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32節
千玄一邊聽一邊點頭,隨口問了句:“盛京發生了什么事?” 發生了什么事.......衛凌怔忪片刻,應:“那些人怕是發現了這個苗頭,極力打壓于我,圣上便與我想了這個法子,虛為屈于權勢,實為釜底抽薪?!?/br> “需要你親自來一趟?”千玄笑,“這不就是大材小用了。” 衛凌有些不自然,輕咳了聲,“此事可能會摸出大魚,不得不謹慎些?!?/br> 千玄沒察覺他的不自然,開始回憶著:“揚州漕運是有些蹊蹺,而且揚州幾個大戶富得流油,我要不是答應了你師母要金盆洗手,那劫富濟貧的事也可以干干。” 衛凌頷首:“不止揚州,金陵更甚,金陵光郭氏一族就盤根錯節,牽扯極深?!?/br> “是,若是毒瘤,一定要拔?!鼻浧饋?,叮囑他:“你記著,皇帝對你再好你也不過是個外人,你當了他左膀右臂那就得承受可能會帶來的后果,知道的越多越危險,要是一旦牽扯到根底,你就是那個隨時可棄的棋子?!?/br> 衛凌掩了掩眸,“我知道?!?/br> 從一開始他就明白自己不過是個工具,不過既是工具,可以向外,那便可以向內,他絲毫不懼。 “我這邊也有不少人脈,你看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 “是,謝謝師父?!?/br> 倆人說完話,凌意那邊也做好了飯菜,四人隨即開飯。 只是一上桌衛凌就愣了,桌上赫然放著一道翡翠魚丁。 凌意見他盯著翡翠魚丁看,順手給他夾了一筷子,“域川可是喜歡吃魚?這是你師父昨日剛打的,放清水里養了一天,正是鮮美?!?/br> “不錯,揚州的魚你在盛京可是想吃都吃不到?!?/br> 冉冉也湊熱鬧:“娘親做飯可好吃了,哥哥你快吃呀。” 衛凌夾過一塊魚塊,輕輕咀嚼著。 味道和她做的相差無幾。 凌意問:“味道如何?” “好吃?!毙l凌評價,“師母這道翡翠魚丁入口即化,口感極好?!?/br> “哎?你怎么知道它叫翡翠魚丁?你吃過?”千玄好奇問。 凌意笑著替他答:“域川都來了揚州兩天,吃過多正常。” “也是?!?/br> 倆人本以為這話題已揭過去,卻又突然聽到他說:“內人外祖乃揚州人士,她會做上幾道揚州菜?!?/br> 凌意“呀”了一聲,“這樣巧?那域川怎的不與她一起回來,過來幾天探探親也好呀?!?/br> 他卻不說話了,只默默吃飯。 吃到后來冉冉已經在凌意懷里睡熟,凌意輕輕晃著,手背輕柔拍打。 千玄見衛凌視線不離冉冉,調笑道:“怎么,想生一個了?” “師父你知道的,我不能要?!毙l凌依舊看著冉冉,語氣沒什么情緒。 “也不是不能,只是......” “只是生出來的孩子可能會活不成,還會累及母體?!毙l凌主動接了他的話,“所以,我不能冒險。” 在他知曉宋奾身體不好時他除了驚訝其實還隱約有些慶幸的,慶幸沒讓她有孩子,不然她定然會受不住。 為了一個孩子而讓另一人置于危險中,他斷然做不到,無論那人是不是他的妻子。 “還不是怪你自己,你說你要是好好吃藥,按照我說的去做哪會是今天這模樣?!鼻噶酥杆?,“活該你無后?!?/br> 千玄這話說得重了些,隨后自己嘆一聲,“你說,你們一家不是將軍就是少將,你那母親又是個什么主,不愁吃穿不愁銀兩的怎么還養出你這個病秧子?!?/br> 衛凌以前也不明白,現在卻是懂了。 他就不是衛家子孫,又怎么會如同衛海奉與大哥一樣強健。 不過此事仍舊不清楚,聽芩城人說,荷娘不是剛搬到那里就帶著病的,也就是說他的病不是荷娘帶給他的。 那么只有找到那個他還不知道是誰的生父,這一切才會有答案。 待吃完一口飯,衛凌道:“師父,這事說來話長。” 千玄擺擺手:“那便不說了。” 凌意聽起千玄提過這回事,這會兒開口問:“你夫人知不知道這回事?” 衛凌望向她,搖了搖頭。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绷枰獬亮四槪澳銈兂苫榱藘赡辏窟€是三年?不論多久你都應當與她說清楚這件事,一個女人不能傳宗接代你可知她承受了多少壓力?我們這些小地方尚且不容易,何況你們那些高門大戶?!?/br> 凌意又問:“她可有埋怨?” 衛凌又搖頭,宋奾從來不會說不,就連每回的避子湯都是乖乖喝下,如果不是后來她說要和離他都不知她如此介懷。 “那你可有寬慰一二?” 衛凌依舊搖頭。 “域川,你這樣怎么可以,你們是夫妻呀,她顧慮著你顧慮著你父母,默默忍下了這么多,你當知道珍惜?!绷枰庠捳Z里已經有些激動,“若是以后真沒有孩子,你讓她后半輩子如何過?” “她唯一能指靠的除了你還有誰?若是你都與她離了心,那她得有多難受?!?/br> 千玄及時出來打哈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人家兩口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br> 凌意一把甩開,“你別在這說風涼話,當年若不是我主動些,你打算耗我到幾時?你們男人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做什么都只顧著自己,隨意踐踏別人的付出,當初就應該讓你長些教訓?!?/br> 幾人說話有些大聲,冉冉在凌意懷里轉了個身,嘴里砸吧幾下。 凌意狠狠瞪了一眼千玄,抱著孩子起身往里間走。 千玄無辜被波及,惱恨看向衛凌,“都怪你這個兔崽子,沒事給我找事。” 衛凌這會兒思緒正亂著,沒理會他的憤怒。 千玄已找了紙筆出來,厲聲道:“你若是還想讓你師父我好過就立刻寫信,寫明緣由,道歉,馬上寄回去!然后給我有多遠滾多遠?!?/br> 衛凌盯著那紙看了一會,然后才抬起頭望向他,“師父,太遲了,她已經走了?!?/br> 第30章 衛凌要不要再娶都不關她…… 回到落腳的地方, 衛凌叫來白澤,“今日盛京有沒有來消息?” 白澤便將今天收到的消息如數稟報,說完站在一旁靜候吩咐。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說話, 白澤想著應是無事了,“那郎君早些安置?!?/br> 正待出門, 一道低沉聲音傳來,“昨日最后你要說什么?” 白澤想了一圈才明白他問的是什么,應話:“盛京來信,說夫人在正陽大街開了間繡坊?!?/br> 少頃, “她如今住在哪里?” “住, 住在芳華巷?!?/br> “沒回肅清侯府嗎?”衛凌其實已經聽清楚, 可仍舊問了一句,像是確認什么。 “按信里的意思, 夫人是沒回肅清侯府?!?/br> 衛凌點了點頭, 又問:“可還有其他消息?” “沒了?!卑诐纱χ男乃? 說:“郎君, 之后可需要每日匯報夫人的事情?” 衛凌似是認真思考了會才說:“不必,你們忙該忙的就行?!?/br> “是。” “蕭珩壹如今在做什么?” 白澤頓時有些犯難,蕭珩壹不過是郎君走前臨時安排的一個人,他們自然不會主動去跟蹤匯報他的一舉一動,這會兒只能答:“來信并未提及?!?/br> “好, 他畢竟是經我手才進的大理寺,讓他們盯著些,有事及時稟報?!?/br> “是。” 第二日晚間, 衛凌按時至揚州最大的酒樓赴宴。 揚州知府譚甫,三年前從盛京調任至此。 譚甫一見到衛凌就格外熱情,“許久不見, 小郎君如今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啊,衛家盡是人才輩出?!?/br> 衛凌此前未聽過譚甫此人名號,后來一查才知他是鄒正手底下的人,這就有意思起來了。 “譚大人謬贊了?!毙l凌拱了拱手,“域川初來乍到,還請譚大人多多關照。” “自然自然?!?/br> 譚甫一一介紹到場眾人,“這是金業成,咱們揚州的皇商,那是宣統領,管轄揚州守備事務,鹽運司副使,通判......” 衛凌一直頷首致意,待介紹到通判時倒是認真了幾分,好像沒聽清,問了一句:“可是尤通判?” 幾人皆是一愣,譚甫笑道:“小郎君這是認錯人了,尤通判三月前過世,現在任職的是李明?!?/br> 衛凌眼中驚疑瞬間按下,“原是如此,我見百官名帖上仍舊是尤通判,當是更新未及時。” “是,小郎君出發時我的奏折應也剛送到盛京,這才有了今日誤會?!?/br> “敢問尤通判因何過世?” 話一說完底下便有幾人神色微變,隨后譚甫遺憾道:“說是癆病,病情來勢洶洶,老尤一個沒撐住就去了,我們當時得知消息都嚇了一跳?!?/br> 衛凌點頭表示了然,沒再追問。 衛凌此行名為監察地方百官事務,在場幾人變著法的討好奉承,桌上盡是美酒佳肴,旁邊伴有歌舞器樂,奢華程度絲毫不亞于宮廷盛宴。 不過譚甫幾人很快碰到了硬骨頭,衛凌滴酒不沾,他們無論如何敬酒都被他淡淡推卻。 宣統領臉色不豫,大聲道:“衛使這是不給我們大家伙面子不成?” 衛凌看過去,眼神平淡,“喝酒誤事,宣統領身上擔著護衛揚州百姓安危的重任,應當深有體會才是?!?/br> “是是是,喝酒誤事?!弊T甫吩咐一聲,“來人,將酒全部換成茶,今夜我們便以茶代酒,歡迎小郎君到揚州來?!?/br> 待換好了茶,譚甫與酒樓老板交換個眼神,老板即帶著幾名姑娘進門。 一女子身姿婀娜地走到他身邊,衛凌當即蹙起眉頭,移開女子落在他肩頭的手,“譚大人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