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25節(jié)
她都沒了法子,打算給衛(wèi)凌找?guī)讉€合適的小妾,將來大不了有了孩子過繼到倆人名下便是。 傍晚時宋奾來尋,她當真是一點都不想再見她,直到她拿出那封和離書,那一瞬間她覺得她所做一切都沒有白費。 當下卻不好表現(xiàn)得太明顯,直到看見衛(wèi)凌有要將那和離書撕碎的趨勢她才出聲提醒。 此刻衛(wèi)凌看過來的眼神太嚇人了,饒是自己親兒子也不敢與他對視,端容郡主避開,看向宋奾,“阿奾,這事你當真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和離?!彼螉h幾乎想也沒想。 話音隨著衛(wèi)海奉手中茶盞與茶幾碰撞的聲音落下,不響,卻格外刺耳。 外頭好似還有袖禮玩鬧的聲音傳進來,咯咯笑聲在銀安堂里回蕩。 衛(wèi)凌依舊站在中央,目光不離宋奾。 “肅清侯有無意見?”沒人說話,端容郡主則又問。 “東夏律令,‘若夫妻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并未要求雙方父母同意?!彼螉h淺淺道出,眼下之意,這事不關肅清侯府的事,也不關你們的事。 平常人尋得兩方父母同意不過是維護兩家關系,不至于讓外人有口舌之快。 她確實沒問過父親,因為父親不會同意。自己在他們眼中只是攀附將軍府的一個工具,就算出了事他們也不會站在她這邊,她的想法與情感并不重要。 活了將近二十年,她是第 一回干這“離經叛道”的事,盡管前路未知,此刻心中卻坦蕩。 因而陳箬三人皆看向衛(wèi)凌,這事不論兩家如何,首先還是得衛(wèi)凌表態(tài)。 衛(wèi)凌倒沒了剛進門時的神情,似是冷靜了下來,雙唇緊抿,仍舊不言語。 “阿奾,和離不是小事,你將和離書拿回去,我當這事沒發(fā)生過。”衛(wèi)海奉道。 陳箬也勸:“是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來說,非得走到這一步,阿奾你再好好想想?!?/br> 倆人輪番上陣,宋奾不為所動,雙手放在并攏的雙腿上,交握在一起,虎口處已被她按得通紅。 陳箬忍不住,“域川你倒是說句話啊!阿奾沖動你也沖動嗎!” 衛(wèi)凌上前兩步,站在宋奾跟前,唇角滲出笑意,“阿奾,我與你說過的,我不同意,你不能走?!?/br> 陳箬緊著的心松下來,端容郡主則咬了咬唇,恨鐵不成鋼般看向衛(wèi)凌。 “我還有事,這事休要再提。” 衛(wèi)凌說完轉身離開,腳步急促,仿佛真有天大的事等著他去處理。 宋奾望著他離開背影,心里有些煩躁。 他到底想要什么?不愛強行留著有什么意義?她都做到這份上了,他還不明白嗎? 和離一事暫且按下,可這天晚上的將軍府不會安寧。 -- 后知后覺的挽翠終于明白過來,原來昨天晚上夫人寫的竟是和離書!夫人竟然想要和離! 倆人回到屋子后挽翠又問一句他們已經問過無數(shù)遍的話——“你想好了嗎?” 早想好了,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宋奾問她:“挽翠,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挽翠立即搖頭:“雖然我是震驚了些,不過我知道夫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后才做的決定,那就是對的,我永遠支持夫人!” 宋奾終于露出笑容,“你還是第一個說支持我的?!?/br> 連小娘都不贊同。 宋奾拉過挽翠的手,“挽翠,今后咱們的日子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好過,也不一定會留在盛京,你可還愿跟著我?” “我不跟著夫人還能跟著誰,挽翠生是夫人的人,死......” “呸呸呸?!彼螉h連忙阻止她。 挽翠嘻嘻笑,笑完又擔憂:“可是郎君看著不同意啊,這可怎么辦?” 怎么辦......她也正愁呢。 關于那夜,長公主府那邊不見動靜,端容郡主瞧著也沒多開心,宋奾想著她的計劃應是沒得逞。 想到這宋奾不知為何松了口氣,長公主府到底腦子清醒些,奕嫻是個好孩子,不該把一生都葬送在衛(wèi)凌身上,她應當有更好的歸處。 而自己這邊實在不行,她只能去找端容郡主了,現(xiàn)在只有她是和自己站在一條線上的,她的目的也是自己的目的。 宋奾抿唇笑了笑,沒成想到最后,幫她的竟會是端容郡主。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宋奾吩咐:“挽翠,你明日去跑一趟,將其余四家鋪子的掌柜都叫到布坊去,我有事交代?!?/br> 挽翠臨出門了,又被叫住:“芷安幫找的兩個伙計可入府了?” “前日剛入,我與管家說過,現(xiàn)在是記在夫人您的名下?!蓖齑浯?。 “行,那先把人叫過來?!?