一聽每一處都對得上,就想著讓他給宋奾看看。 宋奾當然不信會有這么玄的事,那老人給她看過,說的都是她這個門外漢能說出來的病癥,她就沒放心上,開的藥方也隨手放在一旁。 后來周大夫看過那張藥方,大加贊賞,當場給宋奾換了藥。 宋奾便想,那老人大概是哪個落魄的老大夫,也算可憐之人。 等尤四娘肯放她出門已是第四日,宋奾直接去了商會,商會老板重新見到她都十分高興。 她將先前與衛凌的討論一一道出,在商會里一待就是大半日。 回到繡坊已是午后,經歷這事后宋奾謹慎許多,讓曹娘子對每個小二小廝的身家都摸了一遍底,避免可能出事的一切隱患。 好在鋪子里客人不受影響,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跡象。 宋奾在柜臺后對賬,外面客人閑聊聲傳過來。 “聽說這次祭祀大典出事了,天子震怒,處置了好些人呢。” “出了什么事?” “說是圣上在祭拜時香爐倒了,火星子濺到龍袍上,燒了好幾個大洞,圣上一下驚慌,眾目睽睽下脫了衣裳,丟了好大一個臉,能不生氣嗎?” 那人倒吸一口涼氣。 “誰不知道,祭祀一事是太子全程cao辦,聽聞太子在宮里跪了一日一夜圣上才讓人進門,好一頓斥責?!?/br> “就只是斥責?” “不然呢,你還想罷了太子?” 那人連連說不敢,倆人哈哈笑了一陣,又轉去說其他話。 臨近年關,每年宮里都會辦祭祀大典,往年也沒聽說犯過這種錯誤,怎么今年太子一接手就出事? 宋奾在后面唏噓一陣,心想這也不是她能關心的事,她還是好好對她的帳。 等店里客人換過幾批,門口一聲興致高昂的“阿奾”讓柜臺后的人抬頭。 這么一會譚錦玉已經跑到跟前,宋奾越過她,看到邊搖頭邊無奈跟進來的徐壬寅。 “阿奾,我來盛京找你了!” 宋奾走出來,臉上也染上笑意,玩笑道:“就只是來找我的?” 譚錦玉不管不顧,給了她一個擁抱,好一會兒才松開,“你走以后我可想你了,想著趁過年來找你,順道回家?!?/br> “宋姑娘別不信,我們的行李馬車就在外面,連安伯侯府都還沒去呢。”徐壬寅笑道。 宋奾“呀”一聲,“那看來我得好好盡一番地主之誼了。” 譚錦玉嘿嘿笑,“可不嘛,你就等著我日日過來尋你。” “沒問題。”宋奾大方應下。 倆人只是過來打個招呼,很快離開去往安伯侯府。 第二日譚錦玉卻沒有依約去找宋奾,反而是和安伯侯夫人先去了肅清侯府。 譚慧之對于這個外甥女的到來很是意外,連忙把人迎進門。 坐定后,譚慧之感慨:“玉兒這一走就是三年,你娘想你都快想出病來了都。” 她說完好似想起了什么,神色一下黯淡下去。 如今宋瑜兩個妾室都生了孩子,就連姜氏也有了身孕,再加上兩個未出閣的庶女,肅清侯府也算熱鬧。 不過譚慧之仍舊常常感覺悵然若失,宋璇始終是她心里一根刺。 譚錦玉看得清楚,道:“姑姑是想表姐了吧?” 安伯侯夫人拉了拉譚錦玉,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哪壺不開提哪壺。 譚錦玉今日本就是有備而來,“姑姑,我記著原先表姐常常是與另一個阿奾表姐一塊玩的,后來表姐去后她還替表姐嫁到了將軍府,如今她還可在您跟前孝敬?” 關于宋奾經歷的一切她后來都知曉了,那時就心疼得不行,她并未做錯什么為何要受那么多苦? 這次回來她也想為她做些什么,姑姑性子是狹隘了些,但愿自己能勸得動。 譚慧之愣了愣,不明白譚錦玉為何會突然提起宋奾。 “我以前見過阿奾表姐幾回,記憶中她與表姐不僅長相相似,性格也都是同樣的溫婉嫻靜,要是倆人站在我面前,我怕是都認不出來呢?!?/br> “表姐突然離世,若是她能在您跟前伺候也算安慰?!弊T錦玉假裝不知,“母親,這位表姐在將軍府過得可好?” 譚慧之臉色陰暗不明,安伯侯夫人低聲告訴自己女兒,“你莫不是忘了,你這表姐在你離開時就與衛小郎君和離,那會兒就搬了出去住?!?/br> 譚錦玉適時捂住嘴巴,“怎么會這樣,那她為何搬出去?” 這話安伯侯夫人自然答不出來,只能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問了。 譚錦玉看不見這個眼神,又朝譚慧之道:“姑姑,我記得表姐在世時最是喜歡這個阿奾表姐,她若是知道她與夫家和離居然不能回肅清侯府定然會很難過的,說不定還會怪......” 