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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4節

    這宋奾生母聽聞只是揚州通判之女,憑著姿色魅惑了當時下揚州巡視的肅清候,懷了身孕之后才跟著回了盛京。

    若不是肅清候府嫡女莫名其妙病逝,這婚事哪輪得到她一個小小庶女。

    再看看大兒媳,端莊沉靜,一看就是勛貴大家養出來的女孩,管起家務事來井井有條,帶著出去外人都贊不絕口,倆人實在是天差地別。

    這頭衛鈺君大聲喊了句:“母親!”

    端容郡主收回眼,揮了揮手,“你先下去,我有話與你大嫂二嫂說。”

    衛鈺君撅著嘴離開,端容郡主抬起手邊的熱茶喝了口,狀似如常地問了句,“阿箬,我記著庫房里有根長公主賜下來的千年人參吧?”

    陳箬立即應道:“回母親,有的,兒媳好好收著呢。”

    “你取出來,給阿奾送過去。”

    宋奾聞言倒是驚了驚,母親什么時候對她這么好了?按下疑問,宋奾答話:“謝過母親。”

    “阿奾啊,我記著你嫁過來也有三年了吧?”

    “回母親,是有三年了。”

    端容郡主點點頭,說:“域川今年二十有三,年紀不小了,你這身子確實得好好養養,三天兩頭地出問題怎么行。”

    宋奾一下就懂了,賜人參這一招是在這等著她呢。

    大概又要提起子嗣一事了,可這又如何是她能掌控的?是衛凌不想要啊,她一個人還生得出來不成?

    不過仔細想想,也幸好沒有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牽絆,哪都去不了。

    小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初若不是有了她,小娘也不會被迫跟著來盛京,到別人家里做妾。

    小娘雖從未提及那些過往,可那些落寞的神色她要是看不出來那就枉為人子女了。

    這孩子,是萬萬不能要的。

    想是那樣想,宋奾卻不能說出來,嘴上應道:“是,兒媳明白。”

    誰料端容郡主轉向陳箬,道:“阿箬,過兩日我那侄女要過來住段時日,你安排間院子,衣食住行什么的不可怠慢了。”

    端容郡主的侄女,那便是慧華長公主的親孫女,是個比衛鈺君還要金貴的主。

    陳箬連忙道:“是,那母親您看后山的碧落院如何,碧落院環境清幽舒適,離您這也不算遠。”

    端容郡主卻不同意,隨口說著:“琉瓔軒邊上的玉清小筑不是還空著嗎,就那吧。”

    陳箬繼續說著,“玉清小筑院子小了些,我怕奕嫻姑娘住著不習慣,不若還是......”

    “就玉清小筑。”端容郡主轉向宋奾:“奕嫻第 一回到咱們家來,阿奾你也照顧著些。”

    “是。”

    妯娌倆攜伴離開銀安堂,陳箬漸漸地想不通了,問道:“弟妹,母親這意思......”

    宋奾攏了攏衣袖,沒直接應她這話,反而有些擔憂道:“大嫂,母親的意思如何我不得而知,也不好揣摩過度。可我聽說奕嫻姑娘與三meimei素來不和,屆時可不能讓她們起了什么沖突,讓母親怪罪。”

    陳箬如臨大敵,忘了自己的疑惑,匆匆離去。

    宋奾回首看了眼富麗堂皇的銀安堂,眼眉微掩。

    有些事已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了。

    端容郡主莫名將奕嫻姑娘安排進來,看著是姑侄敘舊,可明明有更好的院子不安排,卻偏偏要擠在琉瓔軒邊上的小筑里,這里頭稍微多想一點也能想明白。

    若端容郡主目的真是那樣,那對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她原還苦惱怎么離開,沒成想機會竟然這么快就送上門來。

    可高興之余不免又有些失望,端容郡主怕是早存了這個心思,自己這個兒媳她也早就不想要了。

    若是她沒想通,那此刻的自己估計是一口心血堵在胸口,最終只能咬著牙咽下去。

    宋奾轉過身,心下一片沉靜。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成全了她的心意。

    --

    這頭衛凌離開將軍府就進了宮,魏公公早已在內宮門口等候。

    “圣上都念叨了好幾回,可算把衛使盼回來了。”魏公公低著頭,一派奉承。

    衛凌低低應了聲,朝前走去。

    魏公公看著那挺拔的背影,不由感慨,這衛凌,今后怕是不得了。

    衛凌是什么人啊,面上看著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名頭再大點頂多就是長公主的外孫,一無官職二又沒有父兄的功績,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能自由出入皇宮,入勤政殿。

    想想太子入勤政殿還得得了宣帝的旨意呢,由此可見衛凌盛寵。

    雖不知衛凌到底為宣帝做些什么事,可按著他伺候宣帝這幾十年的經驗,宣帝是極為信任這個年輕人的,他又怎么能不上點心。

    思及此,魏公公快步跟上,悄聲道:“衛使應還不知吧,圣上今日一早生了可大的氣。”

    衛凌仿若沒聽到,魏公公訕訕捏了捏鼻子,繼續說:“太子殿下昨日醉了酒,白日宣yin,竟玷污了名臣婦,今日那小臣告到御前來,著實把圣上氣個半死,關乎皇家顏面,這事到底未宣揚出去,衛使等會見了圣上切記當心些。”

    魏公公此番話語已盡顯討好之意,衛凌沒駁了他的面子,淡聲道:“謝過魏公。”

    魏公公不再言語,默默領著人至勤政殿。

    圣上尋衛凌向來不喜有人在跟前伺候,魏公公妥善將大門合上,立于殿門等候圣意。

    而氣勢宏偉的殿內,衛凌垂首朝龍椅上的宣帝行了禮,“臣衛凌,見過圣上。”

    宣帝不過天命之年,身子還算強壯,不過此刻一臉慍怒,顯然余氣未消。

    宣帝看了眼底下的人,右手撐著龍椅,撫了撫額,“回了?事情辦得如何?”