/br> 這兩人那日已在府外見過,一個老實些,一個則機靈一點,干事都挺麻溜。 龍邦與龍?zhí)┖芸斓搅撕笤?,見到宋奾模樣有些局促,站在屋子里眼睛都不敢亂看。 宋奾是靠體型分辨?zhèn)z人的,瘦高個的是龍邦,壯實的是龍?zhí)?,兄弟倆從鄉(xiāng)下來,身契如今在宋奾手里。 “我先前問過你們,可愿意跟著我,哪怕離開盛京,你們當時應了下來,如今我再問一遍?!彼螉h看著倆人:“如果你們不愿,那身契我歸還你們,你們再尋東家?!?/br> “一旦應下來,我不希望再生事變,你們好好考慮清楚?!?/br> 倆人對視一眼,龍邦答話:“夫人,我們兄弟既已跟了您,那就是您的人,斷不會反悔?!?/br> “那行。”宋奾從衣袖里掏出個錢袋子,“龍?zhí)┠忝魅杖ベ徶幂v馬車,再去馬市買匹馬,都挑好的,暫且放在賣家那,隱秘些,這事不要聲張?!?/br> 龍?zhí)┙舆^荷包,應下差事。 “龍邦你明日隨我出門?!?/br> “是!” 宋奾見倆人繃著個身子,不由失笑,“好了,我不是那吃人的主子,你們只要好好辦事,不會虧待你們的?!?/br> 宋奾一笑,倆人也笑了,龍邦道:“是,能跟著夫人是我們的福氣。” “先下去吧,今后要是有何不懂可隨時找挽翠。” “是。” 第二日宋奾跑了一趟布坊,有些事還是她當面說比較好。 幾個掌柜聽了要將鋪子賣出去的消息都十分驚訝,同時也擔憂起來,沒了鋪子他們去哪謀生?這世道找口飯吃不容易的。 不料宋奾接著道:“價錢的話可以商量,我只一個條件,鋪子連同人都要買。” 有人問:“夫人這意思是?” “大家伙都是鋪子里的老人了,辛辛苦苦付出這么多我都看在眼里,總要給大家留后路的。” 眾人紛紛放下心。 -- 勤政殿。 陳霄與衛(wèi)凌站在殿外等候圣意。 陳霄見衛(wèi)凌眼下發(fā)青,以為他是擔憂今日之事,開口勸慰:“雖說首輔大人是咄咄逼人了些,可圣上也不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不用過多擔心。” “鄒正出身南陽,當年一路連中三元而被圣上看中,也是熬了十多年才坐到這個位置上,他在朝中的關系已是盤根錯節(jié),其中利害關系我一時與你也說不清楚,總之不好惹。” 鄒正什么人衛(wèi)凌當然知道,他原先沒將他放在心上,沒想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自己,這里面已不是單純因著那起“民告官”案了。 衛(wèi)凌瞇了瞇眼,心里一下好奇起來,這里頭到底有什么等著他呢。 “域川,明日你就好好在家里歇息,不必到大理寺上值了,我瞧著你今日有些不對勁?!?/br> 陳霄心想,到底是年輕人,一遇著事就找不著北了,今日他一到大理寺就瞧見卷宗室的門開著,問過才知道衛(wèi)凌不知何時過來了,忙了這個又忙那個,一刻沒停歇。 誰知衛(wèi)凌笑了笑:“陳大人多慮了,我無事,大理寺事多,就不歇了?!?/br> “真行?” 衛(wèi)凌看他一眼,“行?!?/br> 這邊魏公公從殿內走出,“陳大人,衛(wèi)大人,圣上宣?!?/br> 宣帝讓倆人過來不過是做做樣子,鄒正逼得太緊,讓他十分頭疼。 衛(wèi)凌在大理寺做的事其實并無不妥,只是一個人要是盯著你了,總能找到些細枝末節(jié)來大作文章。 比如這次,鄒正言衛(wèi)凌審問犯人時用了重刑,違背律法;衛(wèi)凌審案時專權決斷,證據(jù)不足就定案;;衛(wèi)凌擅自插手順天府、禁軍事務,越權越級。 又言陳霄作為大理寺卿明知少卿行為不端卻不阻止,當為連坐。 “陳霄,你對此事有何解釋?”宣帝問。 “圣上,臣以為少卿所為符合當朝律法,首輔言過其實?!?/br> “那你就讓朕這樣答復鄒正?” 陳霄一噎,半晌后才道:“大理寺乃東夏朝最高律法部屬,界限斷定自然比首輔大人要權威?!?/br> 宣帝揮了揮手,懶得再理,“陳霄,下回你直接去找鄒正,等你們辯出個所以然來再來尋朕?!?/br> 陳霄:“這……” 這時一直靜默的人開口:“首輔所求為何?” “自是罷了你,還能為何。”宣帝吹了吹胡子,“要不是我護著,你還能站在這?” “他還說了什么?!?/br> 衛(wèi)凌語氣平淡,臉上表情不見變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該坐在上面的那個人。 宣帝果然笑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陳霄其實有些懵,剛剛衛(wèi)凌問那一句他都覺得心里一驚,這年輕人也著實大膽了些,竟敢這樣對皇帝說話。 不過更驚奇的是,圣上不生氣? 他知道衛(wèi)凌是圣上親自安排進大理寺的,外人都知道衛(wèi)凌是長公主外孫,那圣上關照些也說得過去,不過怎么現(xiàn)在瞧著宣帝哪里是關照,怕是對太子都沒這樣和顏悅色。 不管如何,陳霄也算放下心來了,衛(wèi)凌有圣上護著不會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