譚慧之猛然抬頭,似有頓悟,嚇得譚錦玉不敢再說。 她確實常常做夢,夢里宋璇都只是給她留一個背影,任憑她怎么追怎么喊她都不愿意回頭看自己一眼。 是這樣嗎?宋璇在怪自己將宋奾趕走? 譚慧之眼中漸漸濕潤,譚錦玉便知她找對方向了。 “姑姑,你們都是表姐最親的人,她定然是希望你們過得好好的,那阿奾表姐想來也是個心善的,您若是好好待她,她未必不能像表姐一樣孝敬您啊?!?/br> 安伯侯夫人眼見場面越來越不對勁,連忙道:“玉兒,莫要說了?;壑。銊e聽這小孩胡言亂語,阿璇怎么會怪你呢,你做的都是為她好?!?/br> “娘!” “好了,你今日成心來氣你姑姑的不成!” 譚慧之擦了擦眼角的淚,擠出笑容,“大嫂,別罵玉兒?!?/br> 譚錦玉還要說什么,宋瑜徐壬寅正好過來,宋瑜道:“娘,舅母,我們可到前院用飯了?!?/br> 一行人隨即往前院走去。 譚錦玉心知不能一下逼太緊,直至離開都識相地沒有再提起宋奾。 可晚間譚慧之卻是叫來了宋瑜。 “母親,可是有事?” “兩個孩子睡下了?” “剛哄睡著呢?!?/br> 譚慧之點了點頭,終是開口,“瑜兒,你年前抽個空去找一下宋奾那孩子,問問她除夕愿不愿意回家來吃飯?!?/br> 一旁宋懇與宋瑜都僵在了原地。 過去三年倆人不是沒有勸過,可譚慧之怎么的都不肯松口,宋瑜不敢違逆母親,而宋懇去找過一趟尤四娘,知曉她們過得不錯也就沒再提起過這件事。 “母親,您說什么?”宋瑜不敢置信。 其實宋瑜聽了這話是高興的。 這三年他們雖然和將軍府斷了姻親,可衛將軍仍舊一直很照顧自己,幾月前他被牽連入獄父親母親求遍進城相熟之人都沒人敢伸出援手,最后是衛將軍挺身而出,親自在圣上面前保下了自己。 就連安伯侯府都不敢插手的事情,最后卻是已與他們沒有關系的將軍侯府出的面。 若是那時還不能確定,后來順利出獄宋瑜終于可以確認,這里面前前后后都是衛凌的手筆。 衛凌又是為何? 無非是因為宋奾。 退一萬步,就算不是這個緣由,宋奾也是他們宋家的女兒,一直在外頭住又算什么。 而那頭譚慧之剛說出口就有絲后悔,可她不好再收回,找補道:“人家現在生意做得大,手里銀子多,還不一定愿意看得上我們。” 宋懇格外高興,自動忽略這句話,對宋瑜說:“對對,去問問,問一下阿奾和四娘愿不愿意回來,咱們一家一起吃個飯?!?/br> 譚慧之只松口了宋奾,可沒提到尤四娘,宋懇自己加了上去,她不由瞪一眼,宋懇縮了縮頭,“四娘若是不回來,阿奾怎么可能會回來?!?/br> 譚慧之最終沒再說什么。 一年前衛凌來找過宋懇,她雖不知倆人說了什么,可那天他是親自到了那母女倆家去的,而那時候他也硬氣了一回,警告自己不要去動倆人,她覺得格外可笑,她哪有那閑心去cao心她們。 如今不光是因為宋璇,宋瑜能想到的那些事情她怎么會想不明白,而且為著宋瑜那事,肅清侯府家底都快要被搬空了。 當時宋奾帶走的可是他們肅清侯府給出的嫁妝,如今她是用那嫁妝起的家...... -- 第三日,宋瑜與姜氏一齊上門,姜氏大著個肚子,而且之前也來過兩三趟,尤四娘沒說什么就把人請進了門。 宋奾今日正巧在家,見到宋瑜時是有些驚訝的。 先前宋瑜入獄她還擔心了一陣,可后來又莫名聽聞沒了事,她也就沒怎么再管,“大哥大嫂怎么來了?” 宋瑜開口:“二meimei可好?” “謝大哥關心,我與娘親一切都好?!?/br> 宋瑜第 一回來宋奾這兒,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這個小家雖不似侯府那樣寬敞豪華,可該有的東西都有,用的東西不名貴卻精致。 他一時竟不敢開口了,肅清侯里宋奾母女住的小院與這兒相比實在是差太多。 尤四娘與姜氏有幾分熟稔,已經問道:“什么時候生產?日子越近越得小心些,不好在外面亂跑?!?/br> 姜氏含笑道:“還有兩月呢,不礙事的?!?/br> “嗯,我們家挽翠也快了,說不得能撞一起去。” 倆人就著這話題聊了起來,宋瑜和宋奾插不下話。 宋瑜看了幾眼宋奾,小心道:“二meimei,其實我今日是受了母親的囑托過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