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尋道：“還有，把她現在所處的位置發給我。既然你拿她毫無辦法，就交由我來吧。”

    *

    玄淵山，霜華殿里。

    曲逢迎和齊悅仍然在秉燭夜談。

    所聊話題多是關于顧折烏的，聊著聊著，齊悅有些乏了，曲逢迎就想告退。

    就在這時，起居殿的門竟忽然被人猝不及防地推開。

    一陣昏沉沉地霧氣涌了進來。

    兩人還以為是顧折烏回來了，齊悅連忙扭過頭，曲逢迎也激動地站了起來。

    只一眼，曲逢迎整個人渾身一抖。

    齊悅也愣在原地。

    “謝千尋……”

    兩人喃喃道。

    齊悅看了謝千尋身后的隱秀君一眼，喉頭滾了滾：“前輩，您……您也……”

    雖然知道謝千尋不報什么好意，但齊悅還是對著隱秀君做了個揖。

    曲逢迎拽住齊悅往后退，并飛速在兩人身上拍下一枚最高級的防御符。

    他大聲喊道：“來人，來人！”

    隱秀君眸色沉沉地看著兩人，不發一語。

    謝千尋道：“我都進來了，你覺得外邊還會有人么？”

    她走到桌前緩緩坐下：“你現在，叫齊悅，對么？”

    齊悅攥住手指，喉頭一滾，道：“對……”

    謝千尋抬手，在茶壺上邊輕輕一掠，壺子里原本涼掉的茶瞬間滾沸了起來，她給齊悅倒了一杯，道：“過來，坐。”

    曲逢迎拽著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去。

    但兩人也都知道，誰都沒有辦法阻止謝千尋，不論她接下來想要做什么。

    齊悅對曲逢迎使了一個顏色，緩緩走過去坐下。

    曲逢迎瘋狂地在腦內呼喚系統，卻發現他和系統之間，仿佛被阻隔了一道屏障！他不能夠呼喚他的系統了！

    謝千尋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不必在我眼前使用那些小伎倆，即便你是天道的寵兒，也不行。”

    謝千尋好像無意殺他，對他擺了擺手：“出去吧。”

    曲逢迎一動不動。

    齊悅對曲逢迎點了點頭：“你先出去。”

    曲逢迎閉了閉眼，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來做什么的，我無法阻止你，所以，我出不出去，對你來說沒有所謂吧。”

    謝千尋道：“隨便，你只要安靜一些便好。”

    謝千尋轉向齊悅：“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么？”

    “想不起……”

    “那你要不要我幫你回憶？”

    “我不要……過往的事情，忘了就忘了，我并不想記起。”

    “所以，你這么久遲遲不回到天塹劍里，就是因為你沒有想起，從前和我相處的時光，你有多快樂？”

    “那都是一萬年前了……和我……沒有什么關系。”

    謝千尋似乎有些詫異，她挑眉道：“你說和你沒關系？”

    齊悅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能要吃苦頭，但是，謝千尋都坐在她眼前了，她說不說實話難道不都一樣么？

    齊悅道：“和我沒關系……你說我是你的一把劍，但是我現在明明是個人……我覺得，人的每一次轉世，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謝千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不重要。”

    “能不能放過我……”

    謝千尋伸開手，手心躺著一枚散發瑩瑩藍光的寶石：“不要太貪心，我給了你一萬年，還不夠么……天塹，到我身邊吧，這是你的宿命。”

    她說完，放下手，那一塊瑩瑩藍光的寶石懸浮在空中，一層一層地蕩開漣漪，像是饑渴難耐的獸類，在期待食物。

    齊悅不可遏制地渾身大震。

    謝千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首先，我要謝謝你，這一萬年，你認真生活，以人身代我歷經百千劫，方鍛造了我天劍所需的神性……你可知，這是我真身跨界而來的媒介……”

    饒是齊悅早已經猜出來了，但是當謝千尋這樣說的時候，她心里還是有些悶悶的感覺：“我猜到了……還有，謝謝你當初給了我祝福……但是，我不會成為你的劍了……”

    謝千尋笑了笑：“這由不得你。”

    齊悅無法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對抗不了謝千尋，原本她指派顧折烏去劈砍兩界山，就是想要和系統爭分奪秒。

    謝千尋想要的，不就是復原天塹劍，劈斬兩界山，劃分清濁之氣，把那一萬年前的事情，重新做一遍么？

    這件事若是被顧折烏做成了，謝千尋在這里左右不過一縷分/身，倘若顧折烏有足夠的時間，借助曲逢迎的系統設下神魂戰場的話，齊悅覺得顧折烏并不是沒有勝算把謝千尋這一縷分/身從此界驅逐出去！

    但是齊悅沒有想到的是，謝千尋竟然找來了。

    齊悅現在心里只有兩個想法，一個是，顧折烏能成功么？一個是，她一定不能被煉入天塹劍啊……

    她現在是一個獨立的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她并非萬年前那個陪伴謝千尋的劍靈，她早已經在這一萬年里，有了真正完整的人身，有了人性，有了生而為人的一切特征！

    她不是一把劍，早已經不是了！

    以后也不可能是！

    她沉默片刻，對謝千尋說道：“可以給我一點時間么？”

    謝千尋搖了搖頭：“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時間的，齊悅。倘若你對我忠心，在一感知我以后便主動投向我，我興許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但是現在的你，顯然不值得我如此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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