    “一切順利。”

    宣帝沒再多言,該知道的他早已全部知曉,今日尋他過來不過是另有一事。

    “域川,你可有想過以后?”

    勤政殿里龍涎香氣味濃厚,衛凌微微蹙起眉頭,卻依舊恭敬答道:“未曾。”

    宣帝嘆了聲氣,接著問:“今日之事可聽說了?”

    “是。”

    若是魏公公聽了此話,說不定得大罵一聲衛凌不是人,他前腳剛送出去的“隱秘”消息,他后腳就據實以告。

    可宣帝卻沒看出來什么惱怒神色,反倒自顧笑了聲,“這幫狗奴才!”

    衛凌沒接話,宣帝繼而沉重道:“域川,你得到明面上來了,太子近來動作太多,朕需要有人壓制著他。”

    底下的人依舊面無表情。

    宣帝望下去,又道:“怎么,不想?”

    衛凌自五年前開始在他手底下做事,對他的命令從來只有服從,像此刻般靜默實則是在表達不滿。

    “先從大理寺少卿做起,慢慢來。”宣帝安撫道:“域川,你不能總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你應當比朕更明白。”

    大理寺少卿,從四品官職,對外人看來一無所有的衛凌來說已是殊榮。

    第5章 誰維護誰?

    日落時分,衛凌剛一踏入琉瓔軒的門,白亦就急急跑過來,“郎君,三姑娘來了!”

    衛凌斜斜睨了一眼,繼續往前走。

    白澤則好奇問:“來就來了,你慌什么。”

    跟著郎君這么多年了,白澤很少見白亦出現這副慌亂的模樣。

    “三姑娘看起來非常生氣,直接沖進了后院,我這不也是擔心夫人,畢竟三姑娘那性子沒幾個人能擋得住,夫人身子又還未......”

    話未說完,前面的人倒是停下了腳步,語調平淡:“白亦,下回你與我出門。”

    白亦當場僵在原地。

    他要是能出門保護郎君,那這么多年就不會只處理內務了,郎君外出辦事多兇險啊,每次回來倆人身上都會添上那么一兩道新傷,憑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郎君是想要他命啊。

    白亦心里叫苦連天,而始作俑者已經進了書房。

    白澤看他一眼,十分同情:“做好你該做的事,不該管的別管。”

    約莫半刻鐘后,書房傳出聲音,白澤進門。

    衛凌換了身衣服,正坐在書案前不知在看什么,頭也沒抬:“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沒一會,白澤將后院的情況據實稟告:“三姑娘在后院與夫人吵了起來,不對,是三姑娘自己在吵,屬下沒聽到夫人回嘴,不過三姑娘帶了挺多人,夫人那邊怕是招架不住。”

    “所為何事?”

    “......好像是三姑娘指責夫人偷了東西。”

    而后院確如白澤所言,衛鈺君帶著兩個嬤嬤,三個壯漢,此刻正怒氣洶洶地指著宋奾:“宋奾,你敢不敢讓我進去搜個明白,我那玉佩早上出門前還在的,下午就不見了,而上半晌我就只見過你與嫂嫂,定是你或者你的下人拾了偷了去!”

    宋奾已忍了好一會,內心十分不耐。

    這個衛鈺君真是與衛凌一點都不像,沖動任性腦子還不好使,這么拙劣的借口也虧的她想得出來。

    這樣的事也常有,不過之前她頂多就趁些口舌之快,像這一回大張旗鼓地想要搜她屋子是頭一回。

    宋奾想著許是上午的事讓她不痛快了,非得到她這里來尋開心。

    也怪她以前以什么顧全大局、什么衛凌親meimei為借口而不與她計較,一點好沒討到不說,到頭來還只給自己塑造了這么一個好欺負的角色,讓她回回騎到頭上來。

    “我那玉佩可是外祖母親自送的,價值連城。”說到這還特意打量了一下宋奾屋內的擺飾,砸砸嘴繼續道:“你們這種小家子氣的庶女見了自然移不開眼去,也難免會手臟了些。”

    “今天這屋子我是搜定了,你要是不想把這事鬧大,就趕緊地讓開!”

    宋奾想了想,上午自銀安堂回來就只有她和挽翠進過這屋子,衛鈺君要是真想栽贓陷害她那只可能是在她離開琉瓔軒期間。

    可是那會在銀安堂她應當是沒料到衛凌會突然指責,也就不會提前將那什么勞什子玉佩放進她屋子,所以她是后來才起的意來刁難她。

    而為何一定要搜房?是不是自己這里有什